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甯……."
也不知道呼喚了多少聲,他終于感受到了小甯的靈魂.他的靈魂回來了,他死不了了!
不過小甯依然沒有醒過來,他依然雙目緊閉.他的眼眶太深了,他的眼珠無比的明顯,這是因為他的眼皮太薄了.薄薄的只剩下一層皮覆蓋在眼珠上,自然會讓眼珠顯得更凸圓.
"小甯……."
小甯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但是風霆卻樂意做這樣無用的呼喚.
大船在平穩的航行著,風霆終于感受到了大船的奢華和悠閑.他告訴船老大,速度再慢一些,再平穩一些.
一天後,小甯的身體有了溫度,這不是風霆給他的溫度,而是他身體自己的溫度.
這時候,風霆也終于悄然的感知了一下小甯的經脈.他的經脈依然無比的虛弱,甚至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他自然也無法感知那該死的寒氣是否已經被徹底的祛除了.
等待!此刻只能等待!
兩天後的凌晨,風霆抱著小甯來到船頭等著日出.
東方一片清涼的白色,再過不久,這條大江就要迎來日出.
"太陽快出來了."風霆看著東方說道.
"等你醒了,你最想做什麼?"
"其實東海的日出更美."
"若是站在夜海山山頂,也許能看見你長大的那座小島."
"是嗎?"
風霆正自言自語,猛然聽見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他身心一震,低頭看,見小甯無力的睜開了眼睛.雖然他的樣子有些嚇人,不過在風霆眼里,這卻是一個樣子不錯的少年.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啰嗦了?"小甯的語速很慢.
"哈哈……你總算醒了."風霆笑了,笑容里透著慶幸和難以抑制的喜悅.
"我再不醒,我怕你會瘋掉."小甯說道.
"若是換了一個人,早就瘋了."風霆笑道.
"我覺得不會."小甯說道.
"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比我更能承受如此多的壓力和痛苦?"風霆說道.
"換了別人,他又怎麼會在乎我的生死."小甯無力笑道.
"哈哈……對,我倒是忘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陪你瘋."風霆罕見的哈哈笑道.
"你的笑容很傻."小甯的臉上露出了厭煩的神色.
"哈哈……是嗎?"風霆繼續笑著.
"日出了嗎?"小甯的頭無力的挪動,目光開始尋找太陽的方向.
風霆聞言,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凝重問道:"你看不見嗎?"
"只能模糊的看見你的臉,別的看不見."小甯答道.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風霆說道.
"我還是想感受一下日出."小甯說道.
"好."
風霆緊緊的抱著小甯,此刻的小甯也就像五六歲的孩子一般大小.加之他沒有頭發,沒有指甲,沒有肉,其實比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更輕.
若是別人看了,必然嚇得半死.
風霆緊緊的抱著小甯,一動不動的看著東方.
小甯的眼睛只看著風霆,他也只能看見風霆.這還是因為他熟悉風霆的樣子,他能夠感覺到風霆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太陽慢慢從江面升起,在江面上鋪上一層閃閃發光的麟甲,熠熠生輝,無比燦爛.
兩人誰也不說話,風霆看著日出,小甯看著風霆.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風霆才抱著小甯返回到了船艙中,他想把小甯放在軟塌上.
"我現在全身無肉,船又顛簸,我怕磨傷我的皮膚."小甯說道.
"好,我抱著你."風霆笑了.
小甯就像一個孩子一般蜷縮在風霆的懷中,他釋放出療焰溫熱的熱力,來滋潤小甯的身體.
"你能感受到我的寒氣了嗎?"小甯問道.
"感覺不到."風霆答道.
"我的經脈都干癟癟的,等徹底好了,才能確定是否還有寒氣."小甯說道.
"嗯."風霆知道這個道理.
"不過我感覺還好."小甯僵硬的臉頰露出了笑容.
"我們的運氣一直不錯,我覺得應該成功了."風霆笑道.
"你的運氣確實很好,我的運氣嗎?……能夠擁有藍伯,再遇到你,應該也算不錯."小甯勉強笑道.
"是啊!"風霆只能表示贊同.
"我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小甯說道.
"嗯."風霆再次表示贊同.
"在我完全恢複之前,你恐怕就要做我的保鏢了."
"當然."風霆不可能反對.
"另外,我覺得我們該感謝一下香爐和長刀的主人."小甯說道.
"飛柳學院的人應該早就離開天都了."風霆說道.
