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花家大隊



最弱的城防軍士卒也是感玄境修為,築基完成,生出法力,起碼也有數千上萬斤的力量.

大晉神國富饒,城防軍的裝備也是極好的.

所有的宿營帳篷,用老鐵的話來說,都是模塊化制造的好貨色.

短短一刻鍾功夫,數十個自帶迷彩色,還銘刻了隱匿符文的搭帳篷就在山林中搭建完成.一眾士卒又砍了一些小樹,在四周建起了柵欄,設置了各種預警禁制,這營地就完成了.

派出了明暗崗哨,巫鐵叮囑了一番後,他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衫,返回了花蟲城.

花蟲城的東門口附近有好些茶樓,酒館,巫鐵選了一座茶樓,坐在了一樓大堂靠街的位置上,端著茶盞,喝著茶,傾聽著大堂內眾多茶客的嬉笑談話.

外面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茶樓里還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女,老人拉琴,少女清唱,不時有茶客點他們一首曲子,'叮叮當當’的打賞一些造型別致的銅錢.

市井紅塵,生活氣息.

巫鐵喝了幾口熱茶,然後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驀然覺得,之前在地下世界的那些厮殺和紛爭,簡直就好似一個噩夢.

這里才是鮮活的,一個人應有的生活.

而地下世界,哪怕是巫家那樣的大家族,他們也只是'生存’著,而不是在'生活’.

巫鐵把玩著精致的細瓷茶盞,瞪大眼,好奇的看著老人手中的琴.如果沒看錯,這是'二胡’吧?

沒錯,就是二胡.

老鐵傳給巫鐵的龐大知識庫中,有關于這種古老樂器的詳細資料.

老人的琴藝很不錯,琴音悠揚,帶著一絲直透心坎的淒婉之意,少女的嗓音也很清甜,雖然長相只能算是比較清秀,但是那嗓音真正讓巫鐵感受到了一種'美好’.

有茶樓的小二端著大托盤從桌邊路過,巫鐵叫住了小二,從托盤上拿了十幾個小蒸籠的點心.

燒麥,腸粉,蒸餃,豬肚,排骨,牛肉球……用料上乘,做功用心,這些點心的口味都極好.

巫鐵本身飯量就極大,這些點心如此可口,他也就干脆不斷的叫喚小二送來點心,左一籠,右一籠,短短半個時辰,他干掉了百來籠的各色點心.

茶樓里的客人們看著巫鐵吃東西的模樣,不由得連連咋舌.

不過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巫鐵的身份.

畢竟是命池境的修為,又加入了大晉神國幾大主力軍團之一的神武軍,而且是老軍戶出身,算是正兒八經的地頭蛇的身份,在花蟲城認識霍雄的人還真不少.

很快,就有人湊份子,給巫鐵這一桌送來了一壺這茶樓里極頂好的香茶.

巫鐵陰沉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朝那一桌客人拱了拱手.

投桃報李,巫鐵叫來了那老人,往老人腰間掛著的小簍里丟了一把銅錢,然後點了好幾首曲子.

老人笑著向巫鐵鞠躬行了一禮,然後拉響二胡,那少女就站在巫鐵身邊,清甜的嗓音響起,一曲曲巫鐵其實不怎麼聽得懂的旖旎小調就傳遍了整個茶樓,傳出去了外面的大街上.

巫鐵的注意力放在了外面大街上.


這里是東城門,其他的三個方向的城門口,有李大佑派出的精明眼線盯著.

花蟲城位于崇山峻嶺之間,距離最近的一座城池也在三千里外.那座城池,就在花蟲城的正東邊,所以如果有人在這幾天要來花蟲城,從東城門進入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巫鐵守株待兔一樣,守住了東城門.

第一天,平安無事.

第二天,巫鐵又喝了一天的茶水.

第三天,巫鐵跑到茶樓隔壁的酒樓,灌了幾壇子好酒.

第四天的時候,巫鐵碰到了幾個'童年好友’,大家在酒樓里擺了一桌,嘻嘻哈哈的折騰了一整天.某位'童年好友’還很不客氣的幫巫鐵叫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作陪,弄得他渾身脂粉氣.

第五天中午時分,巫鐵正坐在茶樓大堂里,認認真真的對付一整只烤鵝的時候,東門口來了一支規模頗大的隊伍.

上千頭重型駝獸,形如猛犸象,只是身上無毛,而是披掛著一塊塊黑色的板甲,體型壯碩,力大無窮.每一頭重型駝獸身後,都拉著長有十丈左右的大型掛車,上面堆滿了各色古怪的器械.

