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她最常見到的就是他,每一年他都至少會來雪山一次,有時候一年會來很多次.
每次他都只見她,爹娘他們從不知道他來過,不過他們之間的交流卻是一如既往的少.
從什麼時候還是多的呢,應該是四年前吧,她是十五歲的時候,也是她第一次心痛,第一次知道她跟其他人不一樣.
因為她的事,爹爹一直覺得愧對娘親和她,所以這些年對她們做了很多事,也為她們放棄了很多.
娘親雖然什麼都不說,不過她知道她早就原諒爹爹了.
她不想爹娘一輩子都在愧疚中渡過,所以十五歲的時候就讓他們搬到花谷去跟舅舅師父他們同住.
有舅舅和師父他們在,他們能活得輕松一點兒,快樂一點兒,或許兩人能徹底打開心結.
木屋里只剩她,只有她的日子還是一樣,每天都上雪山打獵.
有一次遇到大風雪,雪山上寸步難行,她為了避風雪找了一個山洞,卻不小心掉進了山縫里,摔斷了腿.
她痛得只冒冷汗,感覺小腿里的骨頭好像碎了.
"救命啊!"盡管知道外面不可能有人,她還是拼命朝縫隙外面喊了幾句.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應,她有些頹然摸了摸自己的傷腿.
不知道這風雪什麼時候停,現在只能等等,看看自己的腿明天會不會好一點兒,能不能爬出去?
"小心兒?"就在她想挪到一邊避風雪的時候,山縫上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是他!
她的眸光倏地一亮,心里頓時激動起來.
"你在下面嗎?"
風雪太大,山縫里光線又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很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是我."她連忙應了一聲.
"別怕,我現在就下來."他的聲音很暖,一下吹進她的心,驅趕了冰冷的風雪.
很快,他就真的跳了下來.
"你怎麼樣?"見她坐在地上,他連忙跑過來檢查她的傷勢.
"腿不能動了."她老實說.
"我看看."他皺了皺眉,小心地捧起她的傷腿,輕輕地捏了捏.
她痛得全身都是汗,卻咬牙忍著.
"骨頭好像碎了,有點嚴重."山縫里光線太暗,他看不太清楚,"我先帶你出去."
"好."她點了點頭.
他將外袍脫下來披到她身上,然後抱著她從山縫飛了出去.
其實山縫很窄,還好他們都不胖,否則估計會卡在那里.
外面的風雪依舊很大,他用袍子緊緊裹著她,抱著狂奔.
為了讓他省點力,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垂眸看她:"是不是很痛?"
她看到那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帶著無數柔光,她心中一暖,搖了搖頭.
他沒再說話,只是速度更快了.
很快,他們便回了木屋,他將她抱回了床上.
"抱歉,我看一下你的腿."他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在她點頭之後,才拉開了她的褲腿.
她瞬間臉色通紅地別開眼,她長這麼大,還從沒這樣害羞過.
他也是俊臉微紅,不過卻檢查得很仔細.
"小腿的骨頭碎了,我先給你上藥,可能得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好."他一邊給她抹藥,一邊道.
"謝謝你."
她感激地看著他,要不是有他,她怕是要在山縫里待很久了.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兩塊夾板."
他出去了,很快又拿著兩塊木板進來:"你忍著點,可能有點疼."
他說著將木板小心地夾到她的小腿上.
碎骨被強行正位,她再次痛得臉色煞白.
"我,輕點."他不忍地皺著眉頭,飛快地綁好她的腿.
"是不是很疼,疼就睡一會兒."他心疼地用袖子給她擦了擦汗.
他眼里的柔光,瞬間讓她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她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一陣砰砰啪啪的亂響中被吵醒.
她費力地坐起身,想要下床看看,可是疼痛的雙腿,卻讓她沒辦法動.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端著一碗湯進來.
"你醒了?那個,我煮了野雞湯你要不要嘗嘗?"他羞赧地看著她,仿佛對他煮的湯沒什麼信心.
"好."她應了一聲,她實在好奇,他剛剛砰砰啪啪的到底煮了一碗什麼湯.
他端著湯過去,不好意思地道:"雖然樣子不好看,但是我嘗過了,味道還可以的."
他緊張地看著她,像是很怕她會拒絕.
她看了眼那湯,看上去是不怎麼樣,不過她卻想要嘗嘗.
端過湯碗,嘗了一口,覺得味道確實還可以.
見她喝了一碗湯,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自己也喝一點吧,因為爹娘不在,我又這樣,沒法好好招待你了."她歉意地看著他.
"雪伯父,雪伯母不在嗎?"他有些訝然,接著又道,"那我照顧你."
她有些臉紅:"他們搬去花谷了,其實我一個人可以的."
"那怎麼行,反正我也沒事,就當來雪山玩了."怕她拒絕,他還找了說辭.
她的臉更紅了,其實比起一個人艱難生活,她更怕兩個人獨處.
除了他,她從沒有跟同齡的男孩子相處過,甚至沒有跟他們說過話.
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她似乎並不排斥.
他住了下來,每天照顧她,為了給她做吃的,他還特意下山去酒樓找廚子學了手藝.
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每天朝夕相處,他做的飯越來越好吃了,她的腿也在他精心照顧下,越來越好了.
這天他幫她取了夾板,扶著她出去.
"今天天氣不錯,出去走走."
他扶著她走到外面的雪地便放了手:"看看能不能走?"
雖然休息了一個月,傷已經大好,不過卻還是有些疼.
她走了沒一會兒就一身是汗了,雪地很滑,她一下摔到地上.
"自己站起來."他站在遠處,朝她大喊.
她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有些氣惱地抓起地上的雪花丟他,結果沒丟出去,全都吹進了眼睛里.
他跑過來,將她半抱到懷里,替她吹眼睛.暖暖的微風像是一下吹到她心里,把她的悶氣吹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