"你不是說飛柳學院到處都是綠柳,很美嗎?我們可以去欣賞一下,順便感謝一下人家."小甯說道.
風霆想了想,點頭道:"好,那就去飛柳城."
"可以坐船去嗎?"小甯問道.
"西川江域到處都是江河,當然可以坐船去,但是坐船要慢得多."風霆說道.
"反正我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一邊走一邊恢複,也挺好的."小甯的聲音很低,所有就顯得很溫柔.
"好."其實風霆不太同意這個想法,從這里坐船去飛柳城,至少需要兩個月,這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但是面對可憐的小甯,他真的沒法拒絕.
于是,風霆告訴船老大,去飛柳城.
風霆給足了錢,船也買下來了,船老大自然不會反對.
飛柳城在十分遙遠的西北方,此刻大船正向東行駛,所有大船要調頭.
調了頭,走了三天,離開了闊滄江,進入了另外一條大河,直奔遙遠的西北方.
有風霆的百般呵護,小甯在漸漸的恢複,他開始長頭發和指甲了.也開始長肉了,經脈的氣息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但是因為他實在太弱了,他經脈中幾乎沒有靈氣,他的經脈也承受不了靈氣,所以風霆依然沒感知到他經脈中是否有寒氣.
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是沒感知到,那就是好事.
一個月後,小甯終于離開了風霆的懷抱,他可以自己躺著睡覺了.
風霆也開始修複他的經脈,感知他體內的氣息,特別是感知他體內是否有寒氣.結果讓風霆很欣喜,小甯的體內好像真的沒有了寒氣.
但是風霆依然不能掉以輕心,他被霹靂火折磨了九世,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能確定小甯痊愈.
倒是小甯,是真的高興了起來.對他來說,不用吃火融丹,不用時刻運功壓制寒氣,這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兩個月後,小甯已經可以自由走動,他的身體不但可以吸收靈氣,還生出些許靈力.也就是說,他的修為開始恢複了.
風霆依然沒有感覺到寒氣,他覺得這次應該確定小甯痊愈了.
順著這條不算太寬的河道,再向前三百里,就是飛柳城了.
雖然這次的旅程有些長,風霆也確實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但是畢竟治好了小甯的病.所以他的心情依然很好.
至于前面的飛柳城,他真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但是小甯想看,那就看吧.
大船到了碼頭,風霆和小甯下了船,雇了一輛豪華的金鱗馬車,直奔二十里外的飛柳城.
很快,馬車進入了飛柳城.
這座飛柳城在天朝的州城中,算是比較小的一座州城.沒法和天書城相比,和黑州城,白鹿城差不多大小.但是州城內很繁華,人很多,商鋪很多,馬車很多.
"去飛柳學院."小甯對車夫說道.
風霆聽到小甯要立刻去飛柳學院,他感到有些詫異.這不像小甯的性格,就算小甯感激飛柳學院的莫家兄弟.可是那兄弟兩人對他來說是絕對的陌生人,小甯連人都不喜歡見,更別說是陌生人了.
小甯看著風霆,平靜說道:"難道我見見我的恩人也有問題嗎?"
"有問題."風霆看著小甯,鄭重說道:"雖然莫家兄弟出現,間接救了你的命,但是他們是陌生人.在這之前,別說是陌生人了,你可是一個連人都不想見的人."
"我死了一次,性格大變."小甯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性格大變,你確實變了一些,但是你還是你,你還是有些冷漠,有些藐視一切."風霆盯著小甯的眼睛,說道:"你此刻的行為不正常."
"我認為很正常."小甯不看風霆了,而是把車簾掀開,看外面的行人和商鋪.
風霆看著小甯的側臉,他非常堅定的自己的判斷.小甯沒變,他要去見莫家兄弟,應該另有目的.
飛柳城不大,金鱗馬車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飛柳學院大門外.
小甯裹緊袍子,戴好帽子,先下了馬車.他的身體雖然恢複得差不多了,頭發也指甲也都長出來了,但是他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複.加之袍子太寬松,他整個人藏在袍子里,看上去依然像一個瘦弱的孩子.
風霆也下了車,立在小甯身後,說道:"你真想好要進去找莫家兄弟?"
小甯裹緊袍子,拉低帽子,看著大門進出的學生,他明顯猶豫了.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他從來都是暗夜中獨來獨往的那個少年.讓他走進人群,去找兩個陌生人,他從內到外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