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暝沉默了,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鉤子是哪種人呢,但是作為一個受現代道德教育長大的人,殺人對于他來說依然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就算他泄露出去了也無所謂啊,反正遲早都要讓人知道.難道我還能把異能藏一輩子嗎?大不了回靠山城我就去找那個什麼城主,到時候難道他還敢有什麼報複心麼?"
肖云飛突然嗤笑了一聲,道:"愚蠢,真是愚不可及."
"你說誰呢?"葉暝瞪了他一眼.
"當然是你,你就是愚不可及."肖云飛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你只看到眼前的情況,完全沒想到未來可能發生的事,簡直是鼠目寸光,毫無遠見."
他從車上跳下來,指著葉暝道:"你現在的戰斗力,即使在靠山城,也算是頂尖的了.要知道,異能者在這一片兒可是稀有生物,那麼,你到了靠山城,讓靠山城主怎麼辦呢?"
"什麼意思?"葉暝撓撓頭,"關他毛事?"
"所以說,愚不可及.靠山城主好不容易把靠山城打造的鐵桶一塊,現在你出現,不是立刻削弱了他的威望,降低了他的統治力嗎?很久以前有句老話叫'一山不能容二虎’,意思是一個地方不能有兩個相同的強者,你就這麼去靠山城暴露自己的實力,難道不是大喊著要靠山城主對你下手?"
"奇怪了,我可以幫忙讓他靠山城變得更強,為什麼要對我下手."葉暝不服氣.
"天真,不但愚蠢,而且天真."肖云飛再次嗤笑道,"靠山城已經是這一片地區的霸主,為什麼還要著急著變強?再說了,依靠你變強,比得上靠他自己變強?同一塊青饃饃,自己一個人吃不比分給別人吃更好?"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思想,合作當然是比斗爭更好的選擇."
"你的思想才是奇怪,這是廢土,人吃人的地方,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背後捅一刀,他憑什麼跟你合作?"
兩人斗雞一樣互相瞪著,誰也不服誰.
"我說你們兩位,再拖下去刀疤老大就要嗝兒屁啦……"竿子弱弱地舉起右手.
"去你媽,你才要嗝兒屁了呢."刀疤沒好氣地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葉暝一甩手,憤憤地走開,一邊走一邊不回頭地說:"隨你們的便吧,反正我是不會干的."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刀疤苦笑著支撐起身子.
掃了一眼地下橫七豎八躺著的血鉤小隊成員,肖云飛揚起腦袋道:"你們動手吧,記得離車遠一點,我不喜歡弄得血淋淋的."說著他向葉暝離開的方向走去.
"嘿……你這家伙."竿子氣得咬牙切齒,"這家伙還裝起大爺來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他沖肖云飛的背影吐出一口濃痰,這一口含怒而發,超水平發揮,飛出了三四米遠.
葉暝靠在一塊石頭上,背對著刀疤的方向,一個人生著悶氣.身後傳來肖云飛那精准如鍾表的腳步聲,他用盡全力哼出一個完美的冷笑,扭過頭道:"我還以為你這麼聰明,不會害怕髒了自己的手呢."
肖云飛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對葉暝這種行為相當無語.
"我來只是為了提醒你一下,到了靠山城別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老底抖出來,我現在暫時跟你們綁在一條船上,你想自殺,不要拖我一起."
"你……"葉暝一陣氣結,"你不是到了靠山城就滾了嗎,關我毛事?"
"就像刀疤說的,斬草就要除根,不管我跟你什麼關系,反正多殺一個也沒什麼壞處.所幸的是我很快就要離開靠山城,所在在這期間,為了我們雙方的安全,請不要暴露自己."
"哎喲,你還會用請啊,再說聲我聽聽."
"你是小孩子嗎?"
"關你毛事."
肖云飛無言.
"還有一點,刀疤此人雖然向來信譽還不錯,但是人心難測,況且還有他的兩個手下,你最好還是防著他們一點."
"哈!"葉暝撇撇嘴,"搞笑,我覺得我還應該防著你一點呢."
"我們之間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我很快就會離開靠山城.我看你的樣子是准備在靠山城待一段時間,我必須要提醒你,這個地方格局太小,並不適合你,待在這里對你,對靠山城主都不是什麼好事."
"那我去哪里?人類城?你認識路?"葉暝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你還知道人類城?"肖云飛饒有興趣地說,"沒錯,人類城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就算不去人類城,四個'大城市’也是不錯的選擇.什麼樣的人,就應該待在什麼樣的位置,你跟血刀小隊他們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就算現在關系還不錯,以後也不會有更多的交集,所以不要被無謂的低級感情束縛住,強者……"
"好了好了好了,麻煩你閉嘴ok?你這一套我真是耳朵都聽起繭子了."葉暝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一直以為你這種奇葩的觀念只有在小說和電影里才有,沒想到居然現實里還真的有這種人,你知道不,你這種裝逼的最後都是被主角打成狗的命."
肖云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小說和電影是什麼?"
"………"
"哎,孤陋寡聞的孩子,真是可憐啊."葉暝終于找到一個機會,能發自心底地鄙視一下肖云飛.
"我話已經說了,至于聽不聽是你的事,不過要提醒你,就算你想不開要拖我一起死,最後死的也只有你一個,所以,我奉勸你保護好自己的小命,畢竟你是一個異能者,還有不錯的未來."說完這一席話,肖云飛不再理會葉暝,轉身離去.
"媽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葉暝沖肖云飛高高地豎起中指.
過了一會兒,葉暝聽到後方傳來汽車馬達的轟響,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走了回去.
吉普車邊的一堆尸體已經不見了,葉暝也不得不佩服刀疤三人,頂著一身的傷還能把尸體都處理掉,雖然葉暝能清楚地聞到從一些石塊後面傳出來的血腥氣,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靜靜地上車,靠在椅背上,合起雙眼一句話不說.
"真是虛偽."肖云飛在後面咕嘟了一句.
葉暝轉過頭怒視著他,肖云飛毫不避諱地回視.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我的身體狀況很好,我倒是覺得你的心態很有問題,這樣下去,遲早會心態失衡,變成古怪的變態,這種情況在荒野中實在太多了."
葉暝握起拳頭,忍了半天才沒有一拳打在肖云飛臉上.
"其實你內心早就知道,為了安全這些人是不得不殺的,為了維護那莫名其妙的道德觀,就讓別人來做你認為不對的事情,這難道不是虛偽嗎?實際上,就算按照你那軟弱的道德觀來看,這些人本來就准備殺我們,我們反擊也是正當防衛,交換一下立場,如果現在躺在那里沒有反抗之力的是你,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嘛?"
"所以我們就要拉低自己的水平到他們的層次?他是瘋子,你也要當瘋子?狗要亂咬人,你也要去學狗?"
"狗是什麼?"
"你……你是傻逼嗎?跟你簡直無法交流了."
"是你沒法交流吧,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葉暝沉默了,肖云飛的話正擊中他心中隱藏的傷口.自從蘇醒在這個世界,他就覺得自己和這一切格格不入.完全陌生的環境,熟悉的人全部消失,魂獸,異能,變異者.無數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他好像做夢一般.
也許內心之中,他真的沒有把這個世界當做真實的,也許潛意識里,他依然認為,這只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