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皇城司丟人了



"梯子架起來."

圍牆里慢騰騰的傳來些聲音,隨後就是人上梯子的聲音.

沈安的腦袋出現在牆頭上時,張八年已經要被氣瘋了.

他自覺安全無虞,所以才和手下在這個巷子里觀察對面的驛館.

可就在身後的一牆之隔處,沈安估摸著正在捧腹忍笑,笑他張八年無用.

"某都睡了一覺,張都知才來啊!"

沈安招招手,順帶打了個哈欠.

張八年冷冷的道:"你有心思在這里蹲著,為何不管那些陷在里面的鄉兵?"

"陷在里面?"

沈安趴在牆頭上,就像是和隔壁的妹紙聊天般的自在:"西夏人還抓不住他們."

張八年的眼中多了狐疑:"你什麼意思?"

沈安笑道:"他們估摸著快出來了."

此刻已經是入睡時間了,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連沈安說話都放低了聲音.

張八年皺眉道:"莫要胡鬧,你帶來了多少鄉兵,稍後跟著某沖進去,趁亂搶走那些被抓的鄉兵."

"他們沒被抓."

沈安覺得有必要給張八年上一課:"他們一直在里面,在你的人逃出來後,驛館里很安靜."

若是有人被抓,里面會鬧騰不休……

張八年眯眼看著手下,低聲問道:"里面沒鬧起來?"

手下搖頭:"就是罵了幾句."

艹!

難道真的沒被抓?

可皇城司的密諜都被趕出來了,要是鄉兵們做成了此事,這人可就丟大了.

張八年想吐血,他低聲道:"莫不是跑了?"

"噓……"

沈安突然噓聲,張八年馬上回頭看向驛館.

驛館的左側突然竄出幾個男子,剛出來時很快,隨即他們就慢了下來,甚至還在踱步,就像是……

張八年覺得他們就像是剛從青樓里出來的嫖*客,此刻正心滿意足,但腿有些發軟.

這般從容不迫的姿態,誰教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張八年低聲道:"他們是怎麼避過的西夏人?"

他真的不理解,所以一邊問,一邊盯著先前逃出來的手下.

那個密諜面紅耳赤的道:"都知,小人發誓,當時西夏人確實是發現了咱們."

"無能!"

張八年惱怒的低罵一聲,那幾個男子已經近前了,為首的是黃春.

"怎麼樣?"

沈安就這麼趴在牆頭上問話.

黃春得意的道:"郎君,得手了."

"回去再說!"

一行人悄然消失在黑夜之中,稍後就出現在了皇城外的那家店鋪里.

酒水被傾倒在碗里,黃春連喝了三碗,這才舒坦的道:"西夏國中矛盾重重,李諒祚開始向大宋示好,是想重開榷場.如今榷場不能開,李諒祚怕是要麻煩了."

看似平淡的話里蘊藏著很多信息,張八年看向了沈安,"某不擅長外事,這里面什麼意思?"

沈安抓了一把炒豆子在手里掂量著,說道:"西北……怕是要不安甯了."

"什麼意思?"

張八年霍然起身,眼中鬼火幽幽.

沈安吃了顆豆子,淡淡的道:"李諒祚處境不大好,要想擺脫危機,他必須要給那些對頭找事做,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襲擾大宋."

張八年的眼中多了厲色,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去問問官家可歇了嗎?"

稍後有人來報,說是趙禎已經睡了.


"明日吧."

沈安打個哈欠,急匆匆的趕回家中.

叫開門後,花花親熱的撲了過來,沈安摸摸它的頭頂,低聲道:"趕緊回自己的窩去."

花花卻不肯聽,跟著他一路進了後院.

沈安先去果果的臥室外看了看,然後才去洗漱.

夜色深沉,沈安看著夜空,仔細在想著西夏人在曆史上的軌跡.

李諒祚有英主的苗頭,但卻短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而他的那位表嫂梁氏,未來會成為大宋的頭號敵人.

小李啊!你千萬別來找茬,否則真的會短命.

沈安搖搖頭,悄然進了臥室.

臥室里的油燈被調過,很小的火頭暈染了些光.

沈安小心翼翼的脫了衣裳上床,剛躺好,就覺得身邊的人動了一下.

"沒睡?"

"官人……"

"沒事,為夫只是去看熱鬧."

"……"

楊卓雪在昏暗中瞪大了眼睛,鼻子輕輕的吸了吸,沒聞到女人的氣息,就安心了.

而沈安卻一直沒睡著,直至窗外微明,才打了個盹.

他悄然起床,身後的楊卓雪也醒來了.

"官人今日要出門嗎?"

"對,今日為夫上朝."

楊卓雪趕緊起來,然後去廚房交代曾二梅弄早飯.

"哥哥!"

果果永遠都是這麼精力充沛,元氣滿滿的出現在了院子里.

