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拿捏

這個時候周易有點後悔先前沒有同意曾琴的建議,同部門主管們在外面吃飯,弄得現在什麼吃的也找不到,沒辦法只有自己找吃的。

若按照周易以前的脾氣肯定立即出門上街進館子,但是他今天勞累了一天,累得身子像是要散架,再看看外面的天空居然已經開始下雨了,氣溫也下降,外面肯定也很冷。他從衣櫃了找了半天,居然沒有挑出一件能夠穿在身上的衣服,忙了半天這才在襯衣外套了一件起球的薄型化纖毛衣。然後又到走廊將辣椒和著冷飯炒了,端著碗邊看電視邊吃飯。

飯還沒吃兩口,就聽到門鎖在響。

抬頭一看,宛若滿面紅光地走進來,她已經有點醉了,手中的提包輪成風車狀,口中哼著:“好年頭遇到好兆頭,好風好雨好潮流,股市行情牛牛牛。”

“我的老天!”周易還從來沒看到過宛若這個樣子,急忙上前接過她的包,右手挽住她的腰,口中埋怨:“你怎麼喝酒了,哎,怎麼能出去喝酒。”周易本來有滿腔怒火想發泄出來,現在一看到宛若這個樣子,也不好說什麼。

自從和宛若在一起,他還從來沒看到過宛若高興成這個模樣。宛若平時的笑容就少,即便是在一些高興的場合,她也保持著起碼的矜持,很能克制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微笑也帶著一絲淡淡的猶豫。

說句實在話,宛若今天雖然有點醉,但她開朗而燦爛的笑容還是讓周易感覺心中非常愉快。

秦漁剛才請宛若出去吃飯,檔次自然低不了。下午在公司,周易就看過下屬各分公司每月的接待支出,那是一筆很大的支出。秦漁那邊的招待費更是駭人聽聞地巨大,接待宛若這個總經理夫人自然有很高的規格。本來,周易想拿醫院的這筆開支動刀的,現在還真不好下手。

“你喝了多少。怎麼弄成這樣?”周易皺了皺眉毛。

“咯咯。”宛若將身體縮進周易懷里,伸出食指從周易的眉毛上劃過:“別皺眉,會長皺紋地。周易,我今天很高興,剛才吃飯的時候,你知道嗎。我們化驗室的那兩個女人那個吃驚,那個羨慕,那個嫉妒……咯咯。真有意思。從來只有我羨慕人家的份,現在也論到別人來羨慕我們了。真是痛快!”宛若的聲音大了起來。

周易忙將妻子扶去坐在床上,“你有點醉了,不過在外面吃一頓飯而已,你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宛若突然從周易手里掙脫,站在床上,大笑,“我哪里醉了,我很能喝的。囈。你買了手機。“她發現了周易先前摔在床的的電話。低下身揀起來看了看,“好漂亮啊!”

“是公司為我配地,喜歡呀。送給你。“周易給宛若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要不要喝口?”

“我不要你的手機,我的總經理大人。

”宛若吃吃笑著,不停給周易敬軍禮,弄得周易哭笑不得,他將妻子從床上攙下來,“小心別摔著。現在你相信我是總經理了?”

“相信,當然相信,我的親親的總經理老公。”宛若噴著酒氣。搖晃著身子從包里掏出秦漁送的手機在手里晃了晃,“我不要你的電話,你在外面跑,電話差了人家會笑話。我現在也有電話了,也有人來走我的後門了。”

周易一看,吃了一驚,提高聲音:“那電話是秦漁送你的?”

“是啊,怎麼了?”宛若被周易的聲音嚇了一跳,有點清醒。

“別亂拿東西。明天還給人家。“周易冷著臉。

“我不。”宛若搖頭,一屁股坐到周易懷里,用手摸著丈夫地臉笑著:“你臉色很不好。好丑,我不喜歡。”

“咳,我們真不該拿人家東西地。”

“拿了就拿了。”宛若在周易臉上親了一下,“再說我也不是白拿,給了錢的,相當于買,買知道嗎?”

“買,多少錢?”

“你猜?”宛若豎起一根手指。

“多少?”

“一百。”

“一百你就能買這種電話,我給你一百,你再去買一只。”周易搖頭。


“那好,我再去向那個什麼院長買。”

“啊!”周易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話宛若居然也說得出來。

“哈哈,逗你玩地。”宛若大笑,“你老婆又不是傻子,既然你覺得我不該拿人家東西,我明天就還給那個什麼院長。我又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女人。”

周易也笑起來,“原來你是在調戲我。”

宛若抱住丈夫的脖子,柔聲道,“如果你不服氣也可以調戲我呀,我願意。我的總經理老公。”說

周易心懷蕩漾,一口吻到妻子的嘴唇上。

二人都在用著全身力氣吮吸。

在隔壁,老李和素珍正將耳朵貼在牆壁上偷聽。

素珍:“老李,看樣子周易是真的發達了。

老李:“恩,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素珍一把將老李從牆上拉下來:“老李,我有個想法,你能不能去周易公司那邊上班,也做個白領。”

老李為難地說:“不好吧,我一個工人出身,能去干什麼?”

