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比沒聽出夏爾口中的戲謔,直接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愛爾蘭一直作為聯合王國的領土,王國對整個愛爾蘭島擁有毋庸置疑的主權.任何膽敢背叛,抵抗大不列顛政府和軍隊的行為,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但我們女王陛下不喜歡戰爭,她也不願對愛爾蘭百姓動粗,因此,願意和愛爾蘭和平共處.但有幾個前提條件,需要你們答應下來!"
夏爾作出一副傾聽狀:"德比爵士,請說!"
"我先說說我們的意思!"德比顯然擅長談判,他先將誘惑拋出來:"格萊斯頓先生一直對愛爾蘭心懷同情,在他的提議與阻止下,大不列顛王國的議會駁回了大舉出兵攻打愛爾蘭的決定.責成格萊斯頓先生和我前來都柏林,與你們商議愛爾蘭問題."
"愛爾蘭問題?"夏爾笑道:"愛爾蘭有什麼問題?德比爵士,你還是直說條件吧!需要我們答應什麼條件,才不派兵來攻打我們?"
德比臉色絲毫不變,也同樣笑著回應地道:"你們組建所謂的愛爾蘭獨立軍,目的是想愛爾蘭獨立,重新建國.但愛爾蘭曆來便是我大不列顛王國的領土,而且60年前的英愛合並法案已經有了法律效應,自成立聯合王國以來,王國待愛爾蘭人也不薄,你們這個時候的所作所為,就是叛亂!你們哪怕占領整個愛爾蘭,也是叛亂.而且,你不得不承認,只要我大不列顛王國真的下狠心出兵,你們根本抵擋不住,就算征募再多的愛爾蘭人充當士兵抵抗,也支撐不了多久.畢竟,愛爾蘭島就在大不列顛邊上,作為最為世界強大的帝國,若真的全力出兵,愛爾蘭不可能真的能抵擋."
夏爾臉色一變,他身後的斯蒂芬斯更是臉色大變,剛想說話,夏爾擺擺手,笑道:"德比爵士,你不覺得你太啰嗦了些嗎?我一直在問你,什麼條件?直接說條件就是!若是不願談,我愛爾蘭二十萬獨立軍將士已經擦亮火槍,等著你們英國軍隊的到來!"
德比臉色終于變了!他變得有些尷尬.
之所以一直在強調,大不列顛的兵力足以橫掃愛爾蘭,只不過是女王陛下和當局者們不願意過多的發起戰爭,可憐愛爾蘭百姓而已,類似這樣的話,就是要從氣勢上壓倒面前的這些愛爾蘭人.那個斯蒂芬斯明顯已經有些擔憂了,已經被自己的話帶動,那接下來自己開出條件,就方便得多了.但沒想到,這個夏爾一根筋,直接只是問條件,這樣的話,反而將自己的布置和談判節奏給打亂了.
無奈,德比只能道:"既然話說開了,就直言吧.要想大不列顛王國不大舉派兵來攻打愛爾蘭,第一,愛爾蘭不能宣布獨立,必須承認還是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的領土!"
"等等!"斯蒂芬斯終于忍不住了,打斷德比的話,轉頭看向夏爾,夏爾點點頭,問道:"那愛爾蘭算什麼?德比爵士."
"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下面的自治領地."德比解釋道:"愛爾蘭擁有自治,自決的權利,但名義上仍屬于聯合王國的一部分.愛爾蘭除內政自治以外,還能自己修改自己的自治憲法,有自己的貿易政策,也有自己的軍隊.但貨幣必須統一用聯合王國的英鎊體系,外交權由聯合王國統一行使,宣戰和戰爭等也由聯合王國決定."
斯蒂芬斯面色一緩,聽起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夏爾卻道:"不不不,讓愛爾蘭名義上繼續留在聯合王國內,成為王國的自治領地,就是要有充分的自決權.愛爾蘭的貨幣可自行決定,若是愛爾蘭芬尼亞社和愛爾蘭百姓選擇英鎊,我們不會反對使用英鎊.另外,外交權方面,除了對外宣戰之外,也由我們愛爾蘭自行決定,我們需要同各個國家進行交往貿易."
德比臉色一黑,若是這樣的話,愛爾蘭除了一個名義上的屬于聯合王國之外,其他跟獨立有什麼區別?他朝格萊斯頓使了個眼色,格萊斯頓立刻會意,道:"第一個先不談,我們先說第二個條件!愛爾蘭自並入聯合王國以來,大不列顛為愛爾蘭發行了國債達2億3千萬英鎊,而且作為大不列顛的領地,需繳納稅收.考慮到愛爾蘭百姓疾苦,議會決定愛爾蘭只需每年繳納1200萬英鎊的稅收,另外提供大不列顛本土50%以上的糧食供應.對于這個條件,斯蒂芬斯先生,夏爾先生,你們沒問題吧?"
