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靠在石青彈墨藤紋靠枕上,眯著眼睛聽說書先生說書.
貼身丫鬟寒香端了一杯茶過來說道:"夫人,喝口茶吧!"
祁夫人接了茶喝了一口眉頭就忍不住蹙起:"這茶有些澀."
寒香輕聲細語道:"夫人,新茶這幾日就能送上來."
其實祁夫人喝的是茶葉保存得很好,一般人喝是感覺不到差別.可祁夫人的嘴很刁,東西稍差一點她就能品得出來.
祁夫人嗯了一聲說道:"那這幾日就換成明前茶吧!"
明前茶是清明節前采制的茶葉,芽葉細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不過祁夫人喜歡喝的是六安瓜片,平日不喝明前茶.
寒香笑著道:"好,我等會就派人與安掌櫃的說一聲."
祁夫人名下有一家茶鋪.她這茶鋪是府城最大的茶葉鋪子,賣得各種名貴茶葉.
祁夫人嗯了一聲,又喝了兩口茶這才將茶杯放下:"有三娘的信嗎?"
顧老太太姓湯名三娘,現在除了祁夫人會這般稱呼她再沒其他人這般叫她了.
寒香搖頭道:"還沒有."
祁夫人笑著道:"這三娘,去年說好今年清明後會來府城與我相聚結果到現在都沒個動靜,寫信也不回的."
寒香作為祁夫人的心腹丫鬟,哪能不知道顧老太太在她心中的地位.除了兩位爺,就數姨太太最重要了.
"往年清明過後,姨太太都會過來看望你.今年家里兩個孩子要照料,她怕是走不開了."
"我知道她走不開,只是也不回封信,也不知道又出什麼事了."
說到這里,祁夫人不由輕輕一歎:"三娘一輩子剛強,年輕的時候讓過誰,結果老了卻要為顧嫻那傻丫頭忍氣吞聲."
當年她看顧嫻長得漂亮性子溫柔,就想親上做親將她定給小兒子望明.她露了這個口風,顧老太太一口應下.結果消息露出去後,別有用心的人故意譏諷顧嫻是商戶女配不上望明,這傻姑娘竟然叫嚷著不嫁祁家.
顧嫻跟小兒子親事沒成她雖覺得遺憾,姻緣天定,既不願強求于誰都不好.再者就顧嫻這性子,也許沒嫁進祁家也是好事.畢竟祁家人口眾多,真不是顧嫻應付得來.可她再沒想到,這傻孩子竟嫁個了寒門學子.
祁夫人也不是勢力的人,寒門也能出貴子.可那林老太太刻薄又刁鑽,就算是林承鈺有濟世之才將來能當宰輔也不能嫁呀!
這話寒香就不好接了.
另外一個貼身丫鬟寒珊掀開簾子疾步走了進來:"夫人,外頭有個自稱是姨太太外孫女的小姑娘求見."
祁夫人大驚,趕緊坐起來說道:"快讓她進來!"
寒珊謹慎道:"夫人,還是讓人先確認過身份吧!萬一冒名求見夫人呢?"
祁夫人搖頭說道:"三娘在信里說,清舒與顧嫻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只要見到人,就知道是真是假."
再有,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騙到她頭上.
看到面色寡白被仆婦抱在懷里的清舒,祁夫人驚駭不已:"孩子,孩子你這是怎麼了?"
清舒放聲大哭:"姨婆,姨婆,你快救救我娘,我娘她摔下懸崖現在生死未知."
祁夫人頓覺頭暈目眩.
寒香趕緊問道:"姑娘,你外祖母呢?她現在在哪里,有沒有事?"
清舒哭著道:"外婆她沒事,她現在在太F縣."
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老姐妹沒事就好,她這輩子就這麼個交心人可不能出事.
寒香看祁夫人緩過氣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姑娘,那你怎麼跟姑太太來府城了?"
而且來了府城還不上門看望自家夫人,這事怎麼瞧怎麼蹊蹺.
清舒眼淚不要錢似地落下,哽咽著將事情說了下:"姨婆,你快帶人去救我娘,要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祁夫人立即叫來祁望明:"你派人去官府報案,告訴他們說我外甥女昨晚摔下山崖讓他們趕緊去救人."
祁望明趕緊去了.
祁夫人又叫來了大管家:"快派人去請江大夫過來給清舒看看;另外再派人去太F縣將這事告訴三娘."
大管家應聲下去了.
"打熱水來給清舒擦洗……"
頓了下,祁夫人說道:"六姑娘的身高跟清舒差不多,寒珊,你去她那里要兩套衣裳過來.跟六姑娘說,回頭我會讓人給她做幾套新衣裳."
聽到這一連串的吩咐,清舒心里暖暖的.雖身邊很多人說顧老太太與祁夫人關系親近,可卻沒切身體會來得深刻.
江大夫是府城最好的大夫之一,也是祁夫人的專用大夫..
給清舒把了脈,江大夫又給她檢查了下身體:"姑娘受得是內傷,好在並不嚴重,吃藥調理三五個月就能好."
知道薛大夫給清舒看過,他就取了藥方過來看.看了藥方,他斟酌著添了一味藥.
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跟半個紅薯,清舒這會餓得不行.她倒是咬牙忍著,可這肚子卻出賣了她.
祁夫人聽到她肚子咕咕叫,吩咐寒珊道:"去看看廚房那邊可有粥?有的話不拘是誰的都端來."
府里身份最高的是祁家老太太,不過她如今在禮佛已不問世事.如今祁府內的事,都是祁夫人說了算.
小半刻鍾,寒香端了了一碗香菇青菜粥.她以前聽祁夫人提過說清舒跟顧老太太一樣都特別愛吃肉.
怕清舒不吃這青菜粥,寒香哄著她說道:"姑娘,這青菜粥吃了能讓你身體早日康複."
結果這一碗粥還少了,清舒又讓她再添了一碗.
寒珊看著她這般能吃,那眼神都變了.
清舒很快反應過來了.她娘出了意外生死不知,而她竟還有這麼好的胃口,怕是這些丫鬟覺得她天性涼薄了.
清舒擦了嘴後與祁夫人說道:"姨婆,我現在吃飽了有力氣,我可以去找我娘了."
祁夫人呵斥道:"胡鬧,你現在有傷在身怎麼去找你娘?姨婆會讓人找到你娘的,你安心在這里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