整整五千全副武裝的護衛,一萬多孔武有力的工匠和雜役,護衛都騎著形如駿馬,遍體掛鱗的異種坐騎,工匠和雜役們坐在大型掛車上,人聲喧嘩,煙塵喧天.

巫鐵看得眼睛直抽抽.

五千護衛,而且全副武裝,個個氣息森嚴,都是重樓境的修為.

就這支護衛大軍,一個沖鋒就能殲滅花蟲城的三千城防軍,順帶著將神武軍衙門,城主府的那點護衛力量掃蕩一空.

至于說花蟲城內的幾個大家族的私軍護衛麼……

巫鐵搖搖頭,他也不看好那些家伙的戰斗力.

這一支隊伍,足能威脅到花蟲城的安全.

巫鐵站起身來,往方桌上拍了幾枚銀質錢幣,雙手揣在袖子里,陰沉著臉向東城門走去.

十幾個城防軍一字兒排開擋在了這支隊伍前面,城防軍的小隊長哆哆嗦嗦的,要求隊伍的領頭人拿出他們的通行令牌.

隊伍中,第一架重型掛車上沒有對方器械,而是一個極大的形如小樓的車廂.

一個身穿華服的白發老人慢悠悠的從車廂中走了出來,站在車架上,將一塊通信令牌和一份公文遞給了身邊的護衛,那護衛接過令牌和公文,跳下坐騎,大踏步走到了城防軍小隊長面前.

這護衛絕對是專門的體修,而且修為極高,當達到了命池境高階.

所以他的體型極其壯碩,身高三米開外,站在那里就好像一頭人立而起的熊瞎子.

城防軍小隊長比他矮了一大截,瘦弱了一大截,站在那護衛面前,巫鐵清楚的看到城防軍小隊長的兩條腿在拼命的哆嗦.

護衛'嘿嘿’笑了一聲,重重的將令牌和公文拍在了小隊長的胸膛上.

"看清楚了,我們來自平湖城花家,這是九山城頒發的通行令牌和勘礦公文……咱們來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是來勘測珍貴礦脈的."

護衛的力量極大,城防軍小隊長被他一巴掌拍得向後踉蹌著退後了十幾步,差點栽倒在地上.

"你!"城防軍小隊長氣急,想要上去和那護衛理論,但是區區感玄境巔峰的他面對這命池境的護衛,他實在是沒有勇氣上前.

咬著牙,城防軍小隊長將手中令牌和公文朝著城門口銘刻了'花蟲城’三個大字的匾額晃了晃.


一道華光從那匾額上照了下來,正好照在了令牌和公文上.

一聲震鳴響起,巴掌大小的通行令牌上噴出一團光芒,內有一枚印璽浮現.這就證明,這份通行令牌,的確是由大晉神國的正兒八經的城主府頒發的.

而那一卷公文上也噴出了大片光芒,內有清晰的大幅字跡.

按照光幕中的字跡所說,這一支平湖城花家的龐大隊伍,他們的確是得到了州城的城主府許可,不遠萬里來深山中的花蟲城,來附近的山脈中勘測礦脈的.

大晉神國領土廣袤,方圓不知多少萬億里.

所以大晉神國將自家領土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大部洲,每一部洲又分為若干王國,封皇族司馬氏的精英子弟充當封國國君,是為大晉神國的'諸王分封制’.

如鎮魔殿的司馬儁,蕩魔殿的司馬峀,他們在大晉神國,都有自己的封國,他們都是大晉神國的'王’.

而封國之下,分為若干個州,每個州下面,分為若干個郡,每個郡下面,又分為若干個大小城池.

花蟲城,就是西方部洲中恒國九山州平湖郡下轄的城池.

平湖城,正是平湖郡的郡城.

花家,也正是平湖郡城中綜合實力能夠排入前十的豪族.

這份公文上非常清晰的表明了,九山州的州軍輜重供應不足,平湖郡花家發明了一種新的鍛造技巧,可以快速的提供大量的,優質的軍械.

只是這種新的名曰為'漩流鍛造術’的鍛造技巧,需要一些特殊的珍稀礦石.

故而,九山州府開出特許公文,允許花家派出一定數量的勘測隊,去平湖郡內的崇山峻嶺,多礦產之地勘測礦脈.

因此事對九山州府的軍備意義重大,故而勒令平湖郡內各城必須緊密配合,為勘測隊提供一應的人力,物力以及後勤輜重所需.

'叮’的一聲,城門上匾額放出的光芒收斂.

令牌和公文落回城防軍小隊長手中.

那護衛大踏步逼近了幾步,一把將令牌和公文搶回手里,咧嘴笑道:"看清楚了?可知道咱們的來曆了?趕緊給你們城主府說,打掃出足夠的院落,讓兄弟們好好的歇歇腳."