斯蒂芬斯還沒回答,夏爾勃然變色道:"這不可能!1200萬英鎊!格萊斯頓先生,你是大不列顛王國的財政大臣,應當很清楚愛爾蘭的財稅狀況.得益于王國的安排,整個愛爾蘭根本沒有什麼工業,全部以種植業和少量的畜牧業這樣的落後農業為生,而整個愛爾蘭的農業總價值,不過3600萬英鎊,還有將近600萬的愛爾蘭人需要養活,人均算下來,每人一年下來,不足6英鎊,生存都成問題,哪里還有上千萬的稅賦可交?更別說要提供擁有3100萬大不列顛人口的50%以上的口糧了."
格萊斯頓卻冷冷笑道:"夏爾先生,賬不是這麼算的!你這是侮辱我!不錯,愛爾蘭的農業總價值是3600萬英鎊左右,但據我所知,其中將近2500萬英鎊以上被繳納給了農田地主的地租,大不列顛王國的賦稅和商人們倒賣糧食的利潤.有1000萬英鎊的糧食足可以養活800萬愛爾蘭人.
如今,這愛爾蘭全境都被你們占領,所有的土地也都歸你們支配,這部分每年至少能有2500萬英鎊的收益,都歸于你們.現在要繳納1200萬英鎊的賦稅,並不過分,還是你們賺得多!而且,提供大不列顛王國50%的糧食,並不是免費提供,我們可以用倫敦市價的五成價格來進行購買.你們也知道,倫敦的物價特別貴,五成的市價,已經足夠高了."
夏爾陷入了沉思.
斯蒂芬斯道:"夏爾先生,能不能再低一點?"
格萊斯頓見狀大喜,和德比相視一笑,道:"那便給斯蒂芬斯一個面子,就少100萬英鎊吧."
斯蒂芬斯不知是計,還在討價還價:"就將那零頭抹掉,少200萬英鎊.糧食我們可以答應你."
夏爾無奈,也只能點點頭.
格萊斯頓故做為難之色,但沒有矜持多久,便同意下來.又說起第三個條件來:"最後一個條件,便是愛爾蘭需保證任何時候,都能提供不少于10萬名士兵在大不列顛王國內服役."
夏爾連連搖頭:"這數目太多了.最多五萬."
格萊斯頓笑了.
兩人又是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夏爾並沒有多計較,以8萬士兵達成共識.畢竟歐洲本身就有雇傭兵的傳統,去英軍中服役,不但能提高愛爾蘭的軍事技能和戰術,還能幫助訓練一批將士,等他們退役回到愛爾蘭,便是一股訓練有素的軍隊.愛爾蘭獨立軍之所以能將那些英國軍隊擊敗,就是因為其中有一批從英國軍隊中退役回鄉的愛爾蘭人.並且,英軍中士兵的待遇也不差,總好過在愛爾蘭鄉下種地.
回到第一個條件,雙方又展開了無數的口舌,竟然當天沒有決定下來.
第二天,似乎雙方都商議過一樣,均後退一步,終于達成了一致意見.
愛爾蘭成為大不列顛王國下面的自治領地,愛爾蘭名義上仍屬于聯合王國的一部分,愛爾蘭自行推選一名總督,名義上充當大不列顛女王的代表,但內政自治,自訂憲法,有自己的貿易政策,也有自己組建軍隊,貨幣自主,普通的外交政策由愛爾蘭自行決定,但對外宣戰等重大外交政策仍舊需由大不列顛王國來決定.
不過,這都只是暫時的口頭商議,具體的正式文件簽訂,應議會要求,還是要愛爾蘭派出代表到倫敦進行簽署.
德比爵士和格萊斯頓兩人回到倫敦後,許多來自蘇格蘭和英格蘭的廣大貴族和在愛爾蘭擁有土地莊園的地主們發動數萬人走上街頭,開始游行示威,直接到議會廣場集結抗議大不列顛政府的決定.他們大聲呼喊,要求出兵收複愛爾蘭,收複被野蠻的愛爾蘭叛軍占領的土地.
與此同時,議會的議員們家里陸續收到神秘的禮物,或是英鎊的支票,或是尖刀,炸藥之類的危險品,但都夾雜著紙條,要求他們重新召開議會,贊成武力出兵收複愛爾蘭.
就在議員們紛紛竄連,准備再次召開議會的時候.議會廣場發生了驚天的爆炸,上百人被炸死,數百人被炸傷,還有上千人因慌亂的踩踏而受傷.同一時間,各大主要工業城市,尤其是倫敦,不斷有貴族居住的居民區,新教教堂,學校等遭受嚴重的炸藥襲擊,數十起恐怖爆炸事件同時鋪開,將整個大不列顛王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有數十名自稱贊成愛爾蘭民族自治的愛爾蘭人,甚至還有不少是退役的軍人站出來宣布對事件負責,自動走入警察局投案自首,但同時宣稱,要是議會敢推翻原本愛爾蘭和平決議,重新出兵愛爾蘭,這種恐怖爆炸事件便會經常發生.
頓時,那些議員們紛紛不再出聲,而那些義憤填膺的貴族和地主們也開始慢慢沉默下來,至此,愛爾蘭的自治才開始堅定地邁向曆史前進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