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朝堂上的波瀾也很快平靜.
僅僅過了一日,早朝便與往常一樣有序的進行,除了,某些以前在朝堂上指點半個江山的人們,如今格外沉默.
所以,少了派系紛爭,早朝倒是比以往更加順序許多.
這一切,皇上自然樂見其成.
但左丘黎卻並不放在心上,他如今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早點回去處理好事務,然後接藍若水一起回白府.
然而,剛走出大殿,卻聽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黎王殿下,皇上宣你去禦書房見他."皇上身邊的太監匆匆而來,在身後將他叫住.
左丘黎眉頭微微一蹙,下意識道:"父皇可有說是何事?"
"黎王殿下,奴才身份卑微,哪里敢過問皇上的事."太監微微笑著,"黎王殿下還是親自去看看吧,皇上等著您呢."
太監的話雖然說的客氣,但任何人都知道,這其實就是聖旨,根本容不得左丘黎不去.
左丘黎面色有些凝重,皇上很少單獨召見他,所以,今日所為何事,他猜測不到,但若是想要就之前的事繼續商討,他也絕不會妥協便是了.
看了看尚早的天色,與藍若水約定的時辰還有半日之多,左丘黎也不再猶豫,干脆抬腳而去.
然而,走到禦書房內,看到眼前的景象之時,饒是他,也愣了一瞬.
因為眼前本該龍袍加身的皇上,此時卻是換了一襲舊衣,正坐在他的面前.
見他走近,神色竟是難得和藹的開口:"坐吧,今日這里沒有君臣,只有我們父子二人."
左丘黎眉頭微鎖,帶著幾分疑惑和幾分警惕的看過去,並沒有立即領命而動.
卻見皇帝的面上,顯得有些疲憊,還有些失落.
眼珠微微轉了轉,還是領命坐到了一旁.
看到他坐下,皇上的神色似乎好了許多,接著,竟帶著幾分感慨開口道:"黎兒,你還記得這件衣服麼?"
黎兒……好陌生的稱呼,陌生到左丘黎聽到之時都有些恍惚.
而至于這件衣服,他也是再熟悉不過,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是他的母親親手做的.
那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但他還記得母親在縫制這件衣服之時,臉上露出的是如何的神情.
若是之前,他或許不懂,但如今,他再回憶起來卻知道,那里面蘊藏的是滿滿的愛.
所以,他才越發覺得,父皇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之人.
但今日,父皇又為何把衣服翻找了出來,還重新穿上呢?
"其實,朕從未忘記過你的母親."只聽皇上再次開口,"當初,朕也沒有想要她死的意願,沒想到她那般決絕.這件衣服,朕自從你母親去世之後,就命人鎖在了箱子里,如今再拿出來,卻是物是人非了."
舊事重提,舊物當前,左丘黎的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皇帝歎了一口氣,眼睛卻盯著自己的兒子,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的狀況.
看著左丘黎收斂了一身的狂妄,看來這一招,是有用的.
再次換上一副慈愛的模樣,皇帝看著他道:"孩子,你的母族已經昭雪,這些年朕這個當爹的對你也照顧不周.不知你日後能給朕個機會彌補?"
彌補……呵……
左丘黎心中冷笑與苦笑參半,先不說他這位父皇口中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就算全部為真,這麼多人的命,這麼多年的痛,又豈是想彌補便彌補的了的?
甚至在他心里,都覺得討論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他只想為母族伸冤,為母族報仇,至于其他,父子情這些……他從來沒有肖想過.
所以,抬起頭,他淡淡道:"父皇言重了,您是一國之君,不必考慮兒臣."
"哎."皇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罷了,朕知道,想要你一時半會接受朕也是強人所難,但,看在你母後的面子上,能不能給朕個機會,留下來一起吃個午膳?"
左丘黎的眉頭不由鎖起.
母後,永遠是他心中柔軟的角落.
雖然他並不覺得,吃這頓飯會對于二人的關系有什麼幫助,但提到母後的面子,他還是猶豫了.
"相信你母後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我父子心有怨懟."皇上再次的一句話,徹底擊退了左丘黎的最後一絲糾結.
幸好與藍若水約定的時辰是在午後,吃完午膳,應該正好來得及,所以,想了想終是道:"謹遵父皇之命."
而此時的藍若水,一大早便起床,用過早餐後便在屋子里埋頭寫著清單.
白府先前被封禁,廢棄多年,如今想要重新開府的話,需要的東西不少.
錢,不成問題.
有左丘黎的傾力相助,哪怕重新蓋一座白府都毫無難度.
而既然重建,就應該好生置辦一下,讓世人都領略一下白府的風采!
正想著,卻聽身旁,琉璃的聲音傳來:"小姐,丹心宗弟子前來,說有急事找你."
藍若水一怔,師傅很少會有急事由人來傳遞消息,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這麼想著,趕緊將手中的筆一放,走出屋子.
"見過宗主."來人穿著丹心宗的衣衫,一看便是丹心宗的弟子.
雖然她不是每個弟子都熟悉,但她已經擔任了宗主之位,卻是被每個弟子所熟知.
藍若水心下焦急,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問道:"丹心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那弟子立即搖頭道:"宗主放心,不是出事,是師傅要閉關,特意派我前來問問宗主可有事,若沒有要緊的事,他將准備在明日子時閉關."
"閉關?"藍若水不禁一愣,"師傅怎麼忽然要閉關?要多久?"
"師傅說,至少也要半年左右.他此次閉關,據說是要根據秘籍來煉一種藥,再詳細的,我也不知."那弟子一說,藍若水卻是明白了.
秘籍上的確記載一些複雜的煉藥過程.
想來,是師傅想要閉關去潛心研制了,那倒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若說很緊急的事倒是也沒有,可想到之前洛雨的針法,她倒是有很多疑問.
半年之後再去問的話,時間未免太久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