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林放下擺弄一大早上的"聖水"說:"我也弄不清楚這東西有什麼作用."
"找個服用過的人來看看?"君清一臉關心的問.
蘇林林點頭道:"恩,只能這樣了."
"塔上那麼多人,我們怎麼找,"雪生有些犯難的說.
不待蘇林林出聲,只聽君清低聲說:"我知道那些魔徒中有一個,偷偷拿尸水出來高價賣."
哦?
原來這小道童最近這幾天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對面靈云塔上的一舉一動.
對于里的十幾個天師門的弟子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他滿臉憤恨的說:"那個親手殺死三師兄的人,他每天申時左右就會帶十幾瓶尸水出來,以高價賣給那些有錢人."
"他們一般都在山腳下易貨."小道童有些臉紅的說:"我前天實在餓的受不了了,想著下山去弄點吃的,正好碰到他們在交易."
說完,滿眼期待的看著蘇林林道:"我知道那個當場服下尸水的人--就是云都一位有名的大善人--賈仁善."
呵,名人吶.
有具體的人就好辦.
沒想到這小道童子還挺知事,這回上山真是撿到寶了.
蘇林林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會會那個賈仁善了.
"賈府在什麼地方?"雪生看著小道童問.
卻見他一臉恍惚的說:"就在靈云塔以東的貴仁巷前街,第三戶.
蘇林林不由瞪大眼看向他:"你對賈家很熟悉啊."
只見君清扁了扁嘴,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我的全名叫,賈君清,是那個大善人的一個庶出子."
哦.
蘇林林突然十分心這個看上去十分老成的孩子.
原來,他是賈府一個婢女生下的孩子,賈善人為了維持所謂的好名聲,從小把他送到觀中寄養.
以前君清的生母活著的時候,每年還上山來看他幾回,給觀回捐些香油錢,但自從兩年前生母死後,賈府里就跟他斷了聯系.
他也正式拜師成觀中的小道童了.
說到這里,他苦笑一聲說:"其實,我們觀中有許多跟我一樣出身的小道童.因為家里生母地位低微,主母又有親生兒子,為防男孩子長大了分家產,就送到道觀里來養著."
蘇林林十分不能理解他的話:"為什麼不能在家養著?那如果小妾生了女孩兒呢?"
倒是雪生十分了然的說:"因為男孩兒長大後要成家嘛,讓他打理家務作個下人又怕心氣高,卷了家財自立門庭.分家,連嫡子都得處在一個大家族里面呢,庶出子更是不要想.至于為什麼養在道觀里嘛,左不過是怕嫡如的有個萬一,還能把這個接回去繼承家業."
"至于女孩兒嘛,"他笑笑說:"反正遲早是要嫁出去的,庶出女頂著個豪門的名頭,還能撈一筆聘禮呢,結交個門庭較低的家族也不錯."
哎,原來這些所謂的富貴人家,竟然藏著這麼多的齷齪.
雪生就君清的遭遇深表同情:"看來,你還特意關注著父親,可他卻早忘了山上還有你這麼個兒子."
聞言,君清不由低下頭:"夫人一生好生養,福氣也大,一共生了六個男丁.那賈善人怎麼還記得有我這麼個兒子?就是我那可憐的生母,至死都沒個名份,還是賈府里的一個女管事兒而己."
雪生滿臉憐惜的摸摸他的頭:"難得你還有這份孝心,罷了,看再你的面子上,我這就去把賈仁善帶來,正好給蘇姑娘作研究."
說完,便轉身朝山下奔去.
看著雪生離開背影,蘇林林一臉憐惜的看著君清問:"你,不打算回賈府了麼?"
君清神色莫然的搖搖頭:"不回去了,我現在己經是方外人了,"
說完,他轉身低下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賈府,怕是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吧."
當初生母活著的時候,一心盼望的就是他能被接回賈府,如今她己經不再了,他就更沒機會回去了.
蘇林林站身抬手替他擦去眼淚:"不回去也好,做個自在的道士更自由."
在她看來世俗的成親生子,然後為家族所謂的規矩所困,一生都拘泥于一方宅院里生活,倒不如一心向道,瀟灑走天涯過的暢快.
當然,她的想法或多或少受在鬼谷時王老道的言論影響.
那段時間,蘇林林最喜歡聽他幾十年間的游曆趣事.
了解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
所以,自離開古府之後,才想著也要在紅塵中好好走一遭.
只是,她運氣不太好,不是重傷就是被困.
還總碰到一些陰邪古怪的事兒.
不過,這般刺激而恣意的行程倒是讓她感覺十分的充實,至少每一個都過的很新奇感.
也是她前二十年的人生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有時候苦難危險的經曆會成人生道路上一道極為深刻的風景.
"蘇師姐,你們就是傳說中的游方道士嗎?"君清捧著一碗清粥邊吃邊問.
蘇林林放下手里的瓷碗說:"可以這麼說吧."
聞言,君清眨了眨眼說:"不過,我感覺你們更像是俠士."
俠士?
蘇林林突然想到小時候聽過村里的說書人說書之後,曾有好長一段時間希望自己一後也能變成一個名動江湖的俠女.
如今,她算是嗎?
在說書人的口中,但凡大俠都是憂國憂民,以除惡安良為己任,可她並沒有這般大愛之心.
在她心里雖然痛惡,但卻並沒有大俠的胸懷跟犧牲精神.
"我不是大俠,也配不上稱為俠士."蘇林林又盛了一碗粥說.
君清不由瞪大眼問:"你們不是正想方設法要救云都城全城的百姓嗎?"
蘇林林挑了挑眉:"我們只是應一位朋友所求,對天師門的倒行逆施--深感痛惡而己."
她不想標榜什麼大義虛名,事實就是這樣.
眼看著一座近十萬人的都城變成鬼都,這的確是她所不能忍的.
只因為看不下去,不能忍這般殘忍的事情發生,她才會義無反故的出手幫忙.
就這麼簡單.
蘇林林一直就是這麼個性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