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據聞垂危不治,官家每日憂心忡忡,為此懶理朝政.幸而宰輔們得力,所以不見慌亂.
"官家怎地……走路都是拖著腿?就像是被誰追著跑了百八十里地一般."
韓琦搖頭晃腦的,腰間的肥肉也跟著蕩漾了起來,看著很是那個啥.
富弼憂郁的道:"老夫當年也曾這樣過."
"為何?"包拯也在琢磨趙曙這幾日的怪異.
"說是果果去給皇後治病,這幾日她每日進宮,可官家怎麼也瘸了呢?"韓琦百思不得其解,就問了包拯,"希仁,你可知這是為何?"
"老夫不知."包拯一臉正色,大抵出去能當包青天的那種.
他真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說.
"有人說果果那孩子頻繁進宮不好."韓琦皺眉道:"那些齷齪的話老夫就不說了,沈安若是歸來,那些人跑不了."
"老夫已經知道了."包拯看著波瀾不驚.
隨後他就去了開封府.
"開封府拿人!"
某家酒樓里,開封府的衙役沖了進去,幾個正在喝酒的男子愕然,旋即喝罵.
"打!"
一陣暴打後,這幾個男子被拖死狗般的拖出了酒樓,就這麼招搖過市.
這些閑極無聊瞎扯淡的家伙被收拾了,宮中的果果卻不知道.
"要跳起來,聖人您這個就是動了一下,沒跳!"
在跳躍時,高滔滔就是小腿彎曲了一下,做個意思,結果被嚴厲的果果教官給發現了.
她訕訕的道:"這個不打緊吧?"
"要一絲不苟!"果果板著臉,格外的可愛,高滔滔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臉頰,笑道:"好,聽你的."
一個少女蹦蹦跳跳的看著元氣滿滿,而高滔滔卻顯得很是笨拙.
結束後就是散步,順帶曬太陽.
"哥哥說人不能太閑."果果走路看著昂首挺胸,很是神氣.
"哦."高滔滔有女兒,但不管是寶安還是誰,都被養的頗為嬌憨,也就是有些傻.
果果這等神氣活現的少女讓人看了就精神一振,讓高滔滔也頗為喜愛.
"還有什麼?"
她笑眯眯的問道.
"還有……就是別太閑."
果果皺皺鼻翼,覺著宮中的日子很無趣,真心為好友寶安感到難過.
"聖人,禦醫們來了."
飛燕跟著操練了一陣子,看著精神了不少.
高滔滔皺眉道:"他們來做什麼?"
"聖人,還是讓人看看吧."
高滔滔點頭,隨即果果避開.
禦醫們一來就是診脈.
"娘娘的脈象……好像是康健了不少?"
"嗯?讓老夫看看."
"還是那樣啊!"
"那甯神的藥起作用了?"
眾人不勝歡喜,高滔滔卻搖頭,"那藥我已經停了."
那藥她才吃了兩天就受不了,整日昏沉的越發的厲害,停藥後還好一些.
一群禦醫回去了,隨後果果在給皇後治病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沈果果會治病?"
司馬光有些詫異,"老夫記得沈安對她頗為放縱,這學醫少說得十年吧,她才多少歲?"
學醫講究傳承,從最基本的學起,一路走下去,想獨自行醫,少說得五年以上,但最好是十年以上,這樣穩妥些.
呂誨最近瘦了不少,"上次見了一面,蹦蹦跳跳的,那還是個孩子呢!"
話題一轉,司馬光皺眉道:"王安石去了禦史台,你最近小心些."
"沒什麼小心的."呂誨淡淡的道:"他若是要針對某,那就撕破臉."
王安石結束了權知開封府的職務,果然飛升去了禦史台,而他是新政那邊的干將,呂誨這個反對派的急先鋒算是撞槍口上了.
"此事你小心."
司馬光對此愛莫能助,"不過聖人的病情才是最緊要的,回頭去問問,好歹不能讓一個孩子耽誤了病情."
"好."呂誨沉聲道:"只是某如今和王安石水火不相容,禦史台就那些心腹能用,聲勢起不來了."
"你以為老夫是讓你去整治沈果果?"司馬光搖頭道:"老夫是讓你等去勸諫官家,好歹讓郎中去診治,若是不行,從洛陽等地尋摸好郎中也行."
呂誨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洛陽那些地方也有."
他起身告辭,走到門邊時突然問道:"君實,一提到沈家的人你就害怕,你這是害怕什麼?"
"什麼害怕?"司馬光不悅的道:"無稽之談."
"也是."
呂誨一路出去,然後嗤笑道:"這是怕沈安回來算賬?可他也得立下大功才行啊!"
他一路回到禦史台,有人在等候,"呂知雜,中丞尋你."
呂誨冷笑著去了王安石的值房.
禦史中丞是重臣,所以值房也大了些.
"見過中丞."
正在處理公務的王安石抬頭看了他一眼,"坐."
