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16節:第三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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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些子彈把那女人的腦袋打開花以後,盧瑟一直沒移動半步。他不敢動。最後,他的驚懼感終于消失,可他發現自己的眼睛仍然不停地往地板上瞟,去看那個剛才還在活生生地呼吸的人。在他作為罪犯的所有這些年里,他只目睹過另外一次他人被殺的情景,那是一個被三次定罪的戀童癖患者,脊髓被另一個毫無同情心的囚犯用四英寸長的刀刺中。但他此刻內心的情緒卻截然不同,好像自己是船上唯一的乘客,而船卻駛進了一個外國港口。周圍的一切看起來或感覺上都一點不熟悉。這時候,任何聲響都對他不利。但他仍然趁著顫抖的雙腿還沒癱軟的時候慢慢地重新坐下。

他看著拉塞爾在屋里走了一圈,還在那個死去的女人旁邊彎下腰,但她沒碰她。接下來,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手帕,用它包住拆信刀刀刃的一端,把刀從地上撿起來。她長久地死死盯著那個東西,那東西幾乎要了她老板的命,而且還成了斷送另外一個人性命的重要原因。她小心地將那把拆信刀放進她擱在床頭櫃上的皮包里,然後又將手帕放回口袋。她又瞥了一眼剛才還是克麗絲蒂?沙利文的那個女人扭曲的肉體。

她不得不佩服里士滿的這種業余消遣方式。他的所有“伴侶”都是些有錢有社會地位的女人,而且都是有夫之婦。這就確保了他的通奸行徑不會被曝光,不會出現在任何小報上。如果丑行敗露,那些同他上床的女人損失的東西如果不是比他更多的話,至少也和他一樣多,她們心里也很清楚這一點。

而新聞界,拉塞爾笑了。在今天這種年代,總統總是生活在永無休止的監督之下,就連他撒尿、抽煙或者打嗝這樣的事情的所有隱秘細節,都會盡人皆知。或者至少公眾這麼認為。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新聞界的過度誇張,他們有本事從故事發生的隱秘角落發掘出故事的每個細節。他們還不明白的是,這個麻煩不斷的地球上的問題飛速增加,遠遠超出任何個人的解決能力,總統辦公廳可能已經失去部分巨大的權力,但總統身邊卻仍然聚集著那些絕對忠誠和極有能力的人。與那些外表光鮮、行為俗套的記者們相比,這些人從事秘密活動的技能水平完全是另一個級別。那些記者們跟蹤報道精彩事件的手法就是不停地向議員提問題,而議員則巴不得大吹一通,以便在晚間新聞中出出風頭。實際上,只要艾倫?里士滿總統願意,他可以四處活動,不用擔心會有人成功發現他的行蹤。他甚至可以從公眾的眼里消失,想消失多久都行,不過這種想法與成功政客希望一夜之間實現的目標是背道而馳的。而那種特權歸結為一個共同的標准。

特勤處的特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多年來,這個群體已經一次又一次證明了這一點,就像他們對這最近一次活動的精心策劃一樣。

中午剛過,克麗絲蒂?沙利文走出她在城西北的美容院。走過一個街區以後,她步入一幢公寓樓的門廳,三十秒之後,她又走出來,身上已經裹上了從包里拿出的一件帶帽兜的寬大外衣,臉上戴著副墨鏡。接著,她又走了幾個街區,像是在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然後,她乘一列限速地鐵到了地鐵中心。出了地鐵站之後,她又走了兩個街區,然後拐進了計劃要拆除的兩幢大樓之間的一條小巷。兩分鍾後,小巷中出現了一輛裝著有色玻璃車窗的小車。科林在開車。克麗絲蒂?沙利文坐到後座上。之後,她一直和比爾?伯頓呆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總統那天晚上去會她。可笑的是,他們之所以選中沙利文家作為周密計劃的插曲的理想地點,是因為任何人都不會猜到克麗絲蒂?沙利文會在她這座鄉間別墅里。拉塞爾還知道這座房子完全是空的,只由一個保安系統把守著,但那對他們的計劃毫不礙事。

拉塞爾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閉上雙眼。是的,在這座房子里,有兩個特勤處最精干的特工在她身邊。但這個事實卻第一次愁壞了這位白宮辦公廳主任。今晚總統和她帶的這四名特工,是由總統親自為自己的這些小活動精心從大約一百名總統護衛人員中挑選出來的。他們全都忠心耿耿,而且身懷絕技。他們照料和保衛總統,並且無論別人問起什麼,他們都守口如瓶。直到今晚,里士滿總統與那些有夫之婦們的風流韻事都沒有陷入過任何麻煩的困境。但今晚的事顯然對一切都構成了威脅。拉塞爾搖搖頭,強迫自己想出一個行動計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