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長坂英雄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長坂英雄

眾人一齊緊張起來,雷凡叫道:“站住!”他無槍在手,實力打了個六折還不止,起手就往淳于導抓去,淳于導冷哼一聲,身形微微一頓,看似要停下,實則將大刀呼的一聲折身砍下。這一刀氣勢十足,力貫背腹,雷凡咬牙不退,居然想要硬扛,眼看要糟,樓蘭歌者急道:“不要打!”

縱身而上,捉風一刺根本就沒作好准備,只是將箭矛直伸出去,想要架下這一刀,身後風聲大起,卻是眾騎兵紛紛沖上,同時有十幾柄長刀,或砍或刺,一齊攻到。

淳于導長刀力斬而下,雷凡怒吼一聲,早失去閃身的最好機會,身周盡為勁氣所覆,竟似只有等死一途,旁邊吱的一聲響,天下悄沒聲息的竄了過來,若是有人留意看清,他居然是直路不走,反從兩名騎兵馬腹下連續鑽過,魚腸劍一閃亮,真是快逾旋風,嗆的一聲,正斬在淳于導刀刃之上!

一招命中,天下大喜叫道:“中了中了!斷!”以魚腸之利,淳于導這柄刀焉有不斷之理?淳于導給他嚇了一跳,顧不得再取雷凡性命,急回刀看時,那刀刃閃亮澄明,哪里有半分斷相?

好笑道:“你嚇我?吃我一刀!”馬頭一撥,長刀一晃,嗡聲大作,照著天下砍下。後面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卻是樓蘭歌者已與眾騎兵戰成一團,箭矛招式雖妙,卻抵不過騎兵人多,亂刀齊斬之下,顯然極是辛苦。雷凡急得咯咯咬牙,可惜沒把槍在手,哪里插得進手去?轉頭看看六只手,居然有幾名騎兵拍刀沖近,三數把長刀,同時砍了下去!

眼看長刀及體,再無可救,六只手頭頂白氣忽的變濃,瞬間將全身盡數籠入。雷凡怒吼一聲,再顧不得無槍在手,玩命般撲了過去,三柄長刀同時砍下,卻沒發出噗噗之聲,反是嗆嗆嗆響了三聲,那三名刀兵一齊呆在馬上,居然就不會動了!

那邊傳來淳于導一聲怒喝:“真斷了!”天下同時驚呼道:“老六,你沒事吧?我剛剛是用劍背拍的,難怪他沒斷……”想是剛剛那一劍,終于知道要用劍刃去砍,但這基本常識,怎麼指望會有人教?雷凡顧不得回頭多看一眼,疾掠而至,飛起一腿往一名刀兵踢去,居然那刀兵一動也不動,啪的一腿踢個正著,雷凡意外之下,正正落在那刀兵馬上,心中正在奇怪,忽然腳底微微一麻,再看那幾名刀兵,突的一齊跳起,體內噼啪有聲,竟似在雷火電光,在體內發作!

長笑聲中,六只手一躍而起,兩只小眼四處一甩,早看清形式,縱身一蹦,穩穩當當落在一匹馬背上,先沖雷凡滋牙一樂,順手將長槍扔過去,轉頭就沖淳于導叫道:“來來,我陪你玩玩!”顯然難得試了下心練之技,心情大好,兩腿一夾,那戰馬乖乖聽話,轉頭就往淳于導沖至,探手入懷,心眼匕握在手中,揚空一揮,一道五彩繽紛的氣茫在匕尖出現,對著淳于導扭頭過來的愕然眼神,惡恨恨割至。

天下得意道:“老六你醒啦?哈哈,這家伙交給你好了,我幫老歌去!”吱的一聲叫,直竄到樓蘭歌者那群人邊上去,魚腸劍只輕輕一割,旁邊那刀兵吼了一聲,回刀來擋,居然一接之下,連刀帶人,包括戰馬在內,統統給切成兩片兒!

雷凡同時發聲長嘯,手中那杆本是黑沉沉的長槍,隱隱似有一股耀眼的黃色光茫流轉不息,輕輕一握,一種極為舒適的感覺立即傳來,激動道:“好槍!”看看左邊騎兵靠近,叫道:“鳴雷槍!去!”嗤的一槍直刺了過去,那槍上黃茫立即激起,咯紮一聲響,直似是半天中落下驚雷,槍勢所至,只像是輕輕點了下那刀兵刀柄,那刀兵便發出一聲慘烈哀號,給激得遠遠彈起,就此化去!

淳于導驚叫道:“真是六只手!”本來還有心一搏,居然不光六只手蹦了出來,這另外三個家伙也一個比一個狠,自己的心愛長刀,手中也只余了半截,咬了咬牙,急叫道:“退!速退!”好在他馬頭方向,並無人阻擋,長刀去刃,打起馬來也分外方便,刀杆拼命拍刀,那馬負痛狂叫,放蹄奔出,轉眼就沖出老遠,六只手一匕揮空,愕然叫道:“別啊!來玩兩招啊,難得我這樣好心情……”


淳于導哪里敢停,卻在遠遠叫道:“我等奉命追殺劉備,不可與閑雜人等糾纏,速去!”他倒是挺會自找台階下,只是他那幾百騎兵,根本就沒用他招呼,早在他打馬逃去之時,能跑的全跑個精光,只有三幾個倒黴的,給樓蘭歌者等人一一挑下馬來,也算是盡忠職守,以身殉職了。

眾人初戰告捷,喜氣洋洋,尤其淳于導還留下幾匹馬,算是名副其實的運輸大隊長,天下開心道:“好哇!又有馬了!上次我老丈人送我一匹,給我當了換酒喝,至現在都沒贖上呢……”樓蘭歌者奇道:“馬也能當?咦,老六,你怎麼了?”

