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周一寫下哀悼周末的篇章

"最近這群仙城感覺冷清下來了啊."

酒樓里,一位酒客手持酒壺,輕輕晃動著,目光透過窗欞看向外面,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酒桌對面,一位粗衫道人冷聲說道:"冷清?群仙城內的人,一直是越來越多的."頓了頓,"不單人,就連牛鬼蛇神也多了起來."

"什麼牛鬼蛇神能瞞得過你的眼?"酒客嗤笑一聲,再飲一口酒,"就算真有些邪門歪道摸進來,大概也是些魑魅魍魎之輩,這幾日完全沒見他們搞恐怖襲擊,實在無聊得很."

桌對面的道人皺起眉頭:"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發這些無聊的牢騷?"

"哈哈,當然不會,盛京仙門的監察使日理萬機,我怎會為了無聊的小事耽誤你的時間.這次請你來,是想問些事情……當然,不會白問,今日桌上這些酒菜,我請了."

道人皺著眉看了看桌面--三只空酒壺,全都是酒客一人所為.一碟花生米,同樣被那酒客一人吃去大半,自己一顆未嘗.同時自己面前只有一壺粗茶,一只半滿的茶杯.

大費周折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請自己喝這麼一杯免費茶?

不愧是九州鼎鼎有名的賤人,萬仙盟下限紀錄保持者.

"王舞,有話直說就是.不過,王陸是組委會的總策劃,手中的情報來源極豐富,你想知道什麼問他就是,何必舍近求遠?"

酒桌對面的酒客正是王舞.

"監察使也太高看他了,論及情報,誰能比得上盛京仙門的九州監察使?鼎鼎有名的前九州第一金丹,孔嶂真人."

被王舞邀請來的粗衫道人,正是盛京仙門的孔嶂,一個默默無聞,卻舉足輕重的金丹真人.

"呵,前九州第一金丹,這頭銜真是刺耳得很."孔嶂說著,目光如劍一般刺向對面,然而這宛如實質的目光卻仿佛陷入一片虛空混沌,渾不著力.

孔嶂輕笑一聲,收回目光,這簡單的一次交手,的確反映出了難以跨越的實力差距.

現任九州第一金丹,和前任第一金丹之間,確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想問什麼,說吧."

王舞放下酒壺,沉吟片刻:"我想知道,在你看來,這幾日群仙城內有什麼要事發生?"

孔嶂不由失笑:"真是個好問題."

群仙城這麼大,每日發生的事情數不勝數,單單仙一區比武場內的比試就是萬人矚目,值得大書特書.然而,王舞將自己叫來,想必不是為了問那些人盡皆知的事情.

事實上,她有王陸這個徒弟,想要知道任何情報都不難,但難的是,在萬千情報中找到有用的.想要很好的篩選信息,整理情報,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而這才是盛京仙門的九州監察使無可取代之處.

想了想,孔嶂開口道:"在我看來,這幾日群仙城內值得一提的事情有這麼幾件.第一,王陸幾次離開群仙城,深入星河旋渦與地仙私會……初步推測是與帝琉尊."

話沒說完,王舞就點頭確認了消息:"沒錯,他是去找帝琉尊的,看樣子是想用美男計色誘,結果可恥地失敗了."

孔嶂沉吟了片刻,決定過濾掉王舞的廢話.能夠確認的只有王陸私會帝琉尊這一件事.

"此外,這幾日,群仙城里多了些不干淨的東西."

王舞立刻來了興趣:"是什麼?"

孔嶂搖搖頭:"目前還摸不到線索,對方身手相當高明,我也只是直覺判斷."

"能讓九州監察使都摸不到蛛絲馬跡,難道是魔門中人?"


"不會,魔門的臭味我記得很清楚……而現在這些,我只能說是不干淨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完全說不上來."頓了頓,孔嶂又說,"甚至說,這些不干淨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唔,以群仙城現在的情況,招惹到任何人都不稀奇,九州大陸遼闊無邊,指不定在哪里藏著隱世的大能,如今過來看看熱鬧."

孔嶂點點頭:"也是一種解釋,但不能摸清它們的身份,我無法心安."

"好吧,除此之外呢,還有嗎?"

"第三件事,慶豐商行的老板舒嗣,接連幾日求見羅霄,想與其合作,但羅霄閉門不見."

王舞聽了一愣:"這算什麼?你連這種民間八卦都管?羅霄這人我倒是耳熟,舒嗣算哪只鳥?"

"一個新近崛起的商界新秀."孔嶂耐心地為王舞解釋了一番舒嗣的來曆,"一個很有趣的人."

王舞聽了他的故事,也有些好奇:"這算個屁的有趣啊?在商海沉浮的商人如恒河沙數,每天都有人崛起,也每天都有人跳河.這小子撞大運的本事是不錯,但也值得你單獨拿出來說?"

對于一般的修士而言,一個掌控龐大資源的修仙界商行,或許有著相當的分量.但在盛京仙門的監察使的眼中,就算比舒嗣再強十倍的商人,也只是商人罷了.

