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陳智依然會想起老首領,那個稱呼他為姜卿,聲如洪鍾的老人,他曾經在這間臥室中嚴厲訓斥鮑平,話語中有深深的期待.
只是那時的鮑平和陳智,並沒有注意到這種期待~~~
沒想到再次回到這個大臥室的時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老首領已經不在了,新首領鮑平已經入住在里面.
兩側的門衛替陳智開門,燈童不敢進入,後退靠在了門邊,任由陳智一個人走了進去.
這間臥室內依舊是煙霧彌漫,讓人感覺活在真實和夢境的夾縫中,和陳智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佇立在他前方的,是一扇很大的屏風,屏風呈半透明狀態,後面隱隱約約的是一張超大的床,床的兩側有青銅的燈台和煙熏爐,上面都是痕跡分明的迂回紋,十分古老,就像是回到了周朝時期的王宮中一樣.
而在床的兩側還站著兩個巫醫,巫醫的手中拿著長香,似乎剛剛做完法事,正在收尾.
這時,就聽,鮑平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了出來,
"你來了?
進來吧!"
鮑平的身影隱隱約約在屏風後露出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對陳智招手.
陳智走了過去,繞過屏風後,見到鮑平正坐在床上.
鮑平的上衣已經完全扯開,上半身用寫滿密密麻麻咒文的繃帶包裹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木乃伊一樣.
而鮑平的左臉狹已經青紫了,原先的傷口擴大了幾倍,基本已經將左臉盡毀,巫醫的技術的確高超,但手法向來殘忍,他們將鮑平的左臉傷口扯開,用金水將巫術刻繪進去,以便拔毒,可以想象剛才的一段時間,鮑平都經曆了什麼.
"你過來坐吧!"
鮑平指了指床邊的一張大座椅,對陳智說道.
這是一張隱藏在煙霧中的座椅,似乎是黑色的打造作的,樣式古樸且奇怪,旁邊是蒸騰的煙熏爐,如果不留神很難注意到.
等陳智走到椅子旁坐下後.
鮑平對周圍的巫醫抬了抬手,"你們先去吧~~,我也有些累了!"
"是!",巫醫非常恭敬的鞠躬後,全都離開了.
看著那些巫醫關上大門,鮑平轉過臉來看向了陳智,他的臉頰此時看起來觸目驚心,陳智別開了臉,有些回避去看.
"你知道嗎?",鮑平的聲音有些輕,
"你現在坐的椅子,已經超過五千年了……
據我義父說,從周武王開始,這間臥室就沒有動過~~~,一切都是那個時代的樣子.
當時的周武王就是死在這張床上的,據說他臨死前,姜尚就坐在你現在坐的位置!"
"是嗎?",
陳智淡淡的笑了一下,用手觸摸了一下椅子粗重的把手,
"看來曆史從來沒有過去,一切都在不停的重演啊~~~"
"陳智,你有沒有想過?",
鮑平忽然說了一句,但是他沒有說下去,而是將臉轉向了其它方向,遲疑了一會後,
"你有沒有想過……,暗部策劃的這次突襲,目的到底是什麼?"
鮑平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那是陳智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
陳智清晰的看到,鮑平的臉上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而這種情緒很微妙,好像讓人感覺,鮑平似乎也會軟弱.
"很簡單,攻擊分舵,刺殺你,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陳智看著鮑平說道:
"但是如此大費周章,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沒有實質性的意義!"
"繼續說……",鮑平拿起一支煙,輕輕的在煙灰缸上敲了敲.
"就是一次不可理解的突襲行動,大費周章,但卻莫名其妙~~",
陳智繼續說道,
"如果說他們想刺殺你的話,那他們其實已經成功了,那支黑矛已經傷到了你!
如果要是我的話,我會選擇見血封喉的毒藥,就是那種在一瞬間可以將人致死的毒藥,這種藥很容易弄到,一旦破血,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又何必要這種麻煩的方法?"
"是啊!真是麻煩……",
鮑平輕輕的說著,繼續用手敲著煙,
"這次暗部的突襲,的確很不值得,他們死了很多黑武士,換來的只是刺我一箭.
但事實卻是,摩他並不傻,他要做的並不是殺我,而是殺組織的人心~~~"
鮑平最終將手中的煙點上,抽了一口後繼續說道,
"他知道,首領只是一個身份,而我,並不是唯一可以做首領的人.
即便是殺了我,也立刻會有新首領接任.
姬氏皇族人才輩出,屆時必然有姓姬的新首領繼任,那個時候,組織反倒會因為我的死,更加團結一心,同仇敵愾.
而這……,這並不是摩希望看到的……"
"那您認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陳智笑著看向鮑平,
"他們攻擊的那個分舵,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那只是一個負責配合的分舵.
即便把那里的人都殺了,也不可能對組織造成太大的影響.
他們這一次損失了那麼多黑武士,搞了這麼大的動靜,目的又是什麼呢?
看來摩,真的不是個聰明的神子!!"
"其實你知道答案,只是你不想說而已……",
鮑平默然的看著前方,又抽了一口煙,淡淡的吐了一口,輕聲說道:
"西岐王城是以一個延續了幾千年的組織,一直由姬姓皇室所統治,而我上位,卻是一個特例.
這件事無論如何掩蓋,也是事實.
我並不是姬氏皇血……
而對于組織這種樹大根深的集團來說,殺人很容易,誅心卻很難!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組織的分舵早已遍布了全國各地,如一只千足巨蟲,如果只是想毀滅一個分舵,那大可不必攻擊離我們最近的,只要選一個遠距離的分舵就可以,而其結果依然是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他們這一次的目的並不是沖著分舵去的,也不是沖著我的命來.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誅心~~,
誅殺我在組織眾人心中的威信!"
所以他們這一次的目的並不是沖著分舵去的,也不是沖著我的命來的.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誅心~~,
誅殺我在組織眾人心中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