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察覺到了這股彌漫而開的矛盾氣息,心中閃過一絲了然.
那正是天道自身蘊含的氣息,光明正大,卻又冷漠肅殺,對于世間萬物生靈,沒有一絲憐憫.
只見七色彩帶在瓶靈的牽引下飛掠入空,如同一條七彩長龍攪入墨綠云海之內,繼而翻騰著沖入了混沌漩渦之中.
古或今看著韓立等人的動作,並未出手阻止.
這倒不是他太過自負,而是因為正值兩道漩渦激烈爭鋒之際,他也要全力催動大陣才行.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加緊吸收充斥于這天地間的混沌法則,只要讓他成功進階混沌道祖,那麼到時候,他便是混沌之力的化身,天地法則都將被其玩弄于股掌,成為真正的創世之神般的存在.
屆時,將沒有任何人和任何力量能夠擊敗他,韓立幾人也將淪為他創立全新世界時最佳的祭品.
"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混沌之力了吧?一個區區的掌天瓶便想翻盤,癡人說夢."古或今冷笑,出言譏諷道.
說罷,他雙手一擎,大袖飄搖之際,頭頂上的混沌漩渦頓時狂卷不已,一股股濃郁的墨綠霧氣,以百倍于前的速度被吸納其中.
混沌漩渦一陣扭曲過後,化為了一張模糊的巨大人臉.
輪回殿主看到這張面孔浮現而出,眉頭緊蹙的大聲高呼道:"古或今正在合道,那人臉一成,萬事皆休!"
魔主聞言,不再有絲毫留力,周身之上魔氣狂湧,身形極速漲大,頭頂上也生出兩道巨大彎角,原本俊朗的面容不複存在,直接化作了一個身逾萬丈的巨大魔物.
其一步跨出,腳下虛空劇烈震蕩,一圈圈巨大無比的銀色漣漪,立即從其腳下激蕩而開,一直綿延到數千萬里之外,才逐漸隱沒.
與此同時,整個真仙界都有所感應,所有空間都隨之劇烈震蕩起來,似乎在歡迎著掌管這一法則的道祖的誕生.
這一戰,繼韓立之後,死守大羅巔峰無盡歲月的魔主,終于一步既出,成就道祖.
事實上,他與輪回殿主一樣,早就已經具備了成為道祖的一切資質,只是一方面恐遭古或今忌憚,另一方面也擔心天道侵蝕,才一直自我封閉,沒有邁出那一步.
時至此刻,他也沒有什麼能顧慮的了.
成不成道祖,對于天地間法則大道和天道運轉的感受,幾乎完全是兩回事.
魔主眼中閃過一抹狂熱之色,雙手高舉,左右合掌一擊.
古或今身外虛空一陣扭曲,一股無形的空間巨力瞬間朝著他周身擠壓而去,試圖將其與混沌漩渦的聯系徹底切斷.
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傳來,古或今的身軀瞬間爆裂,化作了一片灰色煙塵.
可下一瞬,便又有一道灰光閃動間,將他的身形重新凝聚.
"我已合道大半,你們所有努力注定都是徒勞."古或今大笑道.
這時,一直閉目催動掌天瓶的韓立,忽然睜開雙眼,嘴角一咧,笑問道:
"徒勞?我看未必!"
話音剛落,那巨大無比的混沌漩渦當中,便有一道耀眼的七彩華光出現,化作了一頭足有數千萬丈之巨的七彩游龍,在漩渦中上下翻騰攪動.
龍首之上還站著一個模糊身影,雙手抱臂,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自然正是瓶靈.
只見游龍一個高沖入天之後,驟然扭轉龍頭,從混沌漩渦正中俯沖而過,直奔下方的墨綠漩渦而來.
游龍一入墨綠漩渦,身形便開始極速縮小,竟是直奔掌天瓶瓶口而去.
在其牽引之下,混沌漩渦直接被拉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漏斗,滾滾混沌云氣狂瀉而下,湧入墨綠漩渦之後,紛紛流入掌天瓶中.
"不,不,不可能……"古或今滿眼不可置信,大叫道.
他雙手法訣連連掐動,卻根本無法阻止混沌漩渦被小瓶吸納,反倒是自身受到漩渦牽連,竟也被扯著朝著瓶口處飛去.
萬分暴怒之下,他單手橫斬而出,一道混沌光芒凝成的巨大光刃飛斬而出,才將自己與漩渦分離開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混沌漩渦,被徹底吸入了小瓶中.
小瓶在吸入了混沌漩渦之後,瓶內開始閃爍出各色華光,將整個瓶子映照得無比通透,透過瓶身甚至能夠看到里面正盤踞著一個灰色漩渦,仍在急速旋轉著.
並且掌天瓶並未恢複原形,仍是保持著如塔樓般的巨大模樣,左右搖晃,震蕩不已.
"瓶靈前輩,這小瓶……"韓立見狀,眉頭緊促,以心聲詢問道.