“什麼能去干什麼,瞧你那出息。他周易也不是三頭六臂,以前不也和你一樣是個普通工人,現在機會來了,做大經理了,你也可以的。”

“好吧,下來我去找他說說。”

“什麼下來,現在就去。素珍開始將老李往門口拖。

“還是不要。這麼晚了。”

兩口子正在拉扯,外面周易的門傳來敲門聲。

素珍和老李停下來。

老李如釋重負:“他家有人來,我們過去也不好,改天吧。”

“也好。”

敲門聲傳來。

周易兩夫妻忙分開,周易對門外問了一聲:“誰呀?”

外面是個女人:“是周易周總的家嗎?我是特種型材分廠財務地葉小云。”

周易一呆,自己還真不認識什麼特種型材廠的什麼姓葉的女人。特種型材廠很大,在松江集團算得上是最大的分公司了。他忙站起來,對宛若小聲說:“你頭還暈不,有客人來了。就坐著別亂動,小心被人看出來。”

宛若捂著嘴,點了點頭。

周易開門一看,是一個胖大的中年女人,手里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見了周易還未說話,首先是一陣爽朗地大笑:“周總。你好,我是葉小云,型材廠地財務處副處長。”


“葉處長你好,請進。”周易有禮貌地將那女人領進屋子。

那女人走進去,四下看了看,又是大笑:“周總很簡樸呀,這房子有點小。”

周易心中有點不快:“請坐請坐,還沒請教——”,

葉小云大媽並不回答周易的話,將包袱放在地板上。上前一把握住宛若的手。口中嘖嘖有聲,“這位就是周夫人,王大美女了。早就聽說過了。嘖嘖,今天一見,果然好一個漂亮地女人呀!”

宛若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忙將手抽出來:“大姐,我們見過?”

周易給那女人端了杯水過來:“請坐。”便坐在一旁,冷眼旁觀,他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想干些什麼。

葉小云非常強勢,並不回答宛若的詢問,拉開包袱的拉鏈,從里面掏出一件貂皮大衣,笑咪咪地說:“天冷了,今天我聽我家男人說,宛若穿得淡薄,那個凍得,讓人看了心中那個憐惜呀。周總,不是我說您,這麼個美人你也下得心去凍。這不。我聽了忙從家里尋了件衣服過來,也不值幾個錢。宛若若喜歡就穿上。若不喜歡,拿來綁個拖布什麼的也合用。”葉小云是個北方人,說話又急又快,竟然讓周易兩口子插不上嘴。

宛若覺頭都暈了,這,貂皮大衣不值錢了嗎,怎麼又說用來綁拖布了?

周易坐直身子:“你家愛人是誰?”

“我家愛人是秦漁呀。”葉小云哈哈一笑:“那個蠢貨,什麼人不得罪偏偏得罪周總您。這不,我來向您賠罪了。”

周易算是明白了,先是請宛若吃飯,送手機,現在又讓他老婆出面送衣服。手機幾大千,吃飯估計也不便宜,現在送來的這件貂皮大衣雖然不長,只及膝蓋位置,而且是拼接地那種,但怎麼也得好幾千塊。一天之內,他就在自己老婆身上投資了上萬元。手筆真大,哼!

周易冷笑一聲,然後飛快地換上微笑:“葉大姐,秦院長現在在什麼地方?”

葉小云又是招牌式地大笑:“我家那個笨蛋一向膽子小,到了周總這里又不敢來見面,現在在樓下候著呢!您不叫,他還真不敢上來。”

周易聳肩膀,拿起電話給秦漁打了過去:“上來吧。”

電話剛一閘,門就開了,秦漁低著小腦袋進來,綠豆眼滴溜溜亂轉:“周總,宛若姐。”

周易氣得差點笑起來,這個秦漁也太著痕跡了,明明比宛若大上二十來歲,還喊姐姐,這這這,這也太讓人佩服了。

周易指著凳子:“坐吧,我這里的茶很差,就不給你泡了。”

“好的好的,我不渴。”秦漁小心坐下,一副溫順模樣。同上午在醫院時仿佛是換了一個人。

“你有什麼事?”周易問。

這個時候,葉小云站起來,上前拉著宛若的手,笑道:“宛若姐,男人們說事情我們在這里聽不好。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宛若看了看周易,得到周易的首肯之後這才起身同葉小云出去了。

