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水仔細的觀察著土壤的濕度,也同時感受著這里的溫度.
杜鵑性喜涼爽和濕潤,這里還特意栽種了幾顆大樹,剛好可以遮陰,而出乎她的意料,土壤的濕度把握的非常好.
而經過她仔細的辨別,也沒有類似于杜鵑的其他毒花出現,倒是可以初步放下了心.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蟲害.
而看這個葉片萎靡的程度和呈現的斑點顏色,藍若水幾乎可以斷定,應該是紅蜘蛛一類的東西.
只是,紅蜘蛛個頭很小,單憑肉眼很難辨別,因此,趁著左丘浚在他身後,藍若水調動起精神意念力,仔細的朝葉片上看了過去.
很快,雙眼便像數倍放大鏡一般,將無比小的蟲子擴大.
一只只很小的血紅色蜘蛛在葉片上趴著,有的正在伸出口器,刺入葉片之中吮吸著汁液.
一切,與藍若水所預想的差不多,除了這些紅蜘蛛看起來似乎更加鮮亮一些.
不過,應該就是這個東西無疑.
藍若水回過頭,看向左丘浚道:"太子殿下,是蟲害,不足為懼,只要用胡桃葉,夾竹桃葉,青篙榨取出的液汁各等分混合在一起,噴灑到葉片上即可."
左丘浚眼前一亮,忍不住誇贊道:"藍姑娘果然博學,我這就去吩咐花匠,沒想到,他一個做了半輩子的花匠都不如你."
藍若水卻是一愣,不由蹙眉道:"太子殿下,你說為你栽種這杜鵑之人,已經做了半輩子花匠了?"
"正是."左丘浚點點頭,"此人精通各種花草種植,不僅是我這東宮,即使後宮嬪妃內的一些名貴花草,也都是他所培育.一般來說,杜鵑這類普通花草不會由他來管,但我是擔心會出差錯,才特別請他過來照看,不過沒想到,你比她還要厲害,早知道,我何必請他?"
左丘浚說的十分振奮,然而,藍若水卻越聽越覺得疑惑.
因為根據植物狀態判斷是哪方面出了問題,這根本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隔行如隔山,外人也許看起來很高深.
但做這行的人,她相信哪怕只是學徒,也能懂個一二.
而此人做了半輩子花匠,看不出來蟲害,絕對不應該.
為防自己理解錯,藍若水還是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杜鵑花出了問題後,你請他看過?那他怎麼說?"
"他並未看出是蟲害,只說或許這里不通風,不適宜生長."左丘浚笑了笑道,"說實話,我並未想到你真的可以看出來,當真是意外之喜."
藍若水卻頓時沉默下來.
杜鵑喜通風不假,但這里看似封閉,但面積卻不小,圍牆也並不高,從這樹枝的晃動就知道,絕不是個不通風的地方.
只不過,左丘浚不理解對植物來說,需要通風到什麼程度,才會被他騙.
而她此時,卻是當真起了很大的疑心.
因此,盡管覺得自己問題太多,藍若水還是忍不住問了下去:"太子殿下,你知道此人在宮里多久了嗎?"
"這……"左丘浚一愣,仔細回憶道,"之前打聽過,似乎是十五年前進入皇宮的."
十五年前……
藍若水的雙眼微微一眯.
左丘黎的母後一族被滅之時,是十四年前.
會不會那盆花……
"藍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眼見藍若水沉默的想著什麼,左丘浚不由疑惑問道.
藍若水趕緊回過神.
然而,她現在腦中想的這些,卻是萬萬不能和任何人說的.
所以,也只能搪塞道:"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想著若是以後有事可以與他請教一番,不知這位花匠如何稱呼?"
左丘浚微微一笑道:"他叫秦昭,你若是有事詢問,我可以宣他過來."
"不必了."藍若水搖了搖頭,"我現在沒什麼問題,以後再說吧,而且太子殿下,今日咱們的話就別對他說了,你只吩咐人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左丘浚思索了一瞬:"也好,免得他得知被晚輩超越,面子上過不去."
藍若水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左丘浚果然是相信自己.
其實方才囑咐他不要說時,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合理的理由,十分牽強.
左丘浚卻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倒讓自己覺得,這樣隱瞞有點過意不去.
可是,茲事體大,她不得不這麼做.
而且,她越來越覺得,左丘浚的毒有可能是從某種花草中而得,所以,在她查出來之前,不能打草驚蛇.
"太子殿下,午餐已備好,還請移駕."忽然,遠遠的,有一公公高喊.
藍若水轉頭朝聲音方向望去.
然後……
人在哪?她怎麼看不到?
這簡直是不打擾人的最高境界!
扯著嗓子喊,人影卻掃不見,難道,還怕打擾什麼事不成?
藍若水越想越不自在,就說不應該隨隨便便來東宮嘛!
卻聽左丘浚忽然一聲笑:"藍姑娘別誤會,此庭院非我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藍若水:……
好窘,又丟臉了.
幸虧沒表現出來.
趕緊道:"哦,我沒想別的啊,就覺得他嗓門挺大."
非常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左丘浚嘴角掛著笑,也沒有揭穿她,只是道:"藍姑娘,請吧."
藍若水聽到後立即轉身朝庭院外走去,生怕他又伸出一只手.
左丘浚笑著搖搖頭,也快步跟了上去.
幾十道菜,樣樣精致,樣樣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只不過……
"太子殿下,今天中午你還請了別人嗎?"藍若水不舍的從菜中抬起頭,看向左丘浚.
左丘浚定定的看著她:"只有你."
"啊?"藍若水又把目光放了回去,"那這也太多了吧,怎麼吃的完啊!"
"沒事,盡量吃就好.吃不完的話……"
"打包?"藍若水在現代習慣了去飯店吃不完打包,所以,這會聽到左丘浚這句話,直接就條件反射從嘴里禿嚕了出來.
"噗."正在一旁伺候的小宮女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接著,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下道:"太子饒命,藍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藍若水簡直尷尬的要死,卻並沒有和小宮女計較,甚至還有點羨慕她,她也想說她不是故意說的那句話啊!
見她沒有追究的意思,左丘浚面容不由更加柔和,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及所有人都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全部下去.
這才笑意吟吟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