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誘惑之花 第十四章 火車

下午的時候,天空陰霾,微微刮著一些讓人顫栗的寒風。火車站上來往的乘客都裹著厚重的棉衣為自己保暖,太陽偶而會從云的縫隙中露出個頭來,但卻已經帶不來一點溫暖了。

安誠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托著妻子的骨灰盒,等待著火車到站。晉經風與恩慈也穿上暖和的大衣,站在安誠身後,為他送行。恩慈手里提著一個大竹籠,里面放滿了晉夫人交待她一定要讓安誠帶著路上吃的食物和點心,點心飄出來誘人的香氣,幾個路邊乞討的孩子被吸引了過來。

一個孩子把手伸向恩慈,“小姐、先生,行行好給口飯吃吧。”

恩慈看到那孩子衣衫襤褸的樣子,立刻同情起來,于是打開竹籠取出三塊綠豆糕遞給那孩子。

“給你。”

恩慈的話音剛落,一群孩子便從車站的四面八方湧了過來,他們個個面黃肌瘦,伸著手,嘴里重複著“小姐,行行好,給口飯吃”的話,嚇的恩慈提著竹籠便朝站台的另一邊逃去。

這時的晉經風看到恩慈狼狽的樣子,實在很想笑,但一想到身邊的安誠一定還處在喪妻的痛苦之中時,他只好把笑意憋了回去。

沒一會兒,去往上海的火車便到站了。恩慈把竹籠交給了安誠,這才擺脫了那幫孩子。“瞧,點心已經讓人拿走了,沒有了,你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聽了這話,孩子們不甘願地散去了。

晉經風望著安誠,“安誠叔,一路小心,到了上海之後記得打電話回來。”

“知道了,小少爺,你們也多保重呀!我……走了……”

晉經風淡淡笑著朝安誠點了點頭,于是安誠便依依不舍地提著行李箱終于踏上了火車。

“希望安誠先生從此以後能重新振作,好好的生活,也希望安太太在天保佑,這樣的事在也不要發生了。”

說著,恩慈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起來,晉經風望著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然爾,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吸引了晉經風的全部注意力,他回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那個人——慘白的膚色,瘦高的體型和那雙閃著詭異的光的小眼睛。

晉經風很快就認出他來——那個在英國大使館時,戴大雄讓自己看的那個人的檔案,白子舒!白子舒檔案的印象在晉經風腦海一閃而過,“是他?……”

恩慈被晉經風呆望遠方的神情所吸引,不禁覺得有些好奇,于是搖了搖他的肩膀。“少爺?你怎麼了?你在看什麼?”

突然,一個影像出現在晉經風的腦袋里——昏黑的停車場忽然燈光全亮了起來,一輛白色的載著毒品的轎車從大門外緩緩駛入停車場內,車子上只有一個人,雖然站的很遠,那個人的身影有些模糊,擔晉經風此刻絕對可以確定,車子上那個人就是白子舒!

“對!就是他!……”

一陣大風吹過,這時,白子舒已經檢過票提著行李上了火車,晉經風記得戴大雄說過白子舒急著辦簽證,今天下午就動身去英國了,一定要在這之前阻止他!于是晉經風立刻跟了上去。

恩慈詫異地望著晉經風“少爺,你做什麼呀?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不,恩慈姐。我們上火車!”

還不等恩慈發問,晉經風便已混進了等待檢票上車的人群中。這時正巧身邊有一位肩抗行李箱的壯漢,借著他的遮擋,晉經風拉著恩慈躲躲閃閃地繞過了檢票員的注意,順利地上了火車。

沒一會兒,開往上海的火車便搖搖晃晃地行進起來。汽笛聲扯破了人們道別的聲響,火車由此開始全速前進起來。

“少爺,我們這是要做什麼呀?夫人還在等著我們回去呢。你知道這趟車是要去哪里的嗎?!”恩慈焦急的拉著晉經風的胳膊。

“不用著急,我們會在最近的一站下車。”


雖然覺得不放心,但恩慈也只能無奈地跟在晉經風身後。

左顧右盼了好一陣,晉經風終于在第八節車廂車尾處一個靠窗戶的位置上發現了白子舒。這時的晉經風不動聲色,只是帶著恩慈路過白子舒身邊,然後沒多久,他便在離第八節車廂不遠的車廂里找到了安誠。

“安誠叔。”

看見晉經風與恩慈,安誠不禁大吃一驚,不自覺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少……少爺?!你們怎麼會在車上?”

“安誠叔,我發現了那個販毒品害死欣姨的販子了,他就在這趟車上!”

“什麼?”吃驚過後,安誠立刻沉默下來,“是……是嗎?”

“我必須要抓住他,問清之前所發生的事,阻止他們繼續交易,你得幫助我,安誠叔!”

聽了這話安誠沒有回答,反而沉下臉來。

“怎麼了?安誠叔?你不准備幫助我嗎?難道……你也不准備替欣姨報仇了嗎?”

“少爺,我不在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算報了仇又怎樣?……安欣她只想和我回濟南老家去,現在我只想幫她實現這個最後的願望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吧!”晉經風望著安誠含著淚的雙眼,“但是我卻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欣姨那樣痛苦的死去了。如果一個人的利益建立在對其他人的折磨上,那麼我相信他只會得到無法翻身的報應。不過,安誠叔,這的確是逃避責任的機會,也許欣姨也就因此而枉死了罷。”

說完,晉經風轉身離去了,只剩下安誠呆呆著底頭站在原地,火車的汽鳴聲依舊。

恩慈跟在晉經風身後,想說些什麼,但卻始終無從開口。

這時,晉經風來到了白子舒乘坐的八好車廂,正巧白子舒身邊一個高個子乘客離開了,空下一個座位,晉經風立刻走了上去,讓恩慈坐在了白子舒身邊。“先生,我和妻子坐火車去上海,現在哦妻子她身體不適,可否先借您身邊的位子暫坐一下?”

“恩,好的,剛才那個高個子男人說去吃飯,應該不會很快回來。”白子舒對恩慈,“夫人盡管坐吧。”

面對晉經風一套接一套的謊言,恩慈顯得有些招架不住,但只能勉強配合,並假裝一副旅途疲勞的樣子來。

晉經風四下看看,發現車廂里乘客還真不少,老弱婦孺,如果在這里攤牌,白子舒萬一做出什麼來傷及其他人可不是鬧著玩的,于是晉經風又假裝的與白子舒搭起訕來。

“先生,您可知道這一站要到哪里?”

白子舒看看窗外,“恩……好像快到小紅門了。”

“小紅門?那個有名的龍舌蘭之鄉?太好了!”晉經風一把摟住恩慈,“我和妻子很久以前就很想去那里游玩了,但一直沒有機會,先生,一會兒火車到站時,您可否幫我們拍張相片留念呢?”

白子舒望著晉經風,雖然不情願,但看著晉經風一身西裝筆挺,相貌非凡,也不像那些打鬼注意的人,于是只好答應下來。“那好吧。”

此刻恩慈被晉經風摟在懷里,只覺得全身發麻,一股接一股的熱浪從腦袋一直沖到腳底。

當火車到達小紅門時,白子舒已為晉經風的健談而對他完全沒有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