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席傻了.
按理說這種場景,經常在起點上閱《--》的解席不該陌生.來到這邊之後耳濡目染,大戶人家互相贈送個仆人丫環之類似乎也很尋常……事實上就在剛才出門時,龐雨還一本正經跟他說人家可能把那婢女送他……
然而當老解真正碰到這場面,尤其是當他聽到那嬌滴滴一聲"老爺"時,他還是傻了.
----解席在流汗.
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十一月,農曆也是十月份,不折不扣的秋季了.雖說地處海南,不過拜傳說中的"小冰河氣候"之賜,外面天氣已經非常涼爽,晚上蓋少了都有可能感冒.
可解席身上的汗水卻是一層層湧出來,剛才喝下去的黃酒統統通過汗腺排放出來,特別是在頭上,汗水滴滴答答流個不停.
"誒,兄弟們……"
老解回頭想找人商量下,卻見包括龐雨在內,一幫子損友早統統躲開了四五米遠,個個臉上帶著曖昧笑容,就等著看他好戲.
"我日,別作出這副樣子,這不是私事!"
解席一個箭步沖到龐雨等人面前,打破了他們作路人甲看戲的念頭.
"以後這種事情還會很多,大家都有可能碰上,你們誰都別想置身事外----大家一起拿個章程出來,馬上!"畢竟算是這伙人的頭兒,既然解席都這麼正經發話了,總要給個面子不是.
"我只說一句話:按照安全條例.這個女仔在沒有確認其可靠性之前.她不能進入綠區."
一班長敖薩揚率先開口.駐地保衛工作是他總負責.搬出安全條例來也無懈可擊.只是接下來.台灣仔還是沒能忍住嘴角地笑意:
"不過.如果有人想要在外面弄個小公館地話……那就不關我們地事了."
"日.說了不開玩笑!我有女朋友地.這要給茱莉知道了可真是大麻煩!"
看到老解一臉嚴肅表情.這邊大伙兒不得不收起玩笑嘴臉.正兒八經為他謀劃.
"退回去吧.既然這只是一件禮物.應該允許退貨地."
張申岳是個很正直的小伙兒,他對這種把人當物品送的行為本身就很難接受.
但旁邊林峰等人一起搖頭.就連老解自己也不贊同:
"不妥,這是許家第一次送禮,如果被拒絕,對他們的羞辱太大."
"先安排到老石地醫院去吧,他那邊本來就有女性護工,臨時安置一下.回頭慢慢商量怎麼處理,這站在大街上像個什麼樣子."
龐雨慢悠悠開口道,這時候周圍的閑漢子們又漸漸聚攏過來.雖然不敢靠太近,卻都在指指點點著.這邊倒無所謂.在臨高早就適應被圍觀了,可對面那小丫頭卻吃不消,沒有得到吩咐也不敢躲回到轎子中去.只好這麼呆呆站著,頭低的恨不能埋到胸口中去.
"就這麼辦吧,老龐就麻煩你處理下,這事兒我一點都不能沾."
解席拍了拍老搭檔的肩膀,作為曾經的旁觀者,龐雨完全能理解他為何如此緊張----茱莉是個性格非常獨立和驕傲的女子,生平偶像就是亦舒筆下地自強女.當初解席追她時可費了好大功夫,要是真在這事兒上糾纏不清,那港妞十有**不會跟他鬧.而是直接散了.
于是乎,解大爺的桃花運還沒開始就這樣匆匆結束----當解席大踏步從那頂轎子旁邊走過時,那個女孩子充滿希望的抬頭看著他,然而老解卻連頭都沒敢偏一下,徑直進門了.
小姑娘的臉龐一下子從紅暈變得慘白,連龐雨走到她面前都沒注意.不過這邊也很有耐心,直到女孩子回過神來,才示意她坐回到轎子里去,然後朝那倆轎夫招招手:
"跟我走吧."
龐雨在前面帶路.旁邊還有自告奮勇來幫忙的胡凱和徐磊二人.三人領著那乘小轎往傷兵營走去----其實帶個路哪兒需要幫忙啊,那倆小子純屬湊熱鬧.
一路上安安靜靜的,轎子里幾次有點小動靜,坐在里面的人明顯心神不安,但終于還是沒開
很快到了位于府城旁邊的羅城兵營,老石並沒有參加這次宴會----他從來不接受任何邀請的,一直緊繃著他"閻王大夫"那張臉皮呢.
"靠,把這兒當什麼地方了?收容所?"
當龐雨等人說明那小妞地來曆以及對她的打算後,石醫生很是不悅的瞪了他們一眼.當他看向那個女孩子時.小姑娘戰戰兢兢地趕緊朝他施了一禮---她總算知道了這邊對她的安排.但卻愈發忐忑不安.
