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頊又來了沈家.
"呂誨貶低你那套法子,我說,你那套法子得有個名字吧?"
"沈氏管理."
沈安毫不臉紅的就把來自于後世的知識給冠上了沈氏的名頭.
但是想到簡稱,沈安就有些不大淡定了.
沈管……損管.
"文彥博瘋了,當眾呵斥呂誨,說他不識大體,呂誨那張臉你沒看到,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的,就像是剛被誰給暴打了一頓."
"文彥博准備讓樞密院和三司聯手,一起把這一套……沈氏管理……"趙頊皺眉道:"不能換個名字?"
"不能!"
沈安覺得這是青史留名的好機會.
後世見到史書上記載的沈氏管理的法子,會不會為之震驚?
老祖宗竟然在千年前就有了這等先進的管理模式?
想到後人一臉吃翔的模樣,沈安就樂不可支.
"說是要把沈氏管理推出去,還說什麼這是強國之道,誰敢阻攔就是大宋的罪人,殺了都不為過.呂誨聽到這話,據聞臉都綠了."
趙頊喝了一口茶水,愜意的道:"文彥博若是真要弄誰,憑著他的資曆,只要不是那等有功的,還真不是難事."
老文的節操還在,這個發現讓沈安的心情巨好.
"那個五五,去廚房告訴二梅,中午某去弄幾個菜."
沈安許久沒下廚了,趙頊眼珠子一轉,"最近宮中的飯菜難吃,某就留在這吃了午飯再回去."
兩人去了廚房,沈安掌勺,曾二梅和聞小種打下手.
"豆豉弄一些,魚多弄幾條."
沈安要弄的是豆豉魚.
曾二梅在剁濕豆豉.
那菜刀高頻率的提起剁下,和砧板接觸時,聲音卻細微,可見曾二梅的刀法已臻化境.
另一邊的聞小種在殺魚,只見他拿著一把小刀,動作幅度不大,也不快,魚鱗刮乾淨,魚肚子被剖開,內髒掏空,最後在水里洗刷一下……
利落!
趙頊蹲在邊上看的很是得勁,沈安那邊已經准備好了.
魚下鍋煎炸,等金黃色時撈起來.
隨後用殘油翻炒佐料.
姜蒜,豆豉,各種調料進去翻炒.
最後就是加入高湯……再加入魚一起燉.
收了湯汁後,趙頊湊到鍋邊深深的嗅了一下,陶醉的道:"好吃."
"哥哥!"聽聞哥哥親自下廚,果果來了.
"爹爹!"芋頭也是如此,只是看到他牽著的是毛豆時,沈安就想收拾人.
"別讓毛豆過來."
這邊不是刀就是火的,要是毛豆被弄傷了咋辦?
芋頭哦了一聲,把弟弟牽的緊緊的.
沈安見他神色緊張,心中不禁一動,歉疚感油然而生.
是了,生了老二後,芋頭這個老大就被冷落了不少.
沈安覺得自己忽略了許多東西,就摸摸芋頭的頭頂,"是個大哥的模樣."
芋頭就得意的昂著頭.
沈安用鍋鏟切了一小點魚肉,先給了芋頭,然後對毛豆說道:"這東西你不能吃."
毛豆吃不來重口味,但孩子就是這樣,得不到的就會嚎.
芋頭弄了一小點給他,毛豆先是一怔,隨即癟嘴.
沈安喝道:"你自己要的,敢哭老子就收拾你!"
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沈安虎著臉,"送後院去!"
後院哪里有廚房好玩,毛豆馬上就止住了哭聲.
沈安一邊弄了一塊魚肉給果果,一邊交代道:"以後不許慣著毛豆,和芋頭一樣."
"哦!"果果答應了,然後嘗了一下豉魚,滿意的道:"噴香!"
午飯最下飯的菜就是這個,一家子加上趙頊吃了個肚子滾圓,連毛豆也跟著假模假式的喊道:"好飽!"
趙頊得了一頓美味,打著飽嗝離開了沈家.
出了榆林巷後,他去了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如今早就成了汴梁一景,進去後到處都是攤位,叫賣聲不絕于耳.
幾個僧人快速穿過,其中一個拎著兩只豬頭,有人問道:"這是要弄啥?"
"鹵豬頭!"
趙頊不禁有些饞了,身後卻來了個人,低聲道:"大王,韓金來了."
趙頊點頭,繼續往里走.
再往里就是大相國寺的僧人活動區.
這里有靜室,兩個僧人在此等候.
"見過大王."
"我要在此和人說話,周圍不許留人."
"是."
趙頊進了靜室,見里面擺設清幽,就歎道:"我此刻有些興奮,可見這人的心境不是擺設所能掌控的,還得要自我磨礪."
"是,大王有慧根."
說話的是張八年.
"來了!"
外面有人,趙頊點頭,張八年開門,高麗使者韓金進來了.
"見過大王."
