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爺回去給知府複命,這位曾經曆卻是留下來了.
清舒與他說道:"曾大人先下去喝杯茶,等我用過飯後再與你商議賑災的具體事宜."
她現在很餓不想空著肚子談事.
曾經曆可不敢在清舒面前放肆,這位可是深得皇後娘娘信任.說不准一句話就能讓自己丟官,他恭敬地說道:"是,特使大人."
聽到這稱呼清舒愣了一秒,轉而笑著說道:"桔梗,帶曾大人下去."
回來時清舒就吩咐了阿蠻做一碗刀削面來吃,這會正好做好了.這碗面,不僅加了臊子還放了兩個雞蛋,另外還上了手拍黃瓜跟鹵牛肉.
平日里清舒是肯定吃不完這麼大一碗面,不過今日真是餓得不行,將這麼一大碗加足了料的面都吃完了.
曾經曆被叫了進來,清舒問道:"你在衙門當差,知道京城大概有多少乞丐嗎?"
這個曾經曆回答不出來,她有些羞愧地說道:"回特使大人,衙門並沒統計."
清舒哦了一聲後說道:"我現在要去看下那六個宅子,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曾經曆肯定要跟著去了.不然特使大人東奔西跑他翹著腿在這兒歇,知府大人知道還不得將他罵死.
到第一個賑災點時,發現門口已經站著五六個孩子了,這些人孩子不僅蓬頭垢面而且都骨瘦如柴.
這也就冬天了,要是夏天這模樣肯定有異味平常人都不敢靠近.
清舒見了直皺眉頭.
紅姑說道:"太太,乞丐都是這樣的."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我自知道乞丐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們這麼髒很容易生病的."
群居最怕的就是生病,因為許多病會傳染的.
紅姑面色一變,說道:"這麼多人住在一起,只要一個人感染了風寒其他人都可能會被傳染."
這些孩子看見清舒從馬車上下來,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不過有個年紀大概五六歲瘦得就剩骨頭的小男孩朝著清舒說道:"太太,我聽說這里不僅能領到吃的,是真的嗎?"
這小孩子頭發就跟雞窩一般亂糟糟的,不過看著他眼中殷切的期盼清舒還是有些心酸:"對,這是朝廷設置的賑災點.只要你們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或者乞丐都可來這兒暫住."
那小男孩聽了不可置信地問道:"還可以來這兒住嗎?"
清舒看著他身上單薄的秋衣,點頭說道:"對,可以在這兒住,到時候給你們發被褥."
小男孩急切地問道"那我現在就可以進去嗎?"
有被褥的話,他們就可以縮在被窩里不用再受凍了.
清舒朝著牧山說道:"打開門,讓他們進去吧!"
這些孩子雖然有些害怕,但最終活下去的欲望戰勝了怯意,跟著清舒他們進了宅子里.
可進去以後發現里面空蕩蕩的,眾人都有些失望.
剛才問話的小孩子看到這兒荒涼,忍不住一次問了清舒:"夫人,怎麼這里什麼都沒有啊?"
見清舒看著他,小男孩跪在地上說道:"夫人,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跟我妹妹從昨天到現在沒吃飯了,我們實在太餓了."
"你妹妹呢?"
小男孩紅著眼眶說道:"我妹妹餓得走不動路,還在破廟里等."
清舒上前將他扶起來,解釋道:"這宅子是我們剛租下來的,所以糧食還沒有送來.不過你放心,天黑之前肯定讓你們吃上熱騰騰的粥."
這話一落跟著進來的這些孩子全都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有熱騰騰的粥還有被褥,他們就不會被餓死凍死了.
清舒叫來了李錢,與他說道:"你去街上看看有沒有饅頭或者素包子?有的話買些回來給這些孩子吃."
其中一個小姑娘聽到這話仰著頭,看著清舒一臉希翼地說道:"夫人,我想吃肉包子."
見清舒看向她,小姑娘淚眼盈盈地說道:"夫人,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肉包子,就想嘗一嘗看看是不是真如別人所說的那般好吃."
這個小孩子雖然也很瘦,但相比另外幾個孩子臉上還是有點肉的.
清舒笑了下,說道:"等你長大自己賺錢了,想吃什麼都成."
那小姑娘怔住了,這位夫人的做派與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以前她碰到富貴人家的夫人太太,落幾滴眼淚訴下苦就能得不少賞錢.
清舒沒再理會這小姑娘,而是留了三人在這兒繼續往下一個地方去.第二個賑災點也有人,不過這些人不是自個找上來的,而是衙差送過來的.
看到其中一個小孩子昏迷不醒,清舒摸了下額頭,燙得跟火燒著了一樣:"立即送去醫館."
六個宅子走完,天都黑了.
回到家中,窈窈見到她就想撲過來,見她避開當下就大哭起來.
清舒說道:"窈窈乖,娘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身上很髒,等娘沐浴後再抱你好不好."
窈窈繼續嚎嚎大哭.
清舒也沒哄她,直接去了淨房.
洗澡完換了一身衣裳出來,窈窈還在哭.
清舒蹙著眉頭說道:"你若再哭娘就將你一個人扔到耳房去,讓你在里面哭個夠."
有次窈窈打壞了一盞白玉杯,清舒訓斥了她不干就使勁嚎,嚎得清舒上火將她關在耳房內一個多時辰.
窈窈聽到這話不敢哭了,但還是覺得很委屈.
清舒不想慣著她,這個壞脾氣要再不管著以後無法無天了:"香秀,抱她下去."
她還有一堆的事,現在也沒時間陪這丫頭.
窈窈不願意,朝著她伸手道:"娘,娘……"
傅苒有些不忍心,說道:"清舒,你就抱抱她吧!這孩子午覺以後一直都在找你,中間還哭了一場."
"娘,抱,娘,抱……
清舒到底還是沒忍住,伸手將她抱了過來.
窈窈摟著她的脖子與清舒臉貼臉,然後脆生生地說道:"娘,想."
這是說一天沒見著清舒想她了.
清舒原本一肚子的氣,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哪還氣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