兄妹倆在院子里跑步,楊卓雪回來後嘀咕道:"果果要少跑呢."

邊上的陳大娘打了個哈欠,"娘子,小娘子從小就跟著郎君跑呢,越跑越精神."

這難道是沈家的傳統?

楊卓雪幻想了一下,當年的沈安還小,被沈卞帶著在院子里跑步……

因為要上朝,所以早飯多是干貨.

"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無需刻意."

大清早吃干貨很糾結,特別是果果,她跟著沈安習慣了早上吃湯餅,所以被噎著了.

"慢些吃."

楊卓雪趕緊弄了水來給她喝了,然後又讓曾二梅去弄湯餅.

果果給噎著了,眼中含淚道:"炊餅要泡著才好吃,那次哥哥就是要了開水來吃的."

沈安在邊上打下手,聽到這話後不禁一怔.

稍後吃完早飯,果果又歡呼著跑了.

楊卓雪笑道:"妾身覺著自己像是做娘的呢!"

沈安說道:"果果以前跟著為夫受過苦,她說的炊餅泡水,就是發生在從雄州遷徙來的路上.那時候沒錢,連續吃了好多天的炊餅,都是就著開水吃."

楊卓雪一直沒好好的問他這段經曆,此刻得了機會,就問道:"官人,那一路可曾遇到危險嗎?"

"當然."

沈安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那些賊人見我們兄妹年少,就打主意,被為夫幾次避過."

幾次避過……

楊卓雪自動腦補了一番,覺得沈安真是太出色了.

沈安見她眼中有憧憬之色,就笑道:"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為夫走了."

朝會依舊是那個模樣,趙宗諤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周圍空無一人.

他伸手在懷里摩挲了一下,抓了一把炒黃豆,一顆顆丟進嘴里.

炒黃豆很香,原先是沈安開給他的藥方,如今趙宗諤卻吃的上癮了,每日身上都帶著許多炒黃豆,不時抓一把來嗑.


"安北."

曹佾竟然也來了,沈安有些驚訝,就問道:"你怎麼來了?"

曹佾看著多了些精神,"天天在家中憋著難受,出來走走."

這位如今算是得了解脫,據說每日喜歡帶著仆役出來轉悠,就像是惡霸般的,偶爾還會打抱不平.

兩人說了幾句,曹佾指著趙宗諤說道:"那人不地道."

"為何?"

趙宗諤這人雖然有些毛病,但說不地道卻過了些.

曹佾皺眉道:"他放屁都是無聲的,而且還臭不可聞……"

我去!

沈安忍笑道:"這個也沒辦法吧."

那邊的趙宗諤見到了沈安,卻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招人待見,也不過來,就笑著拱拱手.

"沈安!"

那邊曾公亮在招手,原來是宮門開了.

一路進宮,等君臣相見時,沈安發現趙禎的眼睛有些浮腫,大抵是睡多了.

張八年也在,趙禎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西夏人若是再求見,便允了."

這是妥協.

得不到消息,趙禎只能用妥協來緩和一下局勢.

韓琦低頭應了,對于西夏這個老對頭,他恨不能一巴掌全數拍死了.

可現實逼人啊!

張八年看了沈安一眼,他覺得該是沈安來說,可沈安卻在裝死.

這是要讓我皇城司顏面掃地啊!

張八年咬咬牙,准備出來說話.

"陛下."

沈安一臉正色的出來了,張八年松了一口氣,然後有些難受.

皇城司是專門干這一行的,昨夜竟然輸給了邙山軍,張八年這張臉沒地方擱了.

"嗯?"

昨晚趙禎得到的消息是邙山軍的人先跑了,所以此刻見到沈安,他的心情極為不悅.

他板著臉,沈安也板著臉說道:"昨夜邙山軍的鄉兵潛入驛館,聽到了些話……"

趙禎皺眉道:"朕知道了."

昨夜張八年就給他說過了,那幾句話不足為憑.

沈安繼續說道:"西夏內部如今矛盾重重,李諒祚的位子不穩固,而榷場就是他用來緩和矛盾的好處……"

趙禎猛地抬頭,目光嚴厲的看向了張八年:"怎麼回事?"

昨夜你不是說邙山軍先逃了嗎?怎麼沈安說的和你說的不一樣?

張八年抬頭,冷冷的道:"陛下,昨夜皇城司行事不密被西夏人發現,後來臣去了驛館外,沈安也在……"

趙禎看著沈安問道:"怎麼回事?"

沈安無辜的道:"鄉兵們沒被發現."

趙禎一愣,就看向了張八年.

瞬間目光都集中在了張八年那里.

那是皇城司,專職干這事兒的衙門,可昨夜你們竟然敗給了鄉兵……

這事兒咋說的?

這事兒沒法說了啊!

皇城司丟人!

專業的敗給了業余的,這感覺怎麼就那麼怪異呢?

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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