趙頊沒回身,問道:"你說要見我,何事?"
韓金恭謹的道:"外臣想請見官家,可卻無緣,于是想請大王傳達高麗對大宋的恭謹……"
"恭謹?"趙頊淡淡的道:"那上次大宋水軍去了高麗,高麗為何選擇了站在大宋的對面?"
上次水軍要高麗人給個答案,讓他們在遼國和大宋之間挑邊站.可高麗人卻拒絕了選擇.
這就是牆頭草,覺著自己有這個自主的權利.
韓金低頭,"有遼人在側,高麗若是答應了站在大宋這一邊,遼人大軍云集怎麼辦?高麗小國寡民,敵不過遼人啊!"
趙頊冷笑道:"可上次高麗使者卻說高麗不懼遼人!"
韓金尷尬的道:"使者有時候……說大話."
這年月不管是大宋還是哪國的使者,不會吹牛你都不好意思出門.比如說家里只有五萬軍隊,其中還有婦孺,你得吹噓成家里有五十萬大軍,個個都是精銳.
遼國使者就經常吹噓大遼有百萬鐵騎.
可大伙兒都知道,遼人的常備軍隊不過就是那點人馬罷了.
大宋使者也沒少吹噓,當年富弼出使遼國時也吹過,吹的遼人最後放棄了許多不合理的要求.
這就是使者會吹噓的重大作用.
"遼人正在四處搜刮糧草人馬,這是窮兵黷武!高麗人必須要做出選擇,否則……"
趙頊回身,目光冰冷,"好自為之!"
他一路回宮去見了趙曙.
"如何?"
趙曙在看書,難得的悠閑時光
邊上坐著的是高滔滔,此刻高滔滔以手托腮,正在打盹.
趙頊放低了聲音,"韓金狡猾,不肯應承.宋遼大戰時,高麗不可為大宋倚仗."
趙曙偏頭看了妻子一眼,指指外面.
父子倆去了外面,趙曙才說道:"文彥博提及了此事,說若是高麗人在宋遼大戰時從側面給遼人一下,對戰局的幫助頗大.可高麗人這般作態,我卻不能給他們臉,于是就讓你去見見他.他若是知機,隨後我自然會見他."
他冷笑一聲,"既然高麗人還是想當牆頭草,那在將來的大戰里,就不用考慮他們了."
趙頊說道:"官家,就怕高麗人加入遼人那邊,到時候給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個問題."趙曙皺眉道:"很棘手.必須要掌控高麗人的心思,否則會有些麻煩."
他隨即召見了宰輔們.
"此事要不……臣去見見韓金吧."
韓琦主動請纓,趙曙沒意見,于是第二天大宋首相就接見了高麗使者韓金.
半個時辰後,韓琦的咆哮聲響徹樞密院.
"給臉不要!那就別要了!"
韓琦回稟趙曙.
"韓金滑頭,不肯應承."
趙曙嗤笑道:"他滑頭,那高麗王必然就是讓他不可答應,如此此事再無回旋的余地,記下來,等大宋北伐時,讓水軍盯著高麗人."
韓琦補充道:"廟算時應當把高麗人算在對手里去."
趙曙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高麗人選擇了騎牆,想待價而沽,那麼朕想告訴高麗王,大宋不喜討價還價!不站過來,那就是敵人!"
隨即高麗使團的飯菜檔次就下滑了,雖然不至于難以下咽,但食材的檔次卻能深切的感受到.高麗人莫名的悲憤,使團開始整理行裝,准備回程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安進宮,和趙曙私下說了些話.
"高麗人此刻悲憤,就是想占據道義,回去之後這麼一宣揚,遼人會覺著他們可靠,于是他們就能坐山觀虎斗,等宋遼打出一個結果來之後,再做出選擇."
沈安的分析絲絲入扣,趙曙滿意的道:"和我想的一樣."
官家好像也有些不要臉啊!
沈安腹誹了一下,"而且高麗國中可趁此機會動員,官家……大宋若是擊敗了遼人,高麗人會不會趁勢在北方攻城略地?"
"你是說高麗人想趁火打劫?"趙曙眯眼想著這個可能.
"對,他們定然會如此."
大明初立時,高麗人可不就是想趁火打劫嗎.後來領軍大將李成桂在出兵的路上造反,直接改朝換代了,這才和大明和睦相處.
趙曙點頭,問道:"那你來此,可是有了好主意?"
沈安點頭,"臣是有些主意,還請官家許可."
趙曙想到他上次坑了交趾使者李柏的事兒,不禁有些頭痛,"罷了,我也不問你的手段,去吧."
陳忠珩把沈安送出去,路上問道:"你不會也讓韓金編寫什麼高麗王的豔史吧?"
沈安怒道:"老陳,某是那樣的人嗎?"
陳忠珩冷笑道:"你就是那樣的人!"
……
感謝書友:'趙冬平’的盟主打賞,第五更送上,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