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在山地叢林里,更是士兵們最為依賴和信任的伙伴,四百公里的路程,靠兩條腿的話至少得走上一個星期甚至更久,但直升機只要兩個小時就到了.蕭劍揚,曹小強,伏兵三個也就打個盹的功夫,這架隸屬泰軍特種部隊的直升機便已經接近了飛行半徑的極限,直升機毫不客氣的越境飛進了老撾境內……反正對于老撾這種國家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防空系統,越境就越境唄,不會有什麼外交壓力的.直升機在邊境附近一片坡地旋停,扔下一根特種尼龍繩,三個活寶沿著尼龍繩迅速滑落,那流暢之極的戰術動作讓機械師直豎大拇指,泰軍特種部隊還沒有達到這樣的水准呢!
直升機收回尼龍繩,迅速爬升,在老撾人反應過來之前揚長而去.蕭劍揚,伏兵,曹小強三個觀察了一下周邊地形,拿出地圖略作對比,便找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計算一下,距離云南邊境大約有兩百公里,一切順利的話,最多一個星期他們就能回到云南了.確定自己的位置之後,大家立即行動,蕭劍揚充當尖兵開路,曹小強在中間,伏兵在後面,朝著云南邊境快速行進.
跟他們來時一樣,老撾的局勢還是那麼亂,政府軍和民兵不厭其煩地掃蕩著每一個赫蒙人的村莊,而赫蒙人則在他們的血腥掃蕩之下紛紛逃離老撾,進入泰國避難,泰國邊境地區的難民營人滿為患.那些離泰國太遠的赫蒙人實在沒有辦法逃過去,只能拿起武器奮起抵抗,而赫蒙族革命軍的司令王寶將軍也在美國通過CIA千方百計的鼓動赫蒙人起來反抗,甚至派人進入云南煽動云南境內的苗族,白族等少數民族的青年進入老撾幫助赫蒙人對抗政府軍,老撾的局勢越發的混亂.蕭劍揚等人進入老撾的第二天便有些吃驚的得知,老撾政府軍有一個排在山區圍剿赫蒙人的時候遭到伏擊,三十多號人的腦袋全部被掛到了樹上,老撾政府為之震怒,誓要讓赫蒙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他們對此都覺得很無語,休息的時候,曹小強直咕噥:"真搞不懂他們,本來整個國家就窮得要死了,還一天到晚打個不停,他們是想弄死自己麼?"
伏兵歎氣:"這是種族沖突,有理也說不清."
曹小強說:"殺吧,殺吧,把整個國家的人殺清光好了!媽的,有病,整個國家都有病!"
這一路過去,他們沒少看到被政府軍和民兵屠過的村莊,焦黑的瓦礫,胡亂扔在灌木叢里甚至水田間的尸體,甚至被掛在村口的人頭,無不告訴世人這個國家正在進行著一場慘絕人寰的戰爭.然而這場戰爭根本就得不到全世界任何關注,不管被屠殺的赫蒙人是一萬還是十萬,都無法在這個冷酷的世界掀起一絲波瀾,這里死上三萬人所得到的關注,可能還不及世界杯的一粒入球,人命就有這麼廉價.
所以,一個國家千萬別窮,別亂,窮了,亂了,整個國家的人的命就很不值錢了.
他們一路翻山越嶺,小心的避過犬牙交錯的戰場走向云南.進展並不順利,他們不得不頻頻改變路線以避過進山掃蕩的政府軍和民兵,還得當心在叢林里神出鬼沒的赫蒙族游擊隊,一天也只能走上三四十公里,真的是煩透了,煩得曹小強好幾次想把那些從距離他們只有二三十米遠的地方走過的政府軍和民兵給掃了!不過再慢也是在往邊境地區走,只有越來越近,斷沒有越來越遠的道理.五天後,當他們爬上一個山頭的時候,云南方向的界山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他們面前,讓他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蕭劍揚扭過頭來,笑著對曹小強說:"頂多明天我們就能回到云南了."
曹小強樂呵呵的說:"那再好不過了……我都在這個亂得不可開交的國家呆膩啦!"
蕭劍揚說:"我也早就呆膩了."
正說著,前方山谷里一道煙柱高高沖起,山風隱約帶來無數人的哭喊聲和狂笑聲,還有凌亂的槍聲.曹小強可能沒聽清楚,但蕭劍揚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是尖兵嘛,尖兵的聽力遠比普通士兵強.他朝那道煙柱一指,皺著眉頭說:"這是怎麼回事?莫非……"
伏兵趕了上來,拿出望遠鏡往那邊看,結果也只能看到一道煙柱,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他說:"搞不好是政府軍在摧毀赫蒙人的村寨呢.這種事情太常見了,我們這一路過來看到的被燒毀的村子,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個了."
