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在天劍峰的天劍居內等待了近半個時辰後,才終于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劍無鋒.
劍無鋒走到方離的右側,緩緩落座.
"方掌教久等了."劍無鋒道.
方離看了一眼劍無鋒,見後者眼中閃爍著驚人的劍意光芒,不禁笑道:"劍閣主的修行真是一日千里,令人羨慕."
劍無鋒淡淡笑道:"不過是走古人的老路罷了,非我之能."
"劍閣主謙虛了,就算是走古人之道,世上也沒有幾個能夠真正領會古人之真意的人,劍閣主如此年紀便能夠完全領會古人的劍道,世所罕見."方離道.
劍無鋒笑道:"方掌教今日上葬劍閣,應該不是就為了說這些的吧?"
方離笑道:"我聽說蘇明空在三日後要上門挑戰劍閣主,今日我正是為此事而來的."
"這件事情已經天下皆知了,蘇明空的目的很明顯,他就是想讓我葬劍閣在天下人的面前顏面掃地,好讓我爺爺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劍無鋒道,"不過我是不可能讓他如願的."
"這蘇明空也是只白眼狼,據說當初老閣主可是把他接上了天帝峰,將自己的劍道悉數傳授給了他,如今他卻倒打一耙!"
"他早就向爺爺報仇了,但是奈何當初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他做這些事情,他在魔帝手下修行了多年,實力大增後自然就開始不安分了."
方離道:"這一戰劍閣主有多大把握?"
劍無鋒道:"不敢說十成,八成勝算至少是有的.蘇明空雖然是經由魔帝一手調教出來的,但還是太年輕了,他不是我的對手."
方離心中一動,眼神中流露出了喜色.
劍無鋒又笑道:"怎麼,難道方掌教擔心我會輸?所以今天才特地上門詢問?"
"當然不是了."方離哈哈笑道,"劍閣主的實力已經超越了老閣主,怎麼可能會敗給蘇明空這種毛頭小子."
"說實話,其實我是不想與蘇明空交手的."劍無鋒道,"人皇未死,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回歸,這次論劍大會很有可能會給他可趁之機,但是蘇明空執意要戰,那我便也只好接下這一戰."
方離道:"我們尋找了這麼多年,卻連人皇的一根汗毛都沒有找到,人皇這個家伙真是藏得夠深."
劍無鋒握緊了拳頭,眼中噴薄出憤怒的火焰:"這個狗賊殺死了我爺爺,我絕對不會饒過他!"
"不知劍閣主有沒有考慮過一件事?"方離問道.
"什麼事?"劍無鋒詫異.
方離湊到了劍無鋒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稱霸!"
"稱霸?"
"不錯!"方離道,"這次蘇明空主動發起論劍大會,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劍閣主可以借這一戰來宣示自己在星云大陸的霸主地位.只要劍閣主在此戰上打敗了蘇明空,然後站出來振臂高呼,我們月煌聖地擁護劍閣主成為五大巨頭之首!以劍閣主如今的實力,撐天門煉器宗他們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就如昔日的天武宗一樣?"劍無鋒道.
方離道:"跟昔日天武宗當然是不一樣了,劍閣主擁有的實力遠超司馬尊,根本不是當初的天武宗可比的.昔日眾多至尊只是忌憚在天武大帝而已,至于司馬尊,他們根本就沒有把司馬尊放在眼里.然而劍閣主一旦上位,卻是不一樣,劍閣主是用自己的實力服眾,不但是五大巨頭要以劍閣主為尊,星云大陸也會出現萬眾歸心的趨勢.到那時,人心所向,眾望所歸,劍閣主的運勢便將變得無比濃烈,坐擁天下之勢,證道指日可待!"
劍無鋒低著頭,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不語.
方離道:"劍閣主還在考慮什麼?這樣的機會不可輕易錯失啊!"
劍無鋒抬頭道:"我對稱霸之事沒有興趣."
方離一驚,連忙道:"就算劍閣主對稱霸沒有興趣,但此事可不僅僅是事關稱霸,還關系到劍閣主日後是否能夠證道,難道劍閣主也沒有興趣嗎?"
"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以後是否能夠證道,若是天命所歸,我自不會拒絕,若是天命不歸我,我也不會強求.如果方掌教想找一個共同稱霸的同伙,最好還是另尋高明吧."劍無鋒道.