"這種事情……唉,算了.我這兒正好需要一些女護士,男人們還是太粗手粗腳."
在知根知底的兄弟們面前,老石終究還是繃不了太久.不過接下來對于這個新來者他還是很不客氣地進行了一番盤問.倉庫駐地那邊屬于綠區,盤查極其嚴格,他的傷病營卻也不是菜市場,可以隨便容人出入.
"叫什麼名字?"
"春蘭."
小姑娘低聲回應道,旁邊有人忍不住發出笑聲,果然是丫鬟名.
"這麼說,應該還有夏荷,秋菊,冬梅?"
徐磊隨口笑道,卻不料這句話卻讓那小姑娘紅了眼睛荷姐姐嫁人後難產也死了,冬梅妹妹今天也在席上,就是最小那個……"
旁邊諸人的笑聲立即停止,對于這些婢女來說,取這種名字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那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麼?你爹媽給你取的."
龐雨問道,女孩子想了很久,搖搖頭:
"不記得了……"
"那原來的姓呢?姓什麼總知道吧?"
龐雨又追問,然而女孩子還是搖頭:
"也不記得了……"
"那……要不要重新改個名呢?"
龐雨第三次詢問,他想讓這姑娘有重獲新生地感覺.不過小女孩似乎並不樂意,但也不敢反對.支吾著不願回答,旁邊老石不耐煩了:
"行了,何必多此一舉,許春蘭這名字聽起來不錯."
石醫生拿起桌上一根竹簽,走過去,有些粗暴的命令道:
"張開嘴!"
小姑娘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但老石其實不過是檢查了一下她的牙齒而已.然後又招來一個仆婦,大致給女孩子作了個體檢,確認她沒有什麼傳染病皮膚病之後,才被允許進入看護區.
人安置到位,這邊的工作也算完成.一行人告辭出來,卻又看見那位許春蘭姑娘匆匆從門里出來,拿出幾個小銅板打發轎夫回去.這個小細節讓向來以思慮周密自詡地龐雨甚是慚愧----本來這事兒該他們來做的,他隨身也帶了零錢,只是一直習慣了明碼標價.先付款後接受服務,對于明代這種小費式的支付方式始終不能適應.
"很心細的姑娘,應該能成為一個好護士."
龐雨贊許道.旁邊兩個班長哼哼哈哈的表示贊同,臉上卻分明帶著惋惜之色.大家慢悠悠晃回去,走到半路上時,徐磊忽然有些遺憾地說道:
"先前在我旁邊那個,才十四五歲地小羅莉,應該就是冬梅了,小歸小,長得還真不錯呢……真可惜,早知道也裝醉瘋一把了."
"是啊是啊.龐哥,如果今天在酒席上,我們都表現得開放一點,姓許的會不會把那些丫頭都送給我們?"
胡凱也在旁邊附和,一臉後悔之色,龐雨禁不住哈哈大笑:
"你們兩個鳥人!……也許會吧,不過就算收下來也不能留的,還是要統統扔到老石這邊,幫他擴大護士隊伍而已."
"啊.為啥不能留下來?我們又不是解老板,他是有人管……其實這妞兒真不錯,就算老解她自己不要,也可以……"
見徐磊越說越不象話,龐雨拍拍他,朝他搖搖手.
"不行,伙計,這其實跟老解有沒有女人沒關系,所以他剛才就說了:這不是私事."
"啊?"
見那倆傻小子依然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龐雨暗自歎了一口氣----解席曾答應要和這幫小家伙挨個兒談談.看來還沒來得及實施.
說不得,只好自己先來開導開導:
"扯道德規范什麼沒意思.咱們談點實際的----你們覺得這些商人為什麼要給我們送禮物?"
"他們害怕我們."
"他們有求于我們."
兩個人,兩個不同的回答,不過都正確.
"沒錯兒,一是有所懼,二是有所求----《鹿鼎記》里索額圖就是這麼指點韋小寶的.不過,不妨再仔細想想,導致他們如此害怕和渴求的原因是什麼?"
兩人有些不解地看著龐雨,答案似乎太明顯,反而讓他們感到遲疑.
"槍,炮,玻璃鏡子……先進地武器,先進的商品."
聽起來似乎是毫無意義地答案,但龐雨隨即話鋒一轉:
"那麼,這些槍炮和玻璃又是從哪里來?是我們自己做地?不,是工業組,化學組,武器組……是那些還留在臨高的同伴們共同合作而成,我們只是負責使用武器,以及推銷產品而已---我們也是這個大集體中的一員,只不過恰好是負責最後一個環節."
沖著那倆傻小子點點頭,龐雨微笑道:
"現在,你們還覺得這些禮物是送給你們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