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雪本不是一個輕易動情的人,如果蘇小雅沒有死亡,定也不會與顧夕雨有如此多的情感糾葛.
但奈何造化弄人,因為蘇小雅的死亡,顧夕雨如和風細雨一般慢慢進入了李含雪的心中,用她的溫暖趕走了李含雪心中的黑暗與冰冷.
頌德天君一死,李含雪的心結已經解開.若無意外,以李含雪的性格,他和顧夕雨走到一起是遲早的事情.但這個時候應皆空卻不合時宜地出現了,再次點燃了李含雪心中的希望.
讓兩個本能走到一起的人,不得不再次分開.
"李含雪,你在想什麼?"顧夕雨道.
李含雪盯著顧夕雨那張絕美的容顏,心在隱隱作痛,但他還是決定選擇從一而終.
"顧夕雨,對不起."李含雪道.
顧夕雨心頭一震,已經隱隱感覺到李含雪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她強顏歡笑道:"李含雪,你突然間說這個干什麼?你哪里對不起我了?"
這笑容太勉強了,比哭還要難看.
李含雪第一次見她這麼笑,笑得那樣令人心碎,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伸出雙手去緊緊擁抱她,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為如果現在動了惻隱之心,以後會讓更多人一起痛苦.
李含雪道:"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我一直都知道,從我們被徐白常追殺進入宙亂秘境,然後回到星云大陸開始,我就已經察覺到了你的心意.可是因為小雅,我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對不起."
顧夕雨愣了一下,難言的酸澀湧上心頭.
她知道,李含雪這樣的坦白不是為了接下來擁抱她,他只是想與她徹底劃清界限!
"原來你都知道."顧夕雨紅著眼眶道,"我也早該知道會是這樣."
李含雪道:"對不起,我只能選擇從一而終."
"不要說這種話,感情本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是我一廂情願而已,你不需要說這些話來憐憫我."顧夕雨心中的苦澀化成了不爭氣的淚水,溢出了眼眶,她好想馬上離開這里,回到月煌聖地.
李含雪沉默不語,他也不想說那些違心的話來安慰顧夕雨.
顧夕雨抬起了頭,盯著李含雪,她的目光還是那樣溫柔,只不過已被淚水模糊了,"我一直都以為,在你的心中有我的位置,但現在我發現自己好像錯得離譜.李含雪,我再問你一次,你愛過我嗎?"
李含雪這一次沒有猶豫:"愛過,在龍冥秘境內,我前往三問窟救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明白了我對你的感情.我一直欺騙自己,說救你只是為了報恩,但其實根本不是."
"李含雪,你是個懦夫."顧夕雨道.
"我是個懦夫."李含雪重複道.
李含雪的坦白讓顧夕雨無力招架,她只能不停地哭泣,向來要強的她從不願人前示弱,可這一刻她不知道為什麼,淚水如決堤一樣肆無忌憚地狂湧出來.
難道是想要用淚水挽留他嗎?顧夕雨不屑于做這種事情,她也知道李含雪這個人的心腸像金石一樣堅硬,絕不會因為女人的淚水而動搖.
可這情不自禁的淚水,又是為了什麼呢?也許是太多悲傷積壓心頭,無處宣泄,若不哭出來,她定會崩潰的.
李含雪只能沉默著望著顧夕雨,在三問窟他可以用雙手擁著她,撫摸她的頭發安慰她,讓她不再哭泣.
可現在他再也找不到像樣的理由了,所以他只能沉默地等著.
良久之後,顧夕雨漸漸停止了哭泣,道:"李含雪,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李含雪道.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蘇小雅,你會選擇我嗎?"顧夕雨知道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可她不甘心,還希望最後掙紮一下.
李含雪道:"會."
"你又在騙我了."顧夕雨含著淚微笑.
李含雪目光坦蕩道:"我沒有騙你,只是我的心只有一顆,只能給一個人,對不起."
"我明白了."顧夕雨抹掉臉上的淚水,頭也不回地離開.
李含雪道:"顧夕雨,你要去哪里?"
顧夕雨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還是沒有回頭,"李含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去為了你的蘇小雅奮斗吧."
李含雪心中顫動,宛如被人扼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邁出半步追上去,只能無言地目送著顧夕雨離開.
"阿雨,對不起."李含雪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掉頭直奔天雷城而去.
……
顧夕雨漫無目的地游蕩在廣袤無垠的殘神大地上,為什麼同樣的事情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為什麼天下那麼多有情人終成眷屬,唯獨我要愛得如此艱難痛苦.
她摸了摸自己漸漸隆起的小腹,心中更是百味雜陳.
顧夕雨目光一顫,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發男子.
"你怎麼還沒走?"顧夕雨盯著白發道.
白發道:"阿雨,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需要別人等,你走吧."顧夕雨道.
白發沒有動,他只是神情地凝望著顧夕雨,"阿雨,你為什麼哭了?是不是因為李含雪?"
"與他沒有關系."顧夕雨道.
"定然是他."白發道,"只有他會讓你哭泣,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夕雨道:"沒什麼,你不要再問了."
白發道:"阿雨,我永遠都忠于你,你應該相信我."
顧夕雨盯著白發這張臉,眼中的淚水又情不自禁地溢了出來,也許因為白發是李含雪的一部分,但又不是李含雪,所以顧夕雨可以沒有太多負擔地對他傾訴.
白發聽了顧夕雨的話後,歎道:"原來如此,現在在李含雪的心中,蘇小雅的分量還是要重過你.他知道蘇小雅複活有望,所以選擇放棄你.我早就知道他會傷透你的心."
顧夕雨道:"這一次我不怨他,只是上蒼捉弄我,我和他終究有緣無分."
白發伸出雙手,道:"阿雨,跟我走吧."
顧夕雨搖了搖頭.
"難道你心中還對他抱有幻想?"白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