"韓兄,我們來這地方做什麼?"許久過去,見韓立仍舊在城內漫步,紫靈忍不住問道.
看韓立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助人行善.
"真仙界靈氣濃郁,各大仙域無論大小,基本都是一片繁榮情景,像眼前這等荒涼衰敗的地方卻很少見,我想感受一下此地的特殊氛圍."韓立如此說道.
"這等荒城的氣氛,又有什麼好感受的?"紫靈望著四下荒蕪景象,鼻子皺了皺,嗔道.
韓立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其實他來到這里所為之事,和此前那位"輪回殿主"所給的煉神術有關,確切的說,主要是為了修煉第七層.
煉神術第七層的修煉和前六層不同,要複雜的多,並非有天資和毅力便可,還需要見識百態人生,了解世間萬千之人,成功之人,失敗之人,富貴之人,落魄之人等等的心態,以此來洗練心境,使神魂達到兼容並蓄的地步,才能順利修煉.
他這些年隨著紫靈四處游曆,一方面是陪著紫靈,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看盡世間之人,體驗他們的種種複雜心境.
在煉神術達到第六層後,韓立也能如啼魂那般,通過人的神魂波動,感應到對方心中所思所想.
這座廢城的人充滿了遲暮氣氛,與其他地方欣欣向榮之態大相徑庭,頗為罕見,他才會來此好好感受一下.
當然,這些事情還不能讓紫靈知道.
紫靈美眸閃動,沒有再追問,靜靜跟在韓立身後.
韓立就這般信步在這座荒城走了一夜,這才睜開眼睛,神情恢複了正常.
"結束了?"紫靈問道.
"讓你等了我一夜,真是抱歉."韓立點了點頭,說道.
"沒什麼,不過接下來你打算去做什麼,繼續行善?"紫靈搖搖頭,問道.
韓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識擴散而開.
很快他眉梢一動,掐訣催動雷陣.
二人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城內一座小院上空.
院內七八個精壯之人正在圍攻一個老者,似乎想要搶奪什麼.
"住手!"韓立冷喝出聲,屈指一點.
一道雷光從他手中射出,打在附近地面上.
"砰"的一聲大響,地面被打出一個大坑,掀起的氣浪將那幾個精壯之人震飛了出去.
韓立此刻為斬善尸,絲毫不敢再殺生,以免動搖了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那一絲善念,甚至這些年來,他連一頭野獸也沒有殺過.
那幾人看到韓立和紫靈虛空而立,早已嚇得面無人色,也不只是誰大叫了一聲,所有人頓時抱頭鼠竄而去,那老者在起初的愣神過後,也急忙過來道謝.
韓立眉頭微皺,自己此舉雖然明顯幫了這位老者一邊,但卻並沒有無形善念之力出現.
他只是對老者微微頷首,而後便施展雷遁離開,傳送到下一處爭執之地.
轉眼間,二人在這座荒城呆了半個月之久,韓立做下的善事也有上百件之多,善念之力始終沒有再出現.
荒城一個還算比較干淨的茶館內,韓立和紫靈相對而坐.
韓立手邊擺著一杯白霧繚繞的靈茶,清幽茶香四溢,只是他面色郁郁,並未品嘗.
紫靈也沒有喝茶,卻在翻看著一本厚厚書冊.
那是韓立自輪回殿交易所得的一部闡述善惡觀念的書籍,紫靈看到後,便想要從中能找到一些能助韓立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
此時正值午後時分,茶館內卻沒有什麼客人,只有韓立和紫靈二人,很是清淨.
"兩位客官,這茶不合你們的口味嗎?可要換另一種?"一個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含笑問道.
此人雖是這茶樓的掌櫃,其實卻是一位大乘期修士,也不知為何在此地隱居,干起了凡俗間的營生.
其修為對于這一片區域來說其實已不算低了,畢竟再前進一步,便可成就真仙,但在韓立面前,自然瞞不住身份.
"不必了,此茶口感尚可,只是我二人有些煩心之事,無心品嘗,倒是有些浪費掌櫃的手藝了."韓立搖了搖頭,淡笑道.
說著,他端起茶杯嘗了一口,對掌櫃微微點頭.
至于紫靈並未理會掌櫃,繼續低頭翻書.
"呵呵,兩位原來有些心事,那飲用這茶香輕浮的霧茶確實有些不妥,我這里恰好有一種清心茶,兩位可以試試."掌櫃自顧自的說著,不等韓立回應,轉身朝著內室走去.
片刻之後,他端著兩杯碧綠靈茶走了出來,放在二人手邊.
碧綠靈茶幾乎沒有味道,仿佛兩杯清水.
