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足劈了幾十下後，云層中凝聚的雷電力量終于消耗的七七八八了，黃豆大小的雨滴隨即而下，洗滌著世間的塵垢。
曆經雷擊之後，蘇軍雖有幸未死，卻是元氣大傷，此刻連身體也凝結不起了，只能勉強在水面上凝起一個人臉。
水面不斷的降低，直至消失為止，原本高過窗台的水現在悉數退去，最後地面上只剩下一小團凝成蘇軍容貌的水流。
去了威脅，楚歸鴻和張語終于可以跳落下來，不需要再掛在那牆壁上。蘇軍已經沒有再戰之力，隨時都會灰飛煙滅，可是兩人卻並不開心，有的只是沉重，蘇軍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若不是李越欺人太甚，他根本就不會墜入妖道之中。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嗎？”楚歸鴻垂目凝視著蘇軍不甚真實的面容，心中苦澀萬分，他與蘇軍好歹是同事一場，現在卻要眼見著其走向死路，而自己正是將他推向死路的其中一員。
蘇軍努力想要將自己的身體凝結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麼癱在地上，可惜他妖力幾乎耗盡，一切只是徒勞而已，他瞪著充滿怨恨的臉沖楚歸鴻咆哮：“我一直都想放你一條生路，可為什麼你卻要對我趕盡殺絕，虧我一直把你當成好同事好朋友，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還要和這個該死的天師聯手，我是妖你也是妖，憑什麼你可以活在這個世上我卻不行，老天爺不公平！”
楚歸鴻默默地聽他說著，沒有一句反駁的話，任由他罵著，反是張語看不過眼站出來冷言道：“你錯了，老天爺公平的很，只是你蒙敝了自己的心所以看不明白而已。楚歸鴻生而為妖，他無從選擇，所以只能以妖的身份在這世上活下去，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但是自我遇見他起從未看他做過一件壞事。而你不同，你原只是一個普通人，卻要強改命盤墜入妖道，光這一點已經大錯特錯，更何況你墜入妖道為的還是殺人報仇……”
“那是他該死！”蘇軍大喝著打斷了張語的話。
張語搖首繼續往下說：“人界有人界的法則，你沒有資格判定任何一個人的生死，哪怕他真的錯了，你不走正途解決這事卻選擇了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而已。正因為上天的公正嚴明，所以你在殺死了李越之後死在了我們的手里，蘇軍，今時今刻，難道你還真得一點兒都不明白嗎？”
這麼一長串話連氣說下來都不帶一點兒喘的，聽得旁邊沒事做的幻影一陣樂，湊過來附著她耳朵小聲打趣說：“語語，你現在越來越會說教了，而且肺活量比以前大得不是一星半點兒，什麼時候不做天師了的話，可以改行去做說教大師，保證大受歡迎，有一堆的壞蛋被你感化的痛哭流涕！”對他此類不正經的打趣提議，張語向來采取鄙視＋無視的態度，連看都看得看他一眼。
蘇軍從開始的嚎叫不滿到後面的安靜，他仿佛聽懂了張語的話，但旋即臉上又布滿了戾氣，惡聲道：“明白？哈哈哈，就算我真明白了又怎麼樣，一切都回不到原來，我注定只能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結局，從此世上再不會有蘇軍這個人，爸，媽，小蘭，嗚……”說著說著他又哭了起來，想到以後不能再見至親至愛的人，不由得悲從中來，小蘭是他的女朋友，雖然現在她已經跟別的男人走了，但是他還是很愛她的啊！
“你走後，我會替你照顧你的父母，不會讓他們晚年淒涼。”這是楚歸鴻沉默半天後說出的唯一一句話，蘇軍沒有接話，但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應該還是感激楚歸鴻的。
張語眼珠一轉，心中有了主意，對蘇軍道：“只要你肯告訴我是誰將你改造成了妖怪，我可以讓你和你父母還有小蘭見最後一面。”
這個交換條件讓蘇軍砰然心動，如果真能在臨死前面一面，那自己就算死也不會太過遺憾了，只是他不敢相信張語真會有那麼好心，懷疑地問：“只要我告訴你關于那個神秘人的情況，你真的會幫我完成心願？”
張語聳聳肩道：“我既然說出了就一定會做到，不過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要不要賭一賭啊？”
看蘇軍還是猶豫不決，幻影在一旁不耐地催促道：“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的話就快點做決定，現在天可就快亮了啊，沒多少時間了。”
蘇軍躊躇半晌，終于一咬牙答應了張語的交換條件，將自己所知道的關于那名男子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歸結起來，讓張語等人對這名神秘莫測的人有了幾分了解。
擁有將人變成妖怪的神秘人乃是一名面目陰沉，一身黑衣打扮的男子，行蹤詭異，只有怨氣強烈到某個程度的人才能將他吸引過來。在當事人同意後，他就會將其改造成妖怪，進而讓其去完成自己的願望，至于是如何改造而成的由于蘇軍當時身處昏迷之中，所以不太清楚，他做這些好象純粹只是興趣，完全不向當事人索取報酬，這和張語以前看過的電視劇《第八號當鋪》有所區別。
黑衣男子到底是真沒目的只為塗個好玩，還是其目的不為人知，這一點張語無法肯定，但是有一點能確定的事，黑衣男子所能改造的妖怪等級正在迅速提升，也許下一次他能造成ａ級妖怪也說不定，她必須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前找到這名男子，不過張語對自己能否打過他，一點信心都沒有，即使動用壓箱底的本事也沒有太多的信心，畢竟能夠制造B級妖怪的人（如果他還是人的話），其本身實力絕對不容小視。
蘇軍急切地對還在沉思的張語道：“好了，我現在已經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可以讓我見我的父母還有小蘭最後一面了吧，快說你到底要怎麼讓我們相見，還有，我現在這副模樣……”他已經幻不出身為人類時的模樣了，現在的他只能是一灘水，一灘無法凝結就快消失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