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天空開始陰霾起來,隨後零星的飄起了小雨,雨越下越大,像豆子一樣的雨滴敲擊著路面和樹葉,發出很有節奏的響聲,心里也隨之亢奮起來。沒一會,世界便濕了。
晉經風呆望著這瓢潑大雨許久,最後伸出手來,讓雨水順著門簷滴入他的手心,有一種細澀而曖昧的感覺。
晉經風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雨里,像個玩童般張開雙手迎接著它,眼睛漸漸淒迷了……
晉夫人坐在房間的床上,正在翻閱著前不久萊肯神父贈送她的一本《聖經》,但思想卻怎麼都無法集中起來。房間里只點了一盞昏黃的台燈,窗外烏云密布,大雨傾盆,更加顯得房間內的昏暗。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了,晉夫人不禁大吃一驚。
“經……經風?……”
此刻的晉經風全身濕透了,頭發上還滴著雨水,他一臉慘白地望著晉夫人,眼中竟堆滿了哀傷。
晉夫人急忙抽出身邊的毯子裹在晉經風身上,“經風,你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全身都濕了?快把衣服脫下來,不要著涼了……”
突然,晉經風伸出手來一把將晉夫人摟住,“奶奶,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總是讓您為我擔心,是孫兒不孝。”
晉夫人感動的落下淚來,“經風……奶奶是愛你的,永遠愛你。”
下午時,窗外的雨還沒有停,屋內是溫暖的氣息,晉經風躺在床上,輕輕靠著奶奶的胸口,他的雨水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全身有股另人安心的暖流流過。
房間的台燈柔和的光線照在晉經風那棱角分明的臉上,他就像搪瓷娃娃一樣,美的精細。
晉經風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我昨天又想起媽媽來了。”
“是嗎?……”晉夫人臉上劃過一絲驚訝。
“我想起……他跟我說的一些話……”
“什麼話?”
許久,晉經風都沒有回答,晉夫人輕輕搖了搖他。“經風?……”晉夫人將臉貼近晉經風,發現他已經睡著了,鼻子里傳來小小的鼾聲。“好好睡吧,我的孩子。”
晉經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當他再醒來時,時間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晉經風睜開眼睛,一縷金色的陽光順著窗棱照進屋內,敞開的窗戶飄進一陣帶有潮濕氣息的風,晉經風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這麼甜美了,他甚至連一個夢也沒有做。而當他坐起身時,卻突然覺得全身酸痛,頭昏昏沉沉的。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女聲的尖叫,嚇的晉經風差點沒從床上滾下去。
“啊——你醒了!”
“咦?你怎麼在這兒?”晉經風望著身邊這個打扮可愛的像洋娃娃一般的少女,正是席望月。
“我打電話來時,聽你的小女仆說你發燒了,所以我特意來看望你,來,”席望月說著,遞給晉經風一碗黑糊糊的湯藥,“把它喝了吧!”
“我發燒了?”晉經風接過湯藥,碗里飄出一股嘔心的苦味兒。
“是啊,昏睡了兩天了,大夫說你是著涼引起的發燒。不過我今天來真是大收獲啊,能夠看到你的睡臉,真是榮幸,嘻嘻。”席望月頑皮的笑了起來。
聽了這話,晉經風的臉立刻紅了起來,他捏著鼻子硬是把碗里那碗藥灌了下去。席望月打趣的拍拍晉經風的頭,“真是個好孩子,我去找醫生來在幫你量量體溫吧。”
“不用去了,我的病已經好多了,奶奶呢?”
“晉夫人她因為你一直高燒不退,急的要死,今天是星期天,她去教堂做彌撒為你祈禱了。”
“什麼?彌撒?”晉經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什麼時候開始信奉天主教的?晉經風從床上下來,在衣櫃里取出一件外套。
“你要干什麼?要出去嗎?不行啊,你的病還沒有好呢!”
晉經風套上衣服,“再不去恐怕就來不及了,而且我現在已經不燒了。”
“可是你要去哪里,總該告訴我一聲啊,真是的……”
晉經風沒有回答,徑直走出了房間。擔心他回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席望月只好嘔著氣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上了家里那輛黑色的汽車。開車的司機是位姓榮的大叔。
“榮伯,麻煩開車,我們到希翼府去!”
席望月吃驚的盯著晉經風,“希翼府?”
車子發動了,漸漸消失在了晉府的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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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警察廳,一大早便有人推開了警察廳長——羅廳長辦公室的大門,那人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不屑的將羅廳長嘴上的香煙拔出來,熄滅在煙灰缸里。
“世山兄,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呵呵……”羅廳長尷尬的笑了起來,急忙起身打開了窗戶,煙霧繚繞的空氣這才清新一些。
“前天晚上有個人跑到停尸間去了,他們偷偷的檢查了金玫和屈夫人的尸體。”
“什麼?竟然有人如此大膽!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當然沒有人告訴你,”李世山不滿的瞪著羅廳長,“因為根本沒有人找得到你!你最近是怎麼了?好象不擔心下半年會被革職的事了,幾乎天天都不到局里來,你是拿到了什麼擋箭牌?”
“哪有,呵呵,被革職的事我當然很在意,對了,到底是誰膽大妄為跑到停尸間去搗亂?”
“是那個晉家的小少爺!”
“哦?是他?!”
“羅廳長,是你告訴晉府的人金玫的案子屬于自殺案?你憑什麼這麼斷定?”
“我覺得,一個小女仆,懷著身孕,應該是因為羞于見人才會自殺的,而且這也合情合理啊……”
“合情合理?你甚至還沒有讓仵作驗過!如果他們反咬一口,說我們玩忽職守的話,我們就完了!”
“你是說……金玫真的是被人謀殺的?”
“恐怕是的,我的廳長大人,看你怎麼向那位來太太解釋!”李世山轉身要走,突然有停了下來,“我最好提醒你一句,天上是從來都不會掉餡餅的!”說罷,他摔門離開了。
羅廳長站在原地許久,最後他拿起了電話,撥了一通電話回兒子家,而電話那頭穿來的是他那個可愛的小孫女稚嫩的聲音。
“喂,你找誰啊?”
“琪琪,是爺爺啊!”
“爺爺!”聽筒對面穿來小女孩開心的呼喚聲。
“你一個人在家嗎?爺爺在這里很無聊啊,很想念你,你能來看看爺爺嗎?”
“那我晚上和媽媽一起去看您。”
“哦,不!就你一個人來好了,記住了嗎?你一個人,帶上你的小熊寶寶一起來看爺爺吧。”
“好吧,爺爺你在辦公室等我,再見!”
“再見……”掛上電話,羅廳長臉上的表情奇怪的扭曲著,最後忍不住獰笑了起來,笑聲擊破了早晨都市的那份難得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