呂誨坐下,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後世把這個叫做學習時間,帶著敲打的味道.
"中丞?"
呂誨忍不住低呼一聲.他覺得自己的職務不低,王安石再怎麼也不敢折辱自己,所以很是淡然.
"哦!"
王安石揉揉眼睛,說道:"禦史台要秉公辦事,不可有私心,聽聞你喜歡拉攏一些人,這不好."
呂誨的臉一下就漲紅了,起身道:"中丞若是無事,下官就告退了."
王安石看著他,良久點頭,"去吧."
這是敲打!
到了呂誨這等職務,上官要敲打也會很隱晦.可王安石卻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你呂誨在結黨,這樣不好.
有這麼直截了當敲打人的上官嗎?
呂誨還真沒見過.
王安石這個老賊!
他竟然敢羞辱某!
他走了出去,卻見到外面站著十余人.
瞬間呂誨就想殺人.
這是全被他們聽到了?
這十余人低頭不敢看他,越發的坐實了呂誨的猜測.
呂誨走下台階,只覺得胸口發悶.
左邊站著一人,正在緩緩踱步,不時的還甩甩手.
"楊繼年!"
呂誨覺著這是楊繼年的布置,頓時把此人恨到了骨子里.
"見過呂知雜."
楊繼年恭謹行禮,挑不出一點錯處.
"呵呵!"呂誨干笑著,"去年你差點就沒完成彈劾之數,今年你可要小心."
這是威脅.
禦史是有任務的,每年你得彈劾多少人,不達標就是不稱職,上官有權收拾你.
呂誨這是在威脅他.
楊繼年依舊是板著臉,"是."
這個逆來順受的家伙.
呂誨覺著一拳打在了被子上,很是無趣.
"只是下官的女婿去了西北."
呂誨的臉紅了.
這是被氣紅了.
沈安若是立功歸來,汴梁多少人會顫抖?
沈斷腿啊!
呂誨勃然大怒,正准備呵斥,王安石卻出來了.
"都無事可做了嗎?"
"是."
大家各自回去.
楊繼年竟然敢主動挑釁呂誨,這個出乎了大家的預料.
眾目睽睽之下,楊繼年到了值房前,輕輕一跳,就上了台階.
頑皮!
王安石笑了笑.
呂誨黑著臉,想著怎麼收拾此人.
"沈果果又進宮了."
這個消息讓呂誨心中一動.
這個沈果果最近很活躍啊!
還給聖人治病,若是治不好……
他自然不屑于對付一個少女,但若是能隔山打牛,把沈安捶個半死,他會非常樂意.
……
"一二一,一二一……"
宮中,趙曙已經不來了,就剩下高滔滔和自己的蝦兵蟹將在跟著果果做運動.
跑完步就是做操曬太陽,全做下來後,高滔滔去洗了個澡,再出來時,果果已經走了.
"哎!這不用藥,也不知道有沒有作用."
高滔滔很是糾結.
趙曙來了,見她神色惆悵,就問道;"可是不舒服嗎?"
高滔滔笑道:"臣妾練了這麼一陣子,覺著好像沒怎麼好."
趙曙心情沉重,坐下後,拒絕了茶水,摸著妻子的手,覺得溫熱,"你要好生養著,若是不行,我就懸賞……沈安為了包拯花了三萬貫,我願意……"
說到這里,他黯然失色,"我願意傾我所有."
"官家不要江山了嗎?"高滔滔覺得氣氛不對,就開了個玩笑.
可趙曙卻認真的道:"再多的功績,可若是沒你在身邊,我有何歡?"
高滔滔只覺得心中滾燙,不禁含淚低頭,把臉埋在了趙曙的手上.
趙曙想到妻子的病情,不禁愁緒萬千,覺著後腦勺微微發麻.
這是要發病的征兆.
高滔滔抬頭,眼中有淚,卻很是欣慰.
"聖人……"
飛燕飛奔而來,那一身肥肉在上下左右的顫抖著.
"聖人,安國夫人有孕了."
安國夫人就是向氏.從她和趙頊成親以來,皇室就在關注著她的肚皮,可向氏的肚皮一直是扁扁的,讓人失望.
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連趙曙也暫時忘記了煩惱,歡喜的道:"去問問."
"臣妾去看看."
高滔滔霍然起身,一下就沖了出去.
"你慢些……"趙曙覺得她的身體不好,擔心之下就准備拉她一把.
可高滔滔卻越走越快,那腳步矯健的讓人納悶.
"官家,聖人好像……很精神啊!"
陳忠珩旁觀者清,一下就說出了趙曙心中的疑惑.
"是啊!"趙曙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精神了不少?"
"聖人這段時日都沒昏沉."
這個……
前面的高滔滔走的雄赳赳氣昂昂,後面一串內侍宮女跟的氣喘籲籲的.
這是病人?
趙曙歡喜的道:"快去找了禦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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