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嗎?

嵐瀾躺在那里,目光熱切.

盡管我知道絕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說出拒絕她的話,但我也做不到向嵐瀾說出她想要的承諾.

雖然我和簡約鬧分手,但同樣的,我和嵐瀾也回不到從前.

畢竟四年多的分離,發生在彼此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我有了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簡約.而嵐瀾,我雖然相信她說的沒有再愛上任何一個別的男人,但並不代表四年多一千五百天的時間里,她的生活始終平淡如死水微瀾.

握著嵐瀾的手,我沉默半晌,看著她眼睛里,渴盼漸漸變成失落,又轉變成深深的失望,終于忍不住說,"行,等你病好了,如果你還愛我,我願意試一試…"

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好答案了.

我不能違心,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怎麼說,嵐瀾都會相信的,我無法讓她陷入無盡無休的等待中不能自拔,從而再經曆一次這樣生死一線的災難.

嵐瀾閉上眼,兩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過了一會兒,睜開眼對我說,"潮潮,也許我真該知足了,至少今天你沒有向上次那樣一口回絕我,你好歹給了我一個可以努力爭取重新得到你的機會…潮潮,謝謝你,我愛你…"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嵐瀾老媽似乎想要問我和她女兒說了什麼,卻又有些膽怯,想上前又猶豫,樣子很搞笑.

我從她身邊走過,看都不看對方,只是對嵐鎮南道,"叔叔,嵐瀾情況很不錯,醫生說了,雖然她身上有比較嚴重的外傷,但好在髒腑沒有出問題,而且搶救及時手術很成功,因此留下後遺症的可能性並不大…"

我的話讓這些親友瞬間輕松了,嵐瀾媽媽又開始抹眼淚,但是第一次沒有斥責我.

嵐鎮南伸手和我握了一下,說,"小江,謝謝你,這次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一直陪著小瀾,她恐怕不可能保持這麼好的心態,以後的康複期也許會很艱難."

我收回手掌,沒有情緒淡淡說了一句,"您沒必要說得這麼客氣,這些本來就是我江潮分內的事兒…只希望以後我再來這里看望嵐瀾的時候,你們能不把我趕走就行了."



嵐瀾手術兩天後轉到私人特護病房,我拖著疲憊不堪,甚至散發著蘇打水和騷臭混在一起古怪味道的身體,終于和她告別.

"瀾,"我再一次吻著她的面頰,說,"我要暫時離開兩天…你看,身上臭死了都要,再呆在這里恐怕醫院都要趕我走呢!"

她笑了,"傻瓜,早就說讓你走…哎,這三天兩夜,都不知道你怎麼扛過來的,我聽父親說了,你一直沒有離開過醫院走廊,睡沒個地方睡,吃飯也是去食堂打病號飯…潮潮,你真沒必要這樣的,人家都已經沒事兒了啊!"

我也沖嵐瀾微笑,"我是傻瓜,你是傻丫頭,我們傻到一起了!行啦,你還有閑心管我?你呀,好好保重自己,乖乖配合醫生治病養傷比什麼都強!"

"嗯,我會的,你也要保重自己,別讓我為你操心."

"必須的!"

我信誓旦旦,"瀾,明天就是十一了,我怎麼都得回家看看父母.不過我答應你,雙節期間我一定會來看你,打扮得帥帥的陪你兩天!"

"真的?"嵐瀾開心起來,對我說,"說話不可以不算數喲!"

"哼,"我裝作很不滿的樣子,"你啥時候見我說話不算數了?哥是沒本事,但哥吐口唾沫都落地成釘,說話不算數?根本沒那個時候!"

嵐瀾怔怔地盯著我看,看得我有些發毛,問她,"怎麼啦?我又說錯話了嗎?"


"不是…"嵐瀾忽然掉了淚,"潮潮,真好…"

"哥當然好了!"

"不是說你好…"她哽咽著,"你剛才的樣子,你說話的語氣,還有那種不著調的調侃,真像當年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潮潮,其實我特喜歡你那樣,可惜,好幾年了,我都再也沒看見過…"

她的話讓我的心有些酸楚,連忙岔開話題,不想讓這種突如其來悲傷的情緒蔓延開.

不過我剛隨便起了個頭,嵐瀾卻打斷我,幽幽地說,"潮潮,其實你還是說話不算數了!"

"有嗎?哪兒有啊!"我當即矢口否認.

"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海枯石爛終老天涯!"

我沒話了.

的確,這句話我是說過,是在和嵐瀾熱戀的時候說過,而且說了還不止一次.

那時候,我相信自己會守著嵐瀾從一而終,她是我的唯一,而我也將是她的終生伴侶.

只是,一切曾經的美好設想都被嵐瀾父母的強勢拆散抹殺掉,從而讓我成為一個失信于自己最愛女孩的壞男人.

見我沉默不語,嵐瀾反過來安慰我道,"潮潮,人家剛才就那麼一說,我和你的事不能怪你,怪只怪我嵐瀾當時心志不堅定,自作自受永失我愛…我認了,怪不到別人頭上."

在我離開前,嵐瀾最後說了一句話,"潮潮,你答應過試試的,這次你不能騙我了."

"嗯,我會…試試看."

"潮潮,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的手,永不放開,無論誰也不能阻攔我愛你…我要和你相守一生終老天涯!"



帶著這種複雜而又傷感的情緒,我隨便找了一個賓館,在服務員奇怪的目光里,開了一間小時房,淋漓地洗澡,悶頭睡了兩小時.

被呼叫服務喚醒,我上網訂了一張從蘇州到嘉善的長途客車票,趕往我的家.

那里,有日夜期盼我回去的老爸老媽,也有讓我頭疼不已的喋喋不休.

不能帶著簡約一起回去見父母,甚至工作是不是已經失去了也無法肯定,我不知道以這種心態該怎麼面對兩位愛我至深的老人.

第一次沒有任何行囊,雖然身體洗乾淨,但衣服上依然保留著濃重的蘇打水和藥物味道,以至于長途車上身邊的姑娘側著身躲我,後來實在忍不了,獨自跑到後面找個座位,仿佛我江潮就是洪荒怪獸,多在我旁邊坐一會兒就能被吃掉.

苦澀中我昏昏睡去,醒來的時候已經萬家燈火,家鄉街道上四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我正准備隨便買點什麼東西給老爸他們帶回去,手機卻叮地發出一聲響.

拿出來看,短信上只有幾個字:江潮,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