這護衛極其粗暴的,一把抓住了城防軍小隊長的肩膀,強行將他轉向了城門方向,然後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將他從城門外硬生生踹得飛進了城門,狼狽的摔在了城門內的大街上.

"記住了,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總之,入夜的時候,咱們要見到足夠咱們兄弟們下榻的干淨宅院……還有,這些駝獸,掛車,坐騎,也要安排妥當,一應糧草供應,不許缺少."

"總之呢,兄弟們這一路上辛苦得很,你們花蟲城,得好生伺候著."

"看清楚了,這可是九山州府開出的公文,你們若是不配合,嘿嘿……咱們砍了你們腦袋,那也是你們倒黴."

城防軍小隊長在地上摔了一臉的血,他不敢吭聲,狼狽的爬起來,踉蹌著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巫鐵站在城門內,冷眼看著那狂傲的護衛,以及站在第一架掛車上一臉微笑,好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白發老人.

這支平湖城花家的隊伍,應該不是巫鐵等待的人吧?

雖然這些家伙,看上去的確很危險的.

但是這種豪門大族欺負窮鄉僻壤小城池的戲碼,不值當大晉神國禁魔殿特意的向周邊城池傳遞秘密公文,提醒大家注意防范那些'危險分子’的破壞.


所以,這支隊伍……應該沒什麼危險?

可是他們也來得太巧了.

這幾天,巫鐵等在城門口附近,沒見到任何花蟲城之外的人進入城池.

唯一的外來人等,只有這一支規模龐大的'勘測’隊伍!

或者,那些危險分子藏在這支隊伍中?

巫鐵心里一個咯噔.

這就麻煩大了,他和李大佑加起來,也找不到足夠的人手監視這支隊伍.

或者說,整個花蟲城的城防軍全軍出動,也不夠人手監視人家啊.

花蟲城的城主司馬犬氣喘籲籲的,衣冠不整的帶著百來個隨從護衛策騎狂奔而來,隔著老遠的距離,司馬犬就已經大聲高呼:"花家的貴賓何在?下官司馬犬,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您放心,放心,馬上就給您的隊伍騰地方,一萬多人的宅子,足夠,足夠!"

司馬犬故意放大了聲音,將自己的命令傳了出去:"來人啊,就這條街,從城門口一直到城主府的位置,所有的宅子給本官騰空出來,讓里面的百姓自己去找地方對付著,先將花家的貴賓安排妥當才行啊!"

站在門口的花家護衛滿意的點了點頭.

站在車架上的白發老人矜持的微笑了起來,然後他不緊不慢的開口了:"司馬城主,你可是皇族後裔?"

司馬犬策騎到了城門口,跳下馬背,滿臉是笑的朝著那白發老人走了過去.

"這位老大人尊姓大名?下官司馬犬,正是正兒八經的皇族血脈,名列黃卷呀……老大人大駕光臨,實在是我花蟲城之幸!"

巫鐵的臉劇烈的抽了抽.

名列黃卷?

大晉神國皇族司馬氏,真正的皇族一出生,就名列紫金玉冊;血脈稍遠一點的,那些封國的國主家的子嗣,則是上報皇室,也能名列宗廟中供奉的玉冊金書.

血脈再遠一點的,總之按照司馬氏的一個極其複雜的血脈鑒定方式,只要是掛著'司馬’這個姓氏的,可以名列金冊,銀冊,銅冊,鐵冊.

能夠在金銀銅鐵四冊上留名,代表司馬氏還承認你是自家人.

至于說那黃卷,就是黃色的布帛制成的名冊,名列其上的意義就是--哪怕你姓司馬,司馬皇族對你也就視若無睹了.只要你姓司馬,家里有點資產,去給司馬氏的宗人府塞點錢,就能將自己名字登記在黃卷上.

名列黃卷,對真正的豪門貴族來說那就是笑話.

但是用'皇族後裔’的身份來嚇唬老百姓和低級官吏,那還是蠻有用的.

"犬!"巫鐵撇了撇嘴,難怪這家伙用這麼卑賤的名字.

司馬氏皇族人丁無數,那些華美的字眼,都要留給他們的核心族人去當做名字使用,這些黃卷上的司馬氏族人麼,借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用那些美好的字眼.

第一架大車的車廂里,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了出來:"犬城主,少呱噪,趕緊把你城主府讓出來,少爺我這一路顛簸得腰痛……你可有漂亮的女兒?獻給本少爺,做幾天侍女,虧待不了你的."

巫鐵無語搖頭,司馬犬卻已經大笑了起來:"應該的,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