韓立卻是眼前微微一亮,起了一點興趣,端起茶杯嘗了一口,一股清涼的茶味從口舌間浮現,然後順著茶水湧進體內,擴散而開.
他心中的煩悶情緒隨著這股茶味的擴散,消散不少.
"掌櫃真是好茶藝."韓立贊歎道.
"道友過譽了,看兩位的形貌氣質,應該也是修士吧,似乎不是襄邑本地人?"掌櫃似乎是個喜好交友之人,笑談道.
"掌櫃好眼光,我們確實是從外面來的,在下韓立,這位是紫靈."韓立目光微閃,並未掩飾.
"原來是韓道友,紫靈道友,在下離海."掌櫃抱拳道.
紫靈從書本中抬起頭,看了掌櫃一眼,微微點頭,很快便又沉浸書本.
"離掌櫃,此刻店內無人,不妨坐下聊聊."韓立抬手邀請.
離海也沒有推辭,在旁邊坐了下來.
"離掌櫃,你是如何看出我們二人乃是外來之人?"韓立問道.
"兩位道友身上氣機活躍,有如旭日東升,朝氣蓬勃,和這座襄邑小城所在的汝南大陸之人大不相同,應該來自更遙遠的地方.只要是久居此地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並不出奇."離海笑著說道.
"離掌櫃目光如炬,韓某佩服,只是如今各地都是這般暮氣沉沉嗎?"韓立問道.
"其實說來話長.這片大陸各處靈脈早在數萬年前便被挖掘干淨,斷了根基,情況自然每況愈下,能離開的人,都離開了,剩下的都是無能為力,或者眷戀故土的人,自然毫無朝氣可言."離海歎了口氣,說道.
"想必不只是這片大陸吧?"韓立說道.
"沒錯,看來韓道友果然去過地方不少."掌櫃點點頭道.
"離掌櫃你應該也不是本土之人,或者說,不是本仙域之人吧?"韓立緩緩點頭,突然放下茶杯,輕笑道.
"哦,道友何以見得?"掌櫃面色微訝.
"韓某雖不懂茶道,卻也聽說過毗鄰這鶴岡仙域的綠水仙域,最為精擅炮制靈茶.世間名茶,大多出自那里,據說為了提高制作靈茶的技藝,綠水仙域的一些茶道宗師創出不少專門輔助制茶的特殊功法,其中流傳最廣是一門《綠水參合訣》……離掌櫃你這一身水屬性功法,和傳聞中的《綠水參合訣》很是相似.而且你這茶館內的布置,總體看來是本地風格,但細微之處,還是透出一些綠水仙域的特征,故而韓某才冒然斷言,不知可對?"韓立笑著說道.
"閣下也是好眼力!不錯,在下確實是自綠水仙域萬里迢迢而來."離海贊歎道,目光中卻多出了幾分崇敬之色.
他起初雖然沒看出韓立二人的修為,只覺得對方或許用了某種掩飾氣息之秘術,但如今看來,能夠自由往來各仙域且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功法修為之人,其修為起碼也是真仙,乃至金仙境以上了,自然不由得其不肅然起敬.
但他同時也看出來了,韓立並不打算表露身份,他便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掌櫃制茶技藝不錯,為何要棄資源充沛的綠水仙域,反而要來到鶴岡這等荒蕪仙域?"韓立奇怪的問道.
"道友高看我了,在下這點制茶技藝,加上修為遲遲無法突破瓶頸,在綠水仙域只是末流而已.離某當年何曾沒有努力過?可惜始終功虧一簣……哎,往事不願再提,如今在下只求能安心度日,不必整日為了前途迷茫,便心滿意足了."離海苦笑了一聲,說道.
韓立看著掌櫃,感受對方的心境波動,默然點頭.
"不說我了,兩位來此,應該是有什麼事要做吧?在下來到這里已經多年,雖然修為不高,但對各地情況都還算熟悉,或許能幫到兩位."離海看著韓立,問道.
"多謝離掌櫃古道熱腸,只是韓某要做的事情有些特殊,外人無法幫忙."韓立搖頭說道.
"如此的話,在下只能預祝韓道友一切順利了,若需要在下幫忙,盡管開口."離海拍著胸口說道.
"多謝."韓立能感受到離海此話乃是出自真心,拱手說道.
"離大叔在嗎?"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從店外傳來,卻是一名看起來頗為敦實的少年郎.
少年是個凡人,身上衣衫破舊,怯生生站在茶館外面,沒有踏足進來.
"韓道友,紫靈道友在此寬坐,在下先告辭了."離海朝外面望了一眼,向韓立告辭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韓立端起手邊清心茶,抿了一口,轉首朝茶館外面隨意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