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半日蓮 第十一章 火

呼呼的風聲在窗外做響,等席望月打點好一切,梳洗好之後,已經是午夜了,躺在床上,她始終無法進入夢鄉。

“小少爺他平常不愛說話,眼神也呆呆的,或許牧師說的不錯,他身上真的有股妖氣!”

東廂房經過今天這一折騰後,人心惶惶的。牧師的話讓人心事重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妖魔,沒人能說的清楚,也就是這種不安使得流言很快在仆人們中間擴散開來。

“真的啊,我也這麼覺得,哪里有那麼小的孩子一點也不活潑的……”

兩個仆人站在走廊里小聲議論著,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席望月還是可以清楚的聽到,這就越發的使得她煩躁起來。

這時,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股古怪的味道飄進房間,席望月先是干咳了兩聲,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尖叫聲,她瞬間完全清醒過來,“失火了!——”

沒一會走廊里便像炸開一樣,腳步聲和叫喊聲充斥著整個東廂房,席望月急忙披上一見外套打開門走出去,只見整個走廊濃煙滾滾,仆人們慌亂的向屋外四散。這時候,席望月頓時被驚呆了,遠遠望去走廊盡頭的房間,火苗已經向這邊伸展過來。

“小姐,快走啊!”一個老仆人拉住席望月的胳膊,把她想屋外拽去。

“等等!”席望月擺脫老仆人的手,“經風!他在哪里?”

“這——”老仆人頓時無言。

席望月不由分說,立刻從房間里拉出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向二樓晉經風房間的方向奔去。

火勢凶猛,像是要吞溺一切一樣,不一會兒,火焰就已經將半個一樓包圍起來,席望月很快來到晉經風的房間,她用力的擂著門,“經風!經風!開門啊!……”她突然想起傍晚的時候從楊桀那里拿給晉經風的安眠藥,此刻,他一定睡過頭了。越是想,席望月心里就越是害怕與著急,眼淚順勢奪框而出。“經風,快醒醒啊!”屋里完全沒有動靜,眼看火勢越來越大,席望月急的幾乎要哭了出來。“開門啊!經風……”

這時,一雙手拉住了席望月的胳膊,“傻瓜!你怎麼不逃命呢!”

當晉經風那張俊秀的臉孔出現在席望月眼前是,她頓時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哇——都是我,不應該給你拿什麼安眠藥的,我以為……以為你會死掉呢……”

“怎麼可能?”晉經風笑笑拍拍席望月的頭,“我從來不吃精神藥物的。”

抹去淚水,席望月用力的止住了哭泣。這時候再看火勢,以經快要燒到二樓來了。

“跟我來!”晉經風將席望月拉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一腳踹開了大門,房間的窗戶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枝杆粗壯,樹枝幾乎與窗戶連在一起。晉經風推開窗戶,將席望月一把抱了起來,“爬上這棵樹,放心,有我呢!”

“恩!”席望月點點頭,松開了抱著晉經風的手,一下子從窗台跳到了樹枝上,然後跳到了樹下的一個花壇里。

“沒事吧?”

“沒有事,我很好,你快點下來啊!”席望月著急的催促著。

這時候,晉夫人和其他人也從西廂房趕了過來,看到這撲天的大火,每個人都驚住了。

晉夫人的眼神在逃出來的人群中尋找著,“經風他們呢?”晉夫人突然質問道。

這時,晉經風拉著席望月從院子的盡頭跑了過來。

“我們在這里,奶奶……”

看到孫子平安無事,晉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氣。“還有人受傷嗎?”


突然,站在一旁的潘鈺大叫起來,然後攤軟一般坐倒在地上,眼淚不住的流了出來,“桐……桐兒……”

人群里,並沒有那個小男孩的身影,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

此時,火苗已經將整個一層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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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桐自懂事以來,就和父母親分開睡了,在父親眼里,好象永遠容不下這個孩子,如此親近卻得不到父愛,在加上沒有兄弟姐妹,母親對他又過分保護,總是避免他和陌生人接觸,于是,慢慢的晉桐的性格也變的古怪、冷漠起來。他總是一個人玩耍,唯一的玩具就是那個曹伯伯買給自己的皮球,他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那陰冷的眼神眼神里有一種寂寞,根本不是一個六歲孩子應該擁有的。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孩子……”潘鈺泣不成聲。

“夫人,我已經打了消防隊的人了……”管家說道。

“那根本來不及!”晉經風望了一眼燃燒中的東廂房,他突然拿走席望月身上的那條毯子,然後把毯子扔進管家手邊的水桶里。將濕淋淋的毯子裹在身上。

“經風,你要做什麼?”席望月吃驚的望著晉經風的舉動,“難道你……”

還不等她阻止,晉經風便向大火中沖去。

“來人啊!快!快阻止他!”晉夫人著急的大喊著,此時,晉經風已經消失在了火焰中。

“經風——!”

火焰和煙霧將整個房子包裹著,晉經風感受到十足的炙熱和窒息,他盡量將身子壓低,火焰已經燒到了房梁上,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要不了多久,房子很可能崩塌。

“晉桐——!你在哪里?”晉經風在火海中呼喚著,可是他的聲音瞬時就被火焰的聲音吞沒。他猜想,晉桐應該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

于是他停下腳步,安靜下來,閉上眼睛靜靜聽著,火焰的呼呼聲音,木頭被燒焦的聲音,家具倒塌的聲音,還有……一個孩子的哭泣聲,雖然很微弱,但是,晉經風還是可以聽到,那聲音來自二樓西面的一處,晉經風急忙沖到二樓,順著那聲音尋找著。“晉桐——!你在哪里?”

“爸爸、媽媽——”孩子的哭喊聲越來越大。

晉經風停在一個房間門口,這房間離火勢凶猛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一定是因為大火堵住了門口,晉桐逃到這里的,而他稚嫩的聲音就是從里面傳出來了的。

晉經風立刻撞開了房間大門,煙霧幾乎將整個房間籠罩著,地板被燒的滾燙,晉經風用毯子捂住鼻子,“晉桐!”

聽到有人叫他,晉桐急忙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臉上還掛著淚水,整個人好象被嚇呆了一樣,眼神中充滿恐懼。晉經風急忙抱住他,用毯子將他的全身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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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東廂的房子發出巨大的轟隆聲,火焰已經燒遍了整個二樓。“夫人,快離遠一點,房子快塌了——!”

“不——!我的孩子!”潘鈺掙紮著哭喊起來,“我的孩子!”

“經風……”望著大火,席望月也幾乎絕望起來,“不能死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火越燒越大,站在角落的晉斯姆突然有種很高興的感覺,他想到的並不是自己兒子的罹難,而是晉經風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