等兩個女人出門,周易這才抬頭死死盯著秦漁,“說吧。”

秦漁有點緊張,感覺像是站在一只老鷹面前,他呐呐地說:“周總,我今天來是想向你彙報一下那個病人的事情。費用方面,醫院研究決定減免部分醫藥費用,不足的部分,醫院准備發動全院職工捐款。”

周易哈哈大笑:“捐款,為黑社會分子捐款。秦院長,虧你想得出來。”

秦漁滿面通紅,頓時說不出話來。

“我根本不是為那個病人的事情生氣,而是……”正要說下去,電話又響了起來。周易一看,居然是肖紅河的,接通:“紅河,你是貴人。也舍得給老同學打電話工作安排得怎麼樣了?”

肖紅河笑著說:“我現在做了梅一軒同志地秘書。”


“哈,你小子現在可算高升了。”

“哪里能和你比,你他媽地已經是封疆大吏一方諸侯,什麼時候請客,必須請客。對了,毛彬考試也過關了,誰也沒想到。他回他那個廠去做了車間主任助理,混上幾年弄個副總當當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還年輕。

許成考砸了,哪里來回哪里去,可惜了。”

周易笑道:“許成本就是個毛孩子。他個人也是無所謂的。對了。你今天打電話來不會是通知我你成大秘書了吧?”

“你小子看起來古怪,實際上鬼精鬼精的。對了,那個秦漁。你放一馬。我地關系。怎麼,這個面子也不給?老子馬上過來,K死,你。”

“哈哈,服你了。他正在我這里。下來見。“周易放下電話,抬頭看了看秦漁,“很能干呀,秦院長。”

秦漁額頭上的汗水出來了。

見秦漁惶恐,周易心中一陣痛快,突然換上笑容,“天氣有點熱。”

秦漁:“那是那是。有點熱。”

“抽煙抽煙。”周易遞了支過去,微笑道:“心靜自然涼,做人做事要心靜。”

“那是那是。”

周易突然一板面孔:“秦院長送好大禮過來,可惜我周易並不喜歡。東西你拿回去。若不想拿回去,我給你錢。我周易雖然窮,飯還是有一口吃的。對于財物也不放在心上。”

“這個。”秦漁非常沮喪。怎麼連肖紅河出面也搞不定?

他心中一陣慌亂,周易這個人讓他看不透,說他和藹吧,有的時候又刻薄寡恩;說他討厭吧。偏偏有的時候又給人好感。說起話來有的時候非常幼稚,有的時候卻滴水不漏。不過,剛才那電話很顯然是肖紅河打過來的,有他出面,事情應該有轉圓地余地。

為了讓肖紅河出頭,秦漁沒少說好話。他本是一個貧家子弟出身,苦慣了,待做了院長之後才過得滋潤富裕。他算是明白過來,這年頭你就得掛上個一官半職,沒有那頂帽子,你什麼都不是。

待人接物,公關勾兌,秦漁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個中好手。可在周易這里好像就行不通了呢。他究竟想要些什麼?難道是……大丈夫若不愛錢就是一愛女人,可周易老婆又這麼漂亮,估計也沒那個心思在外面亂搞。難道,他喜歡權利。

對,一個男人有了權利就有了一切。

上午在醫院的時候,周易就不表現出一副凜凜地官威?

這個男人很有野心。

想到這里,秦漁安下心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好的,就賭上一把。

秦漁認為,像周易這種年紀輕輕就爬上高位的人,對于錢財並非沒有渴望。但相比之下,前程什麼的更具有吸引力。有了權利,將來要什麼沒有。

而權利這種東西帶來的快感是世界上其他東西所無法相比的。

秦漁本不認為周易這種小年輕將來能爬得更高,但今天晚上周易給他的感覺非常強烈。周易喜怒笑罵,情緒穩定,目光深不可測,具備一個上位者特有的質素。這樣地人他並不陌生,多年以來,秦漁也是和公司高層經常打交道地人。見得多了,見識自然不同。

當然,秦漁和總公司副總師椽關系不錯。不過,有的東西,師椽也管不了這麼多。周易真免掉了秦漁的職務,師椽大不了給他換個地方。

離開了自己熟悉地環境,而且年紀也大了,秦漁不認為自己還能在別的地方有所作為。而且,公司大姥們的想法又不是普通人可以猜測的。來的時候,秦漁對周易這個人側面了解了一下。聽說他是剻江北的門生,現在正紅,而且和肖紅河這批野心勃勃的年輕人關系不錯。真要鬧起來,公司肯定會估計剻江北的威嚴,而犧牲掉自己這個小小的院長。

那麼,低頭認錯,請求周易的諒解才是正題,但是,像周易這種少年得意地家伙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