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炊餅鋪 第七章 美女睡在棺材上!

我們跟武大郎一番斗智斗勇的結果是:武大郎放棄對潘金蓮的所有權,過一段雙方都比較體面的時間後,他會寫休書給她,兩個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和大頭,在還清那五十六兩銀子前,須為武大郎作長工;武大郎提供食宿,條件是我們的行動皆須在他的眼皮底下,任何事情都不得擅作主張!

雙方書明契約,簽字畫押。

契約書是我寫的,我跟老媽練過毛筆字,一筆清秀飄逸的細筆小楷,武大看了驚奇:“看不出這小娘子倒有這個聰明!”

我微微一笑:“武大,你看不出的東西還多著哩!”

哼,還打算把我當牲口一樣地賣掉,你那牲口會寫字麼?

契約一式兩份,雙方按了手印後,我和武大各袖了一份。武大見是女人拿文書,不禁奇怪:“石弟,你倒放心?”

石敢瞥他一眼:“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自然都是彼此放心的!”

武大別有深意看我們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潘下娘子,你隨了我來,我帶你去看你安寢的地方!”

武大沿著樓梯一路上行,直到樓頂的那個小閣樓!推開那扇吱呀做響的木門,將我一讓:“喏,就是這里了!位置高,光線好,夜里也不必點燈,頂上有天窗,月亮會照進來的!”

我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黑暗,看清了是籠在月光下的一間7、8平米的小小房間,黑乎乎地堆了些雜亂的物什:“那,我睡在哪里?”

武大手一指:“喏,就是這里吧!哎,要不是看你女流之輩,生得嬌弱,我的心腸恰巧又是極軟的,還真是不舍得讓你睡它呢……”

武大走到一處暗影處,呼啦一下拉下了一張氈布,露出一件狹長的木制……棺材!

我和石敢都驚呼一聲,石敢邁步擋在我的身前:“武大,你在搞什麼鬼!這……這里面是空的麼?”

武大驚奇地看了我們一眼:“不是空的,難道還會有尸身躺里面麼?”

是了,我們都是看靈異小說和恐怖電影長大的,神經比宋人敏感多了!

武大無比愛惜地摩挲著棺材的板面:“這本是後街棺材鋪李九跟我喝酒賭棋子的時候輸給我的!他原輸我500銅錢,我獨看中了這口棺材,跟他再三講了,才換了給我的!”

他看我們呆呆地,並沒有對他這樁好買賣驚歎,鄙視了我們一眼:“其實,一口好棺材怎不值個十幾兩銀子?李九當初做這棺材,本是量短了尺寸,整整少了一尺八,即便是減了銀價也沒有買主……呵呵,這不是合該著我用的麼?”

我們仔細看了,果然是口小巧的棺材,我看了石敢一眼:“他不是要我睡這里面吧?這可是棺材哎!”

武大看著我,陰險地笑(似乎所有的地主老財,都是這種笑容):“潘小娘子,我樓下堂屋里,倒有又寬又大的床鋪來著,無奈你自己不要睡,怪得了誰呢?呵呵,你要怕這棺材……那只好睡地板上啦!我可給了你選擇,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時可別說我待下人吝嗇!”

他惡意地沖我眨眨眼,這厮肯定是算准了我怕這棺材,故意惡心我的!

我心里的火,窩得一竄一竄!哼,不是要瞧我笑話麼?我偏不如你意了還!

我冷然說:“誰說不敢啦?不就是個小小的棺材麼?姑娘我就睡啦!”我抬手就去揭棺材蓋兒。

武大忽然說:“慢著!這里面可是我將來睡的地方!你自然不能進去,你睡上面就好了!”


我一撩裙子就坐了上去:“上面就上面!我的床單床墊呢?”

武大像是聽不懂的樣子:“啥,下人還要用床單?省省吧,我自己的床單床墊也只有一份兒呐!”

“那我要鋪什麼,蓋什麼?”

“下面鋪棺材,上面蓋屋頂,你還待怎的?”武大不耐煩了:“這小娘子恁啰嗦!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還要鋪的蓋的……”

“至少,我得有個枕頭吧?”

武大下巴指一下窗外,開恩地說:“院子雞窩里還有幾塊磚,你挑一塊搬來做枕頭好了!”

雞窩里的磚?如果我手上有一塊,肯定要拍扁了武大的小腦袋!

石敢皺了眉頭:“武大,枉你也算個男人!對女人這麼小氣苛刻!”

武大返身揚臉看他(身高差距太大!),老大不爽:“告訴你們,雖然你們關系曖昧,來路不正,我懶得追究你們!不過,在我這里潘家娘子總是冠了我武家的名頭,可不能給我蒙羞,在我們錢、人兩訖之前,你們可得給我規矩點!”

我和石敢的臉都紅了,石敢瞪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把別人都想得那麼下作?!”

武大很有內容地仰頭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就跟我一起睡吧,在我房里打個地鋪,晚上萬一我需要人端茶倒水,捶個腿什麼的!”

石敢瞪了他那雙銅鈴似的眼睛,斷然拒絕。

武大郎臉色一沉:“你們不是答應好了麼,任何事情都要聽我的安排?!”

石敢一橫眉:“武大,難道你要我去死,我也去跳樓不成?!做人可要適可為止,別把人給逼急了!”

武大看他這個長工這麼橫,估量一下身高和體力上的差距,只好選擇妥協了:“嗯……,那好吧,既然不願意睡大房間,就睡柴房吧,那里倒還空著。”

“柴房?不是門堂邊還有一個客房的麼?”我替石敢出頭。

武大奸笑著:“嘿嘿,什麼是客房?給客人住的才是客房,難道他是客人麼?!”

這小子真是塊滾刀肉,心黑臉厚,很有做地主老財的潛力,我真是不明白:施耐庵施大人,憑什麼把這樣一個人硬給寫得老實忠厚?難道跟他祖上有親?

我棲身在那間低矮陰暗的小閣樓里,武大連蠟燭都不給半根,我只好安慰自己說,也好,這里至少跟他隔得夠遠……

棺材又冷又硬,我脫了外衣當枕頭,抱著雙臂在棺材板上輾轉,想我生下來就金尊玉貴,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前夜剛在青磚地上躺了一夜,今晚又開始睡棺材板了……難道我八字與這大宋犯克?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我以為我會哭起來……誰知,只不過一轉臉,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