"舒嗣本人不值一提,真正有趣的是他身後的人……一個空白的人."

"空白的人?"

孔嶂說道:"我能查到他的樣貌,他的修為,他在群仙城內的一舉一動,但是在進入群仙城以前,他的記錄是一片空白.而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空白的人,就算是貴派的王陸,至少我知道他是出身王家村,然後,擁有一個非常奇妙的傳承."

說到這里,孔嶂再次亮起銳利的目光看向王舞,可惜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也是他繼續自己的話:"但是舒嗣身後的人,我查不出他的來曆."

王舞搖晃了一下酒壺,說道:"以監察使的手段,真想知道什麼,總會有辦法的嘛."

"可惜當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就不再是我能隨意下手的對象了.擁有慶豐商行的掩護,我不能不有所顧忌.我觀察過他,雖然來曆莫測,但並不是需要不擇手段的敵人."

"明白了……那麼,說回來,你覺得這家伙指使舒嗣去見羅霄,又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孔嶂直言不諱,"我看不出問題,但也想不通他刻意去見羅霄的理由.慶豐商行給出的理由是千金買馬骨,但我不相信."

王舞有些不理解:"然後呢?就算你想不明白,但歸結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

孔嶂認真地說道:"能讓我想不明白的事,就擁有了認真對待的價值."

"……好吧,你還真是自信.之後呢,還有其他重要的事麼?"

孔嶂想了想:"第四件事,就是你將我叫來這件事."

王舞笑了:"放心,沒看上你,不用擔心自己的貞潔."

孔嶂說道:"但總要有個理由.你發現什麼了?"

"……果然,我就說莫名其妙地找你,肯定會被懷疑,帆兒那胸大無腦的丫頭偏要我來試試.說你有可能是天然呆……"王舞歎了口氣,"簡單來說,我家有個直覺特別敏銳的丫頭,說最近可能群仙城有事發生.我問了幾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所以只好來問你了."

孔嶂沉吟了一會兒:"你說帆兒,是和悠久之歌等人一起,突然出現在群仙城里的那些女人之一嗎?正好我想問你,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我曾經查過……"

"哦,就當成是女人的秘密吧."王舞說道,"我擔保她們沒問題,各個都是純潔善良的好姑娘."

孔嶂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由九州第一賤人做出的擔保,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好吧,這幾個人的事我可以先放下……不過,你那邊若是有新的情況,記得及時聯系我,至少咱們可以彼此做個印證."

孔嶂沒有多問,但已經姑且信任了"帆兒"的直覺.

因為這是現任九州第一金丹的擔保.

王舞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于是孔嶂端起茶杯,將最後半杯茶一飲而盡.

"最後,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以你的性格,很少會主動參與到這些事情里來,通常是避之唯恐不及,這次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嗎?"

"喂,好歹也是關乎群仙城內芸芸眾生安全的大事,為什麼我必須是逼不得已才會做啊?"王舞有些不滿意對方的態度.

孔嶂是個認真的人,聞言便老實回答:"因為這種私下里的工作,你就算做了,也沒人會給你錢啊."

"……"王舞終于無話可說,沉默很久後,站起身來,"監察使啊,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

而在離開酒樓後,王舞輕輕一笑,抬頭望向天空,輕聲自語:"就算沒人給我錢,難道我不會自己要麼,王陸那賤人手里有那麼多錢也不主動分我一點……"

……

與此同時,群仙城的另一邊.

慶豐商行的大老板,年紀輕輕卻身家億萬富可敵國的舒嗣舒老大,正邁著壯烈的步伐,走在前往一處隱蔽住所的路上.

看他的表情,如同奔赴刑場.

"唉,古之聖賢有三顧茅廬的美談,可是我這三日內連續拜訪十次,連人家搬遷後都死纏爛打追上去的壯舉……以後恐怕會被人傳成變態啊."

一邊自言自語著,舒嗣一邊敲響了一座小庭院的院門,然後准備迎接新一輪的閉門羹.

這是羅霄昨天新搬的住所.之前他在四相宗駐地,天天被舒嗣騷擾,昨晚趁夜搬遷,可惜還是被舒嗣手下的人看個正著--仔細說來這等行徑也的確和變態無異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門開了.羅霄有些無奈,有些好笑的面孔,出現在門後面.

"你可真是鍥而不舍啊."

舒嗣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和欣喜,拱手一禮.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見羅霄擺擺手:"進來說吧."

舒嗣連忙跟上.一路隨著羅霄向里屋走,沿途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庭院簡陋,灰塵堆積,看起來此地主人完全沒有長住的心思,倒像是一處避難所.

想到此處,舒嗣也不由苦笑:羅霄真人啊,此事也實在非我所願,但為了死人臉,我也無可奈何,以後我一定會賠償你的精神損失……

一邊想著,舒嗣一邊隨羅霄進了屋.

只是,才邁步走進屋門,就見到了一個令他震驚萬分的人.

一個看起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然後,他聽到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