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翎看看地上的孩子,再看看一旁明顯有些心虛的大漢.忽然她上前一步,拿了毛巾擦了擦孩子的臉.頓時一張精致白皙的臉露了出來.
這張小臉骨骼清奇,唇薄鼻高,皮膚白皙,看樣子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而且一看這孩子的臉部輪廓與這大漢粗狂的外貌一點都不像.
圍觀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看向那大漢姣.
蘇云翎心中恍然大悟.這大漢的確是來鬧事的.可是這孩子卻不是他親生的,有可能是哪里抓來的一個孩子,就隨便用了藥讓他有了出水痘的特征.結果自然是醫治不好,而他拿著孩子大鬧特鬧,一點都不管這孩子的死活籼.
醫活醫死,他都有好處.
真真是歹毒的法子!
蘇云翎想著看向那大漢的眼神多了深深的厭惡:"這位大叔說這孩子是你親生的?"
那大漢看眼前這樣子,嘴硬道:"怎麼的?不是老子親生的,難道是你生的?"
他話十分粗鄙,原以為蘇云翎不過是小丫頭肯定不敢接話.沒想到蘇云翎一點都沒感覺,冷冷盯著他:"這孩子自然不是我生的.只是這位大叔,你看著也不是能生出這麼標志孩子的爹."
"靠!你這死丫頭到底在說什麼!"那大漢怒罵:"你再說一遍?!"
蘇云翎還沒開口.一旁的趙老大夫就接口:"這孩子的相貌看著和你一點都不像."
"這孩子像我家婆娘不行嗎?"大漢臉紅耳赤,嚷道.
蘇云翎冷笑:"再像母親也不可能和生父一點都不像.總有一點點神似.大叔你闊口方臉,一字眉,招風耳,蒜鼻,三角眼.這孩子的生母就算是天仙也絕對生不出這麼好看的孩子."
一旁圍觀的人一聽都"噗嗤"笑得東倒西歪.剛才還一團緊張的氣氛瞬間歡樂了.
蘇云翎的意思就是,仁兄你實在是長得太抱歉了,簡直對不起觀眾.就算個天仙下嫁配你,也生不出這麼好看的孩子.
這一句不但說出了這孩子和這大漢的區別,還狠狠回敬了這大漢先前的粗鄙.
大漢果然氣得雙眼冒火,哇哇大叫.一旁的圍觀人頓時更是歡樂.這孩子的病情已經在趙老大夫的施針下穩定下來.眾人的心思也就放松下來,有空好好撕一撕這大漢的偽裝.
趙老大夫臉色一沉:"來人!去報官,就說百草堂疑似有人拐帶小孩!"
大漢一聽頓時急得直冒冷汗,一旁圍觀的人也紛紛有意識地擋在那大漢可能要逃的方位.
那大漢無處可逃,還想垂死掙紮:"你們百草堂治不好我兒子的病,竟然敢說我是拐帶小孩?還有沒有天理了!"
蘇云翎不冷不熱的道:"這事簡單,這孩子治好了,是不是你的孩子一問便知!"
那大漢一愣,隨即眼中掠過得意.他哈哈哈一笑:"你們還說這孩子不是老子的!這孩子是啞巴!"
啞巴?!
蘇云翎愣了下,原本圍觀的眾人頓時也有些遲疑.
這孩子是啞巴的話,那這大漢硬是咬定這孩子是他孩子的話,那誰能證明孩子是他拐帶的?
蘇云翎卻也不急,冷冷道:"啞巴?你怎麼斷定他就是啞巴?是怎麼啞的?天生就啞的?還是小時候生病發燒燒啞的?還是外力重創啞的?"
那大漢被她逼問得步步後退,額上冷汗直冒.
"臭丫頭,這事你少插手!"那大漢眼露凶光.
蘇云翎越發肯定此事有內情.她冷笑:"這位大叔肯定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樣吧.我把這孩子救醒來,讓他來認認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爹!"
大漢一聽立刻叫道:"不可能!你這臭丫頭還能把這孩子救過來?"
他說完立刻覺得糟糕,果然四面八方射來都是懷疑的光.
那大漢勉強解釋:"我的意思是,連顏方大夫都醫不好的病症,你這小丫頭才幾歲啊,你懂個屁!"
一旁圍觀的眾人也紛紛拿著懷疑的目光看著蘇云翎.這大漢能有恃無恐地鬧來,要不是因為顏方大夫沒辦法醫治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這蘇云翎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女,她醫術能高明到比坐館行
醫的顏方大夫更牛?