"劍閣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方離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想讓天下歸心恐怕就會需要更長的時間,甚至會永遠沒有機會!"
"方掌教,你不必再說了."
"唉……"方離長歎一聲,感到十分可惜,為什麼有能力稱霸的人卻不想稱霸,白白浪費上天賜給他的天賦.想稱霸的人卻空有野心,而能力不足,現實真是讓人無奈.
方離又勸說了一番後,見劍無鋒的面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便只好找了一個借口離開葬劍閣.
劍無鋒望著方離遠去的背影,沉思良久之後,如釋重負地長歎了一口氣.
"無鋒,方離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麼?"青蘿突然從劍無鋒的背後出現,讓劍無鋒受到了些許的驚嚇.
"青蘿,你這樣神出鬼沒會把人嚇死的."劍無鋒道.
青蘿不滿道:"我已經來了很久了,只是你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劍無鋒喃喃道:"方離他是來勸我在論劍大會上斬殺小空,借此立威,震懾天下群雄,然後確立葬劍閣在星云大陸的霸主地位."
"你拒絕了?"
"你說呢?"
"拒絕了."
"嗯,拒絕了."劍無鋒喃喃道,"當初爺爺把閣主之位傳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本意是拒絕的,我本不是那種愛玩弄權術的人,當閣主的這麼多年我也感到有些累了,我還是習慣以前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無鋒,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青蘿的眼中流露出異樣的神采,像是自豪,又像是一種欣慰與安然.
劍無鋒笑道:"你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
青蘿道:"之前我去西域勸說小空的時候,他說你變了,變得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劍無鋒了,但我知道無鋒你一直都沒有變."
"他說我哪里變了?"劍無鋒頗為感興趣地問道.
青蘿道:"他說你身居高位,身不由己,被權勢束縛了雙手,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劍無鋒了."
"原來他是這麼看待我的."劍無鋒笑道,"他說的話不全對,也不是全錯.我身居高位多年,確實身不由己,爺爺把葬劍閣這個重擔交給我,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讓葬劍閣在我手中沒落,讓他死不瞑目,所以一切對葬劍閣不利的人的事我都不可能容忍它們存在于世,不過他還是不夠了解我."
青蘿道:"無鋒,你將來是打算卸任閣主之位對吧?"
"看來還是青蘿你懂我."劍無鋒哈哈一笑,"等到替爺爺報了仇,殺死了人皇,我會找一個合適的人繼承我的位置,到時候我就會離開葬劍閣,去天涯海角四處為家.青蘿,你願意陪著我過那樣的生活嗎?"
青蘿正色道:"我要說我不願意呢?"
劍無鋒笑道:"不願意也沒辦法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一輩子你都得跟我待在一起,我去哪里你就得跟我去哪里."
青蘿露出了笑顏:"劍無鋒,你可真是個無賴."
這數日間,天下間所有高手都在談論關于論劍大會之事,此事也成為了星云大陸最受關注的話題.在向天下傳達挑戰信的時候,小空已經表明了自己是百里拙之子的身份.
他身為神族與聖獸族的後代,與劍無意的恩怨極深,自然會受到無數人的注意,再加上魔帝之徒,新晉至尊這兩重身份,話題性十足.
另一邊,劍無鋒因為五年間與兩位至尊在天帝星的激斗而天下聞名,那一次戰斗也讓天下武者知道了這位年輕閣主那超越前代的恐怖實力.
這樣的兩位年輕至尊碰撞在一起,究竟會爆發出什麼樣的激戰,大家都在期待,期待論劍大會開始的那一刻.
而與此同時,星云大陸一股暗湧已經醞釀成型,就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一舉席卷整個星云大陸,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等待了足足三十年.
三十年的隱忍而積蓄,就只為在這一天爆發!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便到了論劍大會開始的這一天.
清晨時分,霧氣還未散盡,小空已經起床沐浴更衣,駱白兒替他整理著儀容,仿若朝聖一般莊重.
駱白兒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她時不時瞥了鏡子里的丈夫一眼,他仿佛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冷漠的表情,凌冽的眼神,眉宇間蘊含的恐怖殺機越來越強烈!這樣的小空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小空,到了葬劍閣後,你放手去與劍無鋒一戰吧,不管後果如何,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的."駱白兒道.
小空沒有說話,只是撫摸了一下駱白兒的手,重重地握緊了一下又松開,然後起身道:"我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