"這會兒沒功夫跟你解釋,我得幫助掌天瓶鎮壓這混沌之力."瓶靈的聲音傳來,語氣顯得十分焦躁.
韓立不敢多問,先前他嘗試著煉化掌天瓶,最終也沒能成功.
不過這也怨不得他,這掌天瓶內的力量十分接近天道,不是擁有足夠高的境界或者足夠強的力量就能夠煉化的.
"變數,變數,還是那個變數……我真應該先殺了你!"古或今身形籠罩在一片混沌霧氣當中,咬牙切齒的大吼道.
此時的他,已沒有了起初的恬淡自若.
其一身凜冽殺意幾乎化為了實質,就連混沌之力都幾乎掩蓋不住.
"若想殺我,你大可來試試."韓立聞言,一手負後,笑著說道.
"不要大意,這厮如今距離混沌道祖不過是一步之遙,其法則不受天道影響,可以全力施展,你們二人卻要提防天道吞噬."輪回殿主傳音提醒道.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虛空就整個塌陷了下去.
只見古或今整個人好似融入了一片灰色霧靄當中,四周彌漫著的混沌霧氣如同無數只觸手,不斷朝著四周擴散開來,虛空所能觸及到的一切,盡數被其吞噬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魔主驚訝道.
"沒了混沌漩渦提供法則之力,古或今陷入了暴走狀態,會不斷從周遭天地吸取力量,這片虛空恐怕都要被其吞噬進去了."輪回殿主說道.
"石道友,先封鎖住這片空間,盡可能阻隔他獲取更多力量."韓立高聲呼道.
魔主聞言,沒有猶豫,立即全力催動起法則之力來.
只見其背後銀色光芒狂卷而出,化作兩道巨大無比的銀光羽翼,朝著兩側虛空擴張開來,不過十數息後,就將方圓數千萬里的區域籠罩了進去.
等到兩只羽翼重新合攏之際,這片區域就已經從整個虛空中隔絕了出來.
"我要徹底封住這片區域的話,就得全身投入其中,戰斗一事便顧不上了."魔主說道.
"石道友只管封閉空間,戰斗一事交給我們."韓立說道.
輪回殿主聞言,也點了點頭.
"好."
魔主一聲呼喝,身上銀光驟然一亮,整個人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只見其身影逐漸虛化,一點一點融入了那層隔絕天地的空間結界,那層光幕東南西北四方,分別浮現出一座人形雕像,赫然皆是魔主的樣貌.
在那結界上下兩端,各自浮現出一道巨大無比銀光符陣,中間虛空內隱約可見一根根銀色光羽懸浮其間.
這些銀色光羽每一根都蘊含了空間法則真意,看似形如鴻毛,實則重抵千鈞.
只見其全都虛空漂浮而去,如雪花一般落在了古或今身外的霧靄當中,饒是混沌法則之力形成的霧氣,竟也被這銀色光羽壓迫得寸寸崩裂,潰不成形.
古或今的身影重新顯現而出,其模樣卻已經大改,早就沒有了原本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樣,身上衣衫赤裸大半,頭發披散,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
而其原本因天道反噬受損的雙腿似乎也已經恢複,此刻赤足而立,雙目中混沌漩渦流轉,一身殺意沖天,雙目死死地盯著韓立.
韓立心神一緊,單手一招之下,七十二柄青竹蜂云劍浮現掌心,被他一把握住.
輪回殿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古或今一眼,深呼了一口氣,雙手一掐法訣,身後六道輪回盤悠悠旋轉不止.
千載恩仇萬載怨,冥冥報償在今朝.
這不知該稱為一對,還是兩對的生死敵手,終于迎來了決戰的時刻.
"勝敗在此一舉,走."輪回殿主心念一動,身形當先沖了上去.
其上身後六道輪回盤中光亮頻閃,亮起六團輪回光柱,從其周身之外同時狂湧而出,直奔古或今而去.
古或今身形一縱,身前混沌霧氣籠罩,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直接從六道光柱中央一穿而過,直接來到了輪回殿主身前.
"好快!"韓立心中一緊.
在魔主的空間法則壓制下,古或今竟然還能有如此速度,實在令人震驚.
"死."古或今口中低喝一聲,一掌便朝著輪回殿主咽喉扯去.
輪回殿主眼中異色一閃,身上光芒早已亮起,身形驀地虛化,就要從原地消散.
然而,古或今卻是口中一聲冷哼響起,身外灰光瞬間籠罩住了輪回殿主,後者原本已經虛化的身軀,重新恢複原狀,咽喉處頓時閃過一抹血光.
"嗤啦"一聲異響!
韓立雙眼跟著一顫,就看到輪回殿主的整個脖頸被直接扯斷,一顆大好頭顱也隨之分離開來,朝著下方虛空墜落而去.
"住手……"韓立爆喝一聲.
古或今沒有給韓立絲毫出手相助的機會,便一腳踢出,將輪回殿主的整顆頭顱踢爆.
隨著那顆頭顱炸裂開來,輪回殿主的氣息便徹底消散在了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