蘇云翎冷笑:"我懂不懂與你無關.這孩子被你起碼下了三種毒,我只要解開了,就能讓他恢複如初.至于他是不是啞巴又有何關系?一個孩子總能讓人明白誰是親人,誰是壞人!"
"你你……"那大漢臉色終于變成死灰色.
蘇云翎拿出一根銀針***孩子的手心,原本雪白的銀針頓時泛起一層烏黑:"這是蘇木子的毒.過量則會令人神智昏沉."
她又拿起銀針***孩子的腳心:"這血中有甜香,應該是中了些許曼陀羅."
"還有一種,還需要我試出來給你看嗎?"蘇云翎目光如霜雪,盯著那早就臉如土色的大漢.
而此時跑去報官的人領來了衙門里面的捕快.捕快拋出鐵鏈"當啷"一聲就把大漢給鎖得嚴嚴實實.在眾人的罵聲中那大漢被捕快帶走了.
原本鬧哄哄的院子安靜下來.那孩子也被送入後堂中醫治.
趙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看著蘇云翎:"二小姐,你的醫術……"
蘇云翎知道他定有懷疑,立刻道:"說來慚愧,小女的醫術是姐姐教的."
"哦,原來如此."趙老大夫長歎一聲:"方才老夫還以為看見了蘇大小姐.蘇大小姐是老夫平生僅見在醫術上有很高天賦的女子.可惜啊,天妒紅顏……"
蘇云翎心中黯然.有才華,有天賦,聰明,美貌……許許多多贊譽的詞都是形容蘇清翎.可是就是這樣一位集美貌和智慧,善良于一身的女人,最後卻得了那樣一個淒涼的下場.
"趙老,這一次小女來,是來求問幾道藥的."蘇云翎說出來的目的.
她還惦記著君云晟給的那個方子.雖然這個方子具體是用來做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君云晟眼底的恨意她看得明白.
這藥方將來肯定能排上大用場.這一點她很確定.
既然這個方子對君云晟有用,只要她早一天制出這藥,將會早一天有了和君云晟談判的籌碼.更重要的是,她能有早一步報仇的機會!
這其中環環相扣,她相信自己做下去是不會有錯的.
趙老見她神色鄭重,猜到了她要說的事可能很重要.于是趙老領著她去了藥廬中.
趙老大夫的藥廬在百草堂最偏僻的院中.蘇云翎打開藥廬,一股濃濃的藥味迎面撲來.要是換成普通人早就受不了了.可是對她來說這藥香太熟悉太尋常了.
趙老大夫讓她隨意坐,問道:"蘇大人最近身體如何了?"
蘇云翎知道趙老大夫和自己的父親蘇玉書有點私交,回答道:"父親已經好多了,相信假以時日會痊愈的."
趙老大夫摸了摸胡須,歎道:"蘇家曆經幾代,到了你父親這一代已經是極盛.由盛轉衰並不出意外,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蘇云翎默然.
沒有永遠興旺的家族,也沒有盛寵不衰的臣子.她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卻無法原諒蘇家的倒台竟是因為君玉亭和他背後的龐妃的利用和操控.
"蘇二小姐說吧,是什麼樣的草藥這麼為難?"趙老大夫言歸正傳.
蘇云翎斟酌了下,慢慢道:"不知趙老知不知道有一味草藥叫做烏龍木?"
烏龍木?趙老大夫的臉上立刻浮起一股茫然.蘇云翎一看頓時心中泄氣了一半.她翻遍了醫書古籍都沒見過有這味草藥.可以說,君云晟給她的古方中的每一味藥她幾乎沒有見過.
如果這方子落在尋常人手中一定會以為這是哪個江湖騙子隨便寫的.可是她卻確信這個方子是真的.因為她在空明谷的一本幾乎要散架的醫書中看見過.
"烏龍木?"趙老大夫口中念念有詞,面上的疑惑卻沒有少一分.
終于,他皺眉看向蘇云翎:"會不會是西域那邊有一種叫做炎龍木的草藥有關系?"
炎龍木?烏龍木?能一樣嗎?
"據我所知,這烏龍木是一種草.形似烏龍,根莖虯紮,但是具體要從哪里找,真的不知道."蘇云翎道.
趙老大夫搖頭:"老夫也不知道.但是聽說極西的西域天氣炎熱,有一種草渾身通紅,在荒漠中形似火焰,當地人把這種草叫做炎龍木."
蘇云翎失望.兩種草藥根本就不像,怎麼可能是同一種草藥呢?
"老夫的意思是,這炎龍木也好,烏龍木也好,也許在同一個地方是能共生的."趙老大夫斟酌道.
蘇云翎眼中一亮.
有道理啊!
