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的宅子是京城大宅門的風范,正門按照二品大員的行制修得中規中矩,門前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門口站前的兩個門房衣著整潔抬頭挺胸目不斜視.
從台階到門前,那是干干淨淨連跟雜草都沒有.
顧老夫人看了這一幕有些感慨,蘭家這禦賜的宅子比她的可高出了好幾個層次了.
她也就感慨兩句,並不是有沒什麼不滿.這錢留在手中時差點惹出禍事,捐出去不僅免了災還給她帶來了莫大的榮耀.
忠叔遞上帖子,很快就有仆婦出來迎:"老夫人,這邊請."
妻子的誥命品級都比丈夫的低兩級,蘭奕如今是正二品的官,她妻子是三品的誥命夫人.這品級,與顧老夫人是一樣的.
到了二進門,就有一個穿著秋香色蝶紋褙子,下著豆沙色棕裙的婦人迎了上來.這婦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梳了一個圓髻,發髻上戴了金鑲如意簪.皮膚白皙,體態豐盈,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溫和.
蘭夫人白氏見到老夫人先道了歉:"原本該親自登門拜見你老,可我家公身體病了走不開身.一直拖到現在才騰出時間來,還請老夫人莫怪."
顧老夫人有些歉意地說道:"冒昧遞上帖子,是我們唐突了才對."
蘭夫人笑著道:"老夫人說的哪里話.我家老爺最是欽佩你了,一直念叨著無緣得見老夫人一面.今日他終于能得償所願了."
也是因為三年前賑災立了大功,所以在右都禦史下去後他丈夫才上位.而顧老夫人,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
顧老夫人心頭一動,這麼說來等會能見到蘭禦史了.
進了客廳,清舒福了一禮:"夫人萬福."
白夫人仔細看著清舒,笑著說道:"一直聽聞姑娘不僅才學出眾樣貌也是不俗,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從這話可以聽出,清舒在京城的名聲還是很大的.
"夫人謬贊了."
說完,清舒有些歉意地說道:"剛聽聞夫人說府上的老太爺病了,我們也不知道,如此失禮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她昨日還特意詢問了包打聽有關蘭奕跟白氏的喜好,也沒聽她提起.所以蘭老太爺生病的消息,蘭家應該是沒對外說.不然,封小瑜不可能不知道.
白氏苦笑道:"是老毛病了,不過吃了幾天的藥已經好多了."
聊了一小會,就聽到外面響起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很快,就有人撩開珠簾走了進來.
就見走進來的人穿著一身紫衣朝服,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蘭奕了.穿著朝服進來,應該是剛下朝回來.為見他們,朝服都沒換.
想到這里,清舒有些感動.
見顧老夫人起身,蘭奕趕緊說道:"老夫人快快請坐."
清舒起身福了一禮:"林氏清舒見過蘭大人."
蘭奕朝著清舒點點頭,說道:"不用多禮,坐下吧!"
眾人重新落座後,蘭奕道:"剛才有事去了一趟衙門,讓老夫人久等還請莫怪."
顧老夫人笑著道:"大人公務繁忙日理萬機,能抽空見我們已是萬分感激了.這次來除了感激大人三年前替我美言之外,因也是有事相求,否則萬不敢打擾的."
蘭奕並不意外,問道:"不知道老夫人有什麼事找我?"
老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收集到許家的罪證交給了他.
越看到後面,蘭奕的臉色越黑.看完以後蘭奕將客廳里的下人都支出去,然後才一臉凝重地問道:"老夫人,若是這些事情屬實,我一定會讓許少卿跟許氏族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許少卿貪汙受賄,許氏族人魚肉百姓草菅人命,若這些屬實都該死.
白氏雖知道老夫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卻不知道她是來告狀的:"不知道老夫人與許家有什麼仇?"
搜集這麼厚厚的一疊證據,完全是想要置許家于死地.
顧老夫人苦笑道:"許家人也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我家老頭子給我留下了大筆的金銀,且這些錢財還藏在了住的宅子里.所以他們買通了我的心腹想要置我于死地,好買了我家的宅子.天見可憐被我外甥女無意之中發現,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許家乃是百年書香門第之家,我們孤兒寡母的哪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將老宅賣給她們後,就帶著女兒跟外孫女離開了太豐縣避到了福州."
顧老夫人也沒瞞著夫妻二人:"雖手里有這麼大筆錢,但我日夜憂心生怕又遭來橫禍.所以老頭子托夢給我說會有洪災,我就用這筆錢購買了糧食跟藥材等物資."
蘭奕是極剛正的人,聽到這事震怒不已.不過能做到二品大員的人,也不是憑性子行事的人:"老夫人,你給的這些東西里並沒涉及到此事."
顧老夫人搖頭說道:"他們做得很隱秘,我當時因怕他們狗急跳牆殺人滅口也不敢查.等離開太豐縣再派人查,已經找不到證據了.這些東西,也是我花費了數年時間才收集到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顧老夫人很好地踐行了這句話.
這些證據清舒之前看過了,她將許家勾結土匪這個給剔除了.這事證據不齊全,交上去也沒什麼用.
不過哪怕沒這事,其他的罪名落實許家也基本完了.
說完,顧老夫人站起來躬身道:"蘭大人,這事就全仰仗你了."
又說了兩句,蘭奕拿著這些證據走了.
白氏歉意道:"老夫人莫怪,我家老爺就是這個樣子.接到案子就想盡快破了,廢寢忘食的."
清舒說道:"朝廷也正因為有像蘭大人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這天下才能安穩,百姓也才有安甯日子過."
這馬屁拍得,讓白氏眉開眼笑:"一直都聽聞林姑娘聰慧過人精明能干,卻沒想到還這麼會說話."
又聊了一小會,顧老夫人就帶著清舒起身告辭了.
坐在馬車上,顧老夫人問道:"清舒,你覺得這事要多久才能完?"
清舒想了下說道:"快則兩個月,慢則要三四個月."
就算官員不懈怠,可太豐縣離京城那麼遠,調查取證就需要許多的時間.
說完,清舒笑著道:"外婆,咱們十年都等了,不差這三四個月."
顧老夫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