蕭劍揚眉頭擰緊,說:"我好像聽到很多人在哭喊……很多婦女和小孩!"
曹小強一驚:"真的啊?那我們得過去看看."
伏兵皺起眉頭說:"還是不要了吧?我們快到云南了,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曹小強滿不在乎的說:"過去看看又有什麼打緊的?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蕭劍揚贊成:"對啊,過去看看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伏兵對這兩個好奇心過于旺盛的伙伴無語,最關鍵的是他也想過去看看……還有什麼好說的?出法吧,沿著山脈的走向一路小跑沖過去,那道越沖越高的煙柱就是最好的路標!
沿著山路飛奔出兩三公里,一個隱藏在一片谷地中的村莊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打老遠的,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差點把他們給嗆了一個筋斗!他們火速臥倒,尋找掩體,然後往谷地里張望----
只看了一眼,他們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這片谷地頗為寬敞,谷地內也沒有高大的森林,都是野草和低矮的灌木,陽光充足,在被茂密的叢林遮蔽的山區,這種可以耕作的土地十分珍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批山民聚集到這里形成了村落,砍伐灌木,放火燒掉野草,開辟出一塊塊耕地,慢慢形成了好幾個大型村落.他們應該很少跟外界來往,目之所及,不難看到谷地中一些用岩石砌成的堡壘,那應該是機槍火力點吧,修得挺堅固的互為犄角,輕松封鎖住了整個谷地.有這些機槍堡壘保護,再加上群山掩蔽,山谷里的居民在谷地中種植木薯,水稻,玉米,花生,再在坡地種點瓜果,在山林里狩獵,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也相當愜意.從越來越多的竹樓就能看出來,谷地里的人口越來越多----竹樓已經建到山坡去了.
然而現在這片仙境一般的谷地卻變成了修羅屠場!那一幢幢精致的竹樓在烈火中熊熊燃燒,很多尸體躺在竹樓外被高溫燒得膨脹,一碰就炸,那沖天而起的黑煙中帶著一股燒焦人肉的惡臭,讓人難以忍受.整個谷地居民合力建造的曬谷場現在成了殺人場,兩百余名身穿橄欖綠軍裝的政府軍士和數量更多的民兵用自動步槍的機槍逼迫谷地里的居民跪在地上,把年輕的女孩子拉到一邊綁起來,然後挨個往青壯男子和老弱幼童後腦勺開槍,打得頭顱爆裂,腦漿四濺,幾個軍官甚至拔出匕首帶著惡魔般的獰笑挨個割開那些被鐵絲反綁著雙手的青年的咽喉,動作干脆利索,一刀劃過半邊脖子都斷了,跟殺雞似的.
蕭劍揚低聲說:"他們是赫蒙人!"
伏兵架起狙擊步槍盯著:"從服裝判斷,確實是赫蒙人.他們是谷地里的居民,政府軍和民兵攻陷了他們的村寨,正在屠殺他們!"
曹小強憤然說:"瘋子,那幫政府軍和民兵通通都是瘋子!"望向蕭劍揚,問:"現在怎麼辦?我們不管嗎?"
蕭劍揚皺著眉頭不說話.如果他們袖手旁觀的話,這片谷地勢必要變成死亡之地,一個人都活不下去,這可是幾百條人命!但是如果他們出手,肯定會陷入數百人的圍攻之中,即便他們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精英,也是九死一生!最嚴重的是老撾與中國有著良好的外交關系,他們襲擊老撾軍隊,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嚴重影響邦交,這個責任,他們三個小兵可負不起!
伏兵低聲說:"不要沖動,政府軍和民兵加起來足有好幾百人,我們救不了他們!"
曹小強一拳砸在地面上,憤然罵:"混蛋!"
蕭劍揚又眼倏地暴睜,因為他看到一名民兵怪笑著從一名赫蒙族婦女懷里劈手奪過一個才一歲的嬰兒,抓住雙腿倒提著走到一棵大樹前將嬰兒掄起來,作勢往樹身慣過去……也不是作勢,在那棵樹的樹下,躺著好幾個一兩歲大的孩子,身體極度扭曲,七竅流血,氣絕多時.那婦女跪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哀號,以額頭撞地發出嘭嘭聲響,那哭叫聲像是要將心肝都要撕裂開來,然而這並不能喚起這群畜生一絲絲良知,換來的只是陣陣狂笑!那民兵笑得更加得意,腰部發力將那嬰兒掄了一圈,對准樹身猛慣過去!
就在這時,他的胸**出一大團血霧,像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向後倒退好幾步,轟然倒下,那個孩子脫手掉在地上,放聲大哭!
槍聲遲遲才到,幾百米外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