烏龍木,炎龍木,都是草藥,可是這兩種草藥若是同一個地方的呢?能生長出烏龍木的地方也許能生長出炎龍木來.
"多謝趙老!小女受益許多!"蘇云翎真心道謝.
趙老大夫呵呵一笑:"謝什麼?老夫能幫忙蘇二小姐已經覺得很是高興和欣慰了.如今蘇家艱難,難為了蘇二小姐一介弱女子支撐.蘇大人曾和老夫有私交,蘇大小姐更是老夫的摯友.將來只要蘇二小姐開口,這百草堂藥廬的門始終為蘇二小姐打開."
蘇云翎感激.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的人,絕對是真心的.
趙老大夫問道:"蘇二小姐將來有什麼打算?"
蘇云翎美眸中幽幽,半晌才道:"暫時的打算是醫治好父親的病,然後整頓下蘇家.將來,蘇家還會回京城."
趙老大夫一聽心中震動.
回京城?回到天子腳下?蘇云翎這是要做什麼?蘇家都被貶到了濟州來了,幾乎等于將蘇家從世族中除名了,回到京城是想要做什麼?爭回蘇家從前的榮光?
還是……
趙老大夫不敢想.可是看著蘇云翎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隨意說的.
正在這時,有人匆匆來:"趙大夫趕緊去看看吧.剛才那個孩子醒了,正在發狂呢!"
趙老大夫和蘇云翎一驚,急忙跟著下人匆匆過去.
果然後堂中那孩子醒來後就像是一只發瘋的小豹子,將藥碗和桌子掀翻了一地.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絕境的小獸,一雙明亮得過分的眼睛帶著濃濃的敵意看著人.
蘇云翎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
趙老大夫想要去抓他,那孩子卻惡狠狠地朝著他伸來的手狠狠咬下去.
"啊!"趙老大夫痛得叫了一聲.
蘇云翎人影一閃,手中寒芒一揚剛才還像小獸一樣亂咬人的孩子頓時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蘇云翎淡淡道:"趙老趕緊去包紮傷口.如果官府有人問起這孩子就說在蘇府中."
藥館中的下人一聽都紛紛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孩子實在是太令人頭痛了.剛開始是被大漢利用來鬧事.而現在沒有名沒有姓,又帶著一身不知名的病,在醫館中著實是一個負擔.
趙老大夫想說不用,不過看蘇云翎臉色堅決也就由她帶走了.
蘇云翎今日雖然沒有問道烏龍木,但是卻有了提示的思路.至于這孩子不過是順便給百草堂解決一個麻煩.一來這孩子算起來是她救的,二來,她覺得這孩子身份恐怕不太單純,救人救到底,等這孩子找到了父母,也算是了結了此事.
……
蘇云翎到了府中命人將那還在昏睡的孩子安置了下,就立刻回了房中.她查了醫書,果然找到了炎龍木.
她立刻如饑似渴地翻閱起來.
炎龍木,生長在西域極西的赤炎山……她一行行看下來,等回過神來天色已經昏暗了.沒想到這一坐竟然坐到了晚上.
蘇云翎正要點燈換烏木珠.烏木珠匆匆而來:"二小姐,那個孩子又醒了!又要發狂了!你趕緊去看看!"
蘇云翎這個時候結結實實一怔.她才剛回來兩個時辰都不到.而她給那孩子下的金針刺穴應該是可以睡到明天早晨的.
是她的金針刺穴退步了?還是這孩子奇怪?蘇云翎立刻放下醫書匆匆去往客房.
果然客房也是一片慘不忍睹,像是被什麼野獸撓過了一樣.蘇云翎忍住了脫口而出的惱火,看著那孩子正縮著身子躲在床底下拼命往里面擠.
蘇云翎冷哼一聲:"來人!把他綁起來!"
"啊!"烏木珠立刻心疼地叫了一聲:"二小姐,這孩子多小啊!"
"不綁起來怎麼灌藥?難道你想讓他動得更激烈,然後毒游走五髒六腑最後無藥可醫而死嗎?
"蘇云翎面無表情.
烏木珠一聽,立刻擼袖子二話不說把那孩子抓起來,幾聲吆喝,那孩子已經被捆得跟粽子一樣.
蘇云翎吩咐下人去煮藥,不一會,藥拿上來.熱騰騰的一碗.那孩子怒視著蘇云翎,小小年紀,那目光就像是狼崽一樣,凶狠,暴戾,看得令人心驚.
蘇云翎仔細地打量這孩子.他看模樣十歲左右,只是身材十分瘦小.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只是眼神的凶狠破壞了小臉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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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更八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