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左丘黎並未下車,只是在馬車里問道.
"回總督,此人的文牒上顯示是來自唐城,因為方才有總督的密令,所以屬下們派人去跟蹤,然後在趙府外將其截獲."
左丘黎的嘴角一勾:"做得好!繼續讓人守在趙府周圍,不得任何人接近."
"是!"侍衛得令便退了回去.
藍若水不由得佩服左丘黎的心思縝密.
沒想到,他已經提前傳信給這邊的人,確保今天在唐城發生之事不會傳到那趙文博的耳中.
趙文博啊趙文博,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動了左丘黎頭上的土呢.
不!不應該說倒黴,應該說,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有一件事,她還是有些擔心.
所以,猶豫再三,還是問道:"總督大人,趙文博是朝廷命官,其父又掌管軍中後勤物資,也是頗受皇上倚重,你在搜查之前需不需要先去皇上那里請旨?"
左丘黎的面色凝重,終是沉沉道:"我不能冒這個險.京城范圍內,我可以掌控,但皇宮之內,眼線眾多,一個不慎就會走漏消息.到時候若是他們將財物轉移,來個死不認賬,就算有那些人的證詞也沒有用."
藍若水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了解現狀的話還是十分擔心.
她知道,有些話以她的身份並不該說,但擔心之情高于一切,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所以還是說道:"可是皇上一直都很忌憚你,想必是處處都想抓你的把柄,限制你的權利,你若是先斬後奏,萬一有一點閃失,結果都不堪設想."
左丘黎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他並沒有想到藍若水會這樣直接的說出來,不過卻也有些欣慰.
因為這代表她是真心的關心自己.
不由破天荒勸慰道:"按照律法,他們的官職在我之下,在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可以直接執法.所以,如今我只能用這個漏洞賭一把."
藍若水還是眉頭一皺:"你也知道是賭一把,因為我們如果搜到贓物才算有確鑿證據,搜不到的話呢?"
畢竟,他到底有沒有將贓物藏在府中,沒有人可以確定.
左丘黎的目光一凝,但還是自嘲一笑道:"即便如此,我也只能這樣做.因為那些人的性命,比我的前程重要.也沒有人再比我能夠理解被屠殺滿門,卻無法得以申冤的心情.唐城的事瞞不了太久,越往後拖越難以找到證據,我不能等."
藍若水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不過,她免不了擔心罷了.
而如今聽到他的話,心又是忍不住的一揪,心里頓時難過不已.
想來這次梁家滿門被殺,又是給了左丘黎很大的觸動.
不過即便如此,她相信左丘黎能這樣做,也是因為他有著一顆看似冰冷卻格外正義的心.
別的不說,就憑那句"那些人的性命比我的前程重要."就足以世人追隨了.
當然,這個世人也包括她.
想到此,藍若水干脆深呼一口氣道:"那我陪你去!"
左丘黎當即眉頭一皺:"你去干什麼?"
"既然是搜集證物,有我在,肯定能幫你呀."藍若水躍躍欲試道.
然而,左丘黎卻斷然拒絕:"不行!今晚我沒有聖旨,行動說不定會遭到抵抗,所以還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你和我一起去,太危險了."
"可是……"
藍若水還想繼續說,卻被左丘黎冷然打斷:"沒有可是,你是不相信我能做好這件事?"
"當然不是!"藍若水下意識道,"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去犯險!"
"那我就會想讓你跟著我去犯險?"左丘黎眉頭緊蹙,緊緊地盯著藍若水.
四目相對,都有些微微怔住.
車廂外,仍在趕車的路十抹了抹快要流出的眼淚.
嗚嗚,好深情!好感人!
為什麼你們還不在一起?真是沒天理了!
終于,藍若水的頭低下,低聲說道:"那你晚上小心點,萬一不小心碰到血,就來尚書府找我."
"好."左丘黎眼眸微閃,認真的應下.
這一刻,他們是最好的搭擋,也是對方最堅實的後盾.
藍若水終是重新換回女裝回到尚書府,因為了解,所以成全.
只是,這個夜晚,卻終究不會平靜.
而藍若水更是整夜都沒有入睡,一面希望左丘黎一切順利,不要出現,一面又想盡快的見到他,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所以,一直到東方發白,天已經蒙蒙亮起,確定左丘黎應該不會出現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然而,還沒睡多久,卻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猛的睜開眼坐起,藍若水仔細的聽了過去.
聲音似乎來自挺遠的地方,正常人的話,在這個院子應該根本聽不見.
藍若水不由揉了揉眉心,看來她即使是睡著了,但因為擔心,身體還是自動保持著高度靈敏的狀態.
所以,甯靜的清晨中,這麼遠的聲音都被她聽見了.
既然聲音那麼遠,想來沒自己什麼事,藍若水干脆打算再躺回去睡個回籠覺.
然而,還未重新躺下,動作卻是一頓.
因為她隱約間聽到了趙夫人的聲音!
藍若水不由閉上眼,將聽力調到最強模式,仔細的聽著那邊的聲音.
果然,這一次,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哭泣的聲音,而且似乎,有兩個女人.
接著,只聽趙夫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老爺,你一定要救救文博那個孩子呀,昨晚他的府上被總督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就被連夜押進了皇宮,你若是不救他,他必死無疑啊."
"他犯了那麼大的事,我能怎麼辦?"藍尚書不無絕情的說道,"你知道皇上最忌諱什麼,他敢做這種事,就應該有這種心理准備!"
藍若水的眼睛不由一亮,事情都已經傳到了尚書府,難不成是左丘黎成功找到贓物了?
卻聽藍若芷又哭著求道:"爹,但是表哥還年輕,原本可以前途無量.沒了他,咱們藍府也一樣在朝廷少了很多助力?保下他,說不定還有翻盤的機會!"
同樣都是哭,藍若芷的聲音卻聽起來冷靜很多,而且,這話說出來就像處處在為尚書府的前程著想.
藍若水的雙眼不由一眯.
沒想到,這藍若芷的段位竟是比她娘要高出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