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言不發便殺人

竹介站出來挑釁對方,是清天司的建議.

清天司已經安排好神衛軍守住孤山四周,但擔心對方會馭劍逃走,于是決定就在云台上動手.這里有很多修道強者,西海劍派的強者數量更多.唯一讓清天司有所顧忌的是,西海劍派可能會因為四海宴被影響而不喜,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辦法激怒對方,只要對方先出手,西海劍派事後自然不好怪罪朝廷,甚至可能成為最大的助力.

至于最好的人選當然就是竹介,因為他與西海劍派的關系不錯,能夠在殿上隨意說話,而且他說話真的很難聽.

"還是說你長的太難看了?小時候就被誰用刀子割了幾道,毀了容?"

"當然也有可能你生的很漂亮,舍不得給別人看?"

"趕緊把笠帽摘下來,大爺我就喜歡漂亮姑娘,如果你真能入我的眼,我一定會好好疼惜你."

竹介不停說著話,言語極為輕薄,極盡羞辱.

大殿里的修行者們覺得有些奇怪,心想這等言語何其粗俗,就算你與西海劍派交好,這般鬧事難道不怕惹得主人不喜?要說有什麼底氣……你哥已經死了,貴妃娘娘與你可沒有什麼交情.

趙臘月沉默不語,無論對方如何羞辱,都沒有出言反駁.

沒有人注意到,青山宗的兩位弟子神情很是難看,出身兩忘峰的幺松杉更是眯著眼睛,劍眉微挑,准備殺人.

中州派的向晚書與水月庵的莫惜的座位與青山宗相鄰,注意到了幺松杉的氣息變化,神情微凜.

"小姑娘……"

竹介帶著極度的惡意與嘲弄,不停地出言羞辱趙臘月.

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清曠的大殿內忽然生出一道豔紅的光芒.

滿是清香的空氣里隱隱有血腥味散出.

竹介的咽喉破開了一個洞,鮮血如瀑布一般濺射而出.

飛劍破空而回,來到趙臘月的身前,消失在她的掌心里.

直至此時,竹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眼里流露出震驚與絕望的神情,用雙手緊緊捂住喉嚨.

血水從他指間汨汨流出,畫面看著異常慘烈.

無人能夠挽救他的性命,竹介臉色慘白,緩緩跪倒在地,發出幾聲破風箱般的叫聲,就這樣沒了呼吸.

殿內一片震驚,很多修道者起身望去,想要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數視線落在趙臘月的身上,震驚之外還有很多忌憚.

她與竹介相隔百余丈,竟能一劍殺之,而且回劍隱于掌心.

按照南方大陸最流行的青山宗境界劃分,那她豈不是已經晉入了無彰中境?

向晚書與莫惜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的震驚.

這個戴著笠帽的少女應該與自己差不多年齡,境界居然比自己還高?

她究竟是什麼人?還有她的那道飛劍究竟是什麼劍?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殺意?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當眾行凶!"

一道憤怒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清天司的官員們終于出現了.


看著倒在血泊里的竹介,施豐臣臉色鐵青,心情異常沉重.

竹介做到了他的要求,成功地激怒了對方,然而……他卻沒能阻止對方暴起殺人.

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生出了極大的憤怒.

施豐臣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對著殿內的修道者們說道:"好教諸位仙師知曉,這個戴著笠帽的凶徒正是朝廷追緝的要犯,兩年來殺害了近百人,作惡多端,切莫讓她給逃了!"

前些天在海州城里參加過清天司會議的修道者們最快反應過來.

他們離席而起,召出隨身的劍與法寶,大殿里清光處處,殺意十足.

向晚書望向趙臘月,微微挑眉,似沒有想到這個少女竟是個惡人.

莫惜的視線也落在了她的身上,柳眉微蹙,露出厭憎的情緒.

令清天司官員與修道者們意外的是,果成寺的那兩位醫僧沒有動,大澤的左雨使竟也沒有動,更出奇的是幺松杉居然也沒有動,此人難道不是以熱血好戰,嫉惡如仇聞名的青山宗兩忘峰仙師嗎?

隔著百余丈距離一劍瞬殺竹介,趙臘月展現出來的實力境界確實極強,但這時候殿內強者數量極多,比如昆侖長老何之沖,又比如向晚書等人,更不要說這里西海劍派的主場,坐在首席的那位長老便是一位游野境的高手!

按道理來說,趙臘月根本沒有可能在這樣的情形下殺死竹介.

她的出劍實在是太突然.

別人是一言不合殺人,她則是一言不發殺人.

最關鍵的是,根本沒有人能想到,她敢在這個地方出劍殺人.

這里是西海劍派的重地云台,雖說因為四海宴的緣故,暫停了陣法,但在這里殺人,便等若向西海劍派發起挑釁.

西海劍派長老冷冷的看著趙臘月,帶著極強威壓的劍識已經落下,把她籠罩住.

直至此時,西王孫依然沒有露面,也沒有發聲.

誰也不知道,這位神秘崛起于西海的強者,正在大殿深處靜靜地關注著這一切.

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想看看那兩個戴笠帽的年輕人會怎樣應對當前的情況,然後再把他們放走.

"三都派數位師侄的血債,今日你便一道還了吧."

昆侖派長老何之沖緩緩起身,看著趙臘月說道.

他話音落下,一道無比鋒利的月輪,呼嘯破空而起來,帶著凌厲至極的殺意,斬向趙臘月.

忽然,一道飛劍從下方迎了過來.

那道飛劍精光湛然,速度奇快,便如一道筆直的青線.

當的一聲巨響!

月輪被這道飛劍從下方斬中,斜斜飛回昆侖長老身前,懸空而轉,發出嗚嗚的聲音.

昆侖老長臉色紅潤,須發俱張,唇角溢出一道鮮血,有些狼狽.

那道飛劍確實強橫,但馭劍者的境界並不比他更高,只是他毫無准備,竟是吃了一個悶虧.

他望著青山宗的座席,驚怒喝道:"幺松杉,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