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平這次可明顯瘦多了,似乎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讓他瘦了10斤以上.
他的雙眼明顯凹下去,雙頰也凹陷下去了,眼圈烏黑,看起來十分憔悴,但是卻讓那雙灰色的眼睛更加的深邃了.
鮑平進來之後並沒有過多說話,看了看周圍之後,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
這是他第二次來陳智家里,像以往的習慣一樣,他先尋到陳智的煙灰缸放著眼前,然後抽出一支煙點上火.
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入冬後天氣寒冷,陳智還穿著睡衣睡褲,他隨便找了一件毛外套披在身上,然後坐在鮑平對面,等著他說話.
但鮑平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一直在抽煙,抽完一支又換了一支,弄得這滿屋子都是煙味.
當抽到第三根煙的時候,他忽然將煙頭掐死,扔在煙灰缸里,然後抬起頭,用灰色的眼睛看了陳智一眼,隨後再次低下頭,輕聲問了一句:
"後來……
後來怎麼樣了,死了嗎?"
鮑平的聲音非常的低啞,也很深沉,就像是被聲帶被損害一樣.
雖然只是沒頭沒腦的幾句,但陳智卻知道他問的是秦月陽.
"如果說死的話,應該不算是吧……",
陳智隨後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包括他最後看到的景象,以及時間老人給他的封印限期,全都說了一遍.
在這個過程中,鮑平一直在默默的聽著陳智的話,並沒有搭腔,也沒有發表意見.
而當陳智說完之後,他低頭沉默了許久,隨後問了一句:
"那就是一年以後,還要再打一場,對嗎?"
"是!",陳智輕輕的點點頭.
"你現在怎麼想?",鮑平問道,
"我們現在手里還有可用之人嗎?
神裔本就極難尋找,而且即便找到了,也不見得歸順我們.
那些撥弄時間的神裔已經不在了,那個叫竹臨的男人,似乎也不想幫助我們.
如果她……",
鮑平說到這里的時候,似乎有些別扭,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如果那東西一年之後再次出來.
他第一個就會找到我們,那個時候,你認為用你的能力可以對付嗎?
我知道你是一個精于計算的人,按照你現在對自己力量的估計,你能有多少勝算!"
"沒有任何勝算!",
陳智的語氣非常的肯定,他雙眼看著鮑平,臉色十分的嚴肅.
"首領,這就是我一直要與你談的原因!
我們現在必須要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活下去的問題.
我們與冥後的實力差距太懸殊了,這種懸殊是性質上的.
如果從生物的等級上來說,她是完全不同于我們的生物.
它現在被封在長白山里,但它的怒火卻在每日劇增,等它最終掙脫出來的時候,就會喪失所有的人性和理智.
那時的東西,是非常恐怖的,絕不是人類或神裔可以對付的."
"嗯……",
鮑平默默的聽著陳智的這些話,眉頭緊緊皺起,
"原來除了你的姜氏以外,還有其他方式可以封神.
那她現在確定是什麼等級的神呢?"
"等級非常高,是僅次于三古神的所在",
陳智回答道,
"神靈世界的等級非常分明,而且注重血統.
真正的神靈,可以戰勝上千甚至上萬個神裔,這種較量,根本毫無公平可言.
半神在神靈的眼中是非常卑微的,其實和人類差不了多少!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如何面對一年之後的事情.
其實我們細想想,就是傳說中的封神演義,昔日的姜子牙也是借助了很多神靈之手,才贏得那場武王伐紂的戰爭的!"
"所以你想自己封禪一些新神靈,收入自己麾下,以備一年之後的決戰,對嗎?",
鮑平抬起頭來看向陳智.
"封神本是你們姜氏的所長,但自從姜子牙之後,沒有一任族長可以封神.
你掌握到封神的竅門了嗎?"
"現在看起來,封神已經不太可能了!",
陳智輕輕的搖了搖頭,
"封神能力需要神皇的特允,除非我能回歸到上萬年前,讓遠古的伏羲氏,賜予我這個權利!
否則絕無封神的可能性……"
"不要太灰心,總是有辦法可想的……",
鮑平淡漠且從容的說,
"我們都是見過生死的人,凡事不必看得太重,凡事隨緣,努力就好了.
而且即便一年之後我們失敗了,結果無非就是個死罷了,沒什麼大事!
不過我想……",
鮑平說到這里的時候,再次點起了一根煙,在煙灰缸上敲了敲.
"人類世界的皇位,采用的是父業子承的制度!
後繼之君基本都是由上位君主指認,或立嫡貨立長.
當然神靈的世界我不太清楚,但我想神靈界的皇位,應該也是後續有人吧,難道會沒有繼承嗎?
如果神皇活著的時候沒有指派繼承人,那這種力量,是不是可以自然傳承呢?就像你們姜氏的力量一樣!"
鮑平說的這些話,忽然間提點了陳智.
這前一段的時間里,陳智一直都非常局限性的思考問題,腦子中一直都在循環著固定的邏輯,從沒想過這一層.
而鮑平說的這些話,忽然打開了他的思路,讓他再次想起了那茫茫竹海中悠揚的琴聲.
"這件事兒,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陳智低著頭默默的說道,隨後他抬起頭,看向鮑平.
"那個……,關于穆赫的事情,真的很遺憾,我當時太大意了!"
"不必再提這些了……",
鮑平輕輕的揮了揮手,雙眉微微的皺了一下,表示不想再聽下去了,
"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就不必糾結.已經死去的人,也不必再提!
現在的我們要更加堅強,不要再被感情這種情緒所左右了.
這次去地府,是我的錯誤,讓組織損失慘重,很多人都走了…
但這種錯誤我決不會再犯!",
鮑平說完之後站起來,准備離開,忽然間他又想起了什麼事,轉回頭來,
"姬洋的尸體沒了,但是他的刀卻帶了回來.
西岐明天會為他舉辦大型葬禮,他將以首席大武師的身份,安葬在姬氏皇族的陵墓中,
明天,你來送他最後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