六只手俯在馬上,肩頭抽動,眾人先還以為這家伙又在笑到肚子疼,可聽聽居然似是在呻吟,這才著急起來,天下一竄竄近,蹦起來伸手就去摸他額頭,六只手勉強閃了一下,第二下沒閃開,天下一把摸個正著,愕然道:“好涼啊!什麼玩意兒……啊!”

喀吧一聲響,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電光,直在天下體內炸起,天下悶吼一聲,立即五宮之中,一直流出血來。樓蘭歌者與雷凡只見天下鼻眼中一亮,然後就是鮮血直噴,實在嚇個不輕,兩人雙雙跳下馬來,一邊一個將天下拉起,才一碰到天下身體,居然喀吧之聲再起,兩人體內也是同時響起,電光齊炸!三人一起悶哼,紛紛流血,還好手腳都能動彈,在地上呻吟了一會,一個扶著一個,勉強爬起身來。

三人對望幾眼,俱都嚇個魂不附體,這要是莫名其妙挨雷劈,日 子還怎麼過?天下可憐兮兮叫道:“老六,你死了沒?”雷凡捅捅他道:“沒死吧,他沒化掉嘛,估計傷也不輕……”

天下哼道:“你輕點捅我,我渾身好麻啊,哎呀,你又來了!”樓蘭歌者喘氣道:“我……我……我也麻的……去看看老六……”

三人如三位裹腳老婦般,以怪異的姿勢挪到六只手身邊,六只手給天下一碰之後,直挺挺從馬上摔下,就此一動不動,形若昏迷。三人湊過去看了半天,雖是知道他必然不是掛了,稍稍放心,卻誰也不敢伸手去摸,剛剛可不就是天下摸出來的禍?

樓蘭歌者道:“天下,你去扶他起來!他對你最好,你怎不知恩圖報的?”天下卻不上當,嘟嘴道:“我都碰過一次了,現在該換人才是,輪到你們,要不雷凡先去?我總覺的,是你鬧出來的事!”

雷凡瞪眼道:“關我什麼事?我槍上雖然有雷,我又沒拿槍戳他!”三人正鬧個不休,後面一人冷惻惻壞笑道:“哦,要不我來扶他?”

三人大喜,一齊叫道:“好!”回頭一看,又一齊驚叫道:“是你?”那人居然是剛剛狼狽逃去的淳于導!

這家伙又換了把刀在手,想是遠遠看見六只手這邊突生變故,想想心有不甘,回頭來碰碰運氣,卻沒想真就碰個正著。


樓蘭歌者立即取矛,卻沒想平日里得心應手的箭矛,此刻竟顯得格外沉重,掄了一掄,居然有吃力之感,愕然轉頭看看,雷凡正也滿面異色,想是給那電火炸了一記,內傷居然很是不輕!兩人一齊叫道:“天下!”剛剛淳于導出現,這小子一見有人來,立即吱的一聲竄走,身法好似不慢,受傷好似還輕,實是承載了兩人的最後希望。

一邊天下苦笑道:“哎,干嘛?”頸上寒茫閃閃,卻是不下七八柄長刀,將他封了個嚴嚴實實,淳于導得意笑道:“還有什麼招兒?全都使出來?哈哈,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吧!”想是快活到了極點,昂天狂笑不已,身邊一名親兵戰戰兢兢提醒道:“將軍!將軍……”

淳于導卻沒笑夠,不耐煩用手一撥,繼續放聲而笑,那親兵急道:“將軍,有……有人來了,好,好怕啊……”

淳于導笑聲曳然而止,反手給了那親兵一巴掌,怒道:“你怕什麼?就算真有天王老子來,也沒什麼好怕!”那親兵委屈道:“將軍,你看那邊……”

不遠處一騎狂奔而來,雖說是狂奔,只指其速度,其實在眾人眼中,一人一馬奔騰之勢,竟帶來強烈的舒心感覺,只可惜馬上那將,雖還看不清形容,卻已有一股悲然殺氣,撲面而來,叫人一觸之下,禁不住心寒膽裂,直想轉身就跑,狂呼救命!

哪里來的一將,竟有如此聲勢?難怪這親兵居然直叫好怕!淳于導心頭惴惴,自已給自己壯膽道:“有什麼好怕!他一個人,咱兩三百,上,做了他!”伸手一揮,眾騎兵不情不願地慢慢向前拍馬,淳于導怒道:“上!誰不上我先殺了他!”

才說得這麼幾句話,這將已沖到十丈之內,這下眾人看個分明,這將全身赤紅,手中一枝長槍,卻是晶瑩如雪,英氣逼人,等再近兩丈,這才看出,那全身的赤紅,居然本是白色袍甲,斑斑點點,染滿鮮血所至!難怪雖給人一種極溫暖感覺,卻也在那赤紅這中,透出森森殺氣來!

六只手居然就在這時候自地上直起身來,他方才強練那鳴雷槍,正想得天花亂墜,差個引子就將大功告成之際,突然遭襲。他這心練之術,極是神奇,所想之事,莫不與現實相應,還隨想即成,淳于導那幾名親兵砍來之刀,竟似給他當作了天上雷公之擊,硬沒留下半點刀傷!雷公之擊入體,給他鼓足四系真氣,硬生生扛下,盡力將其中一部擠入鳴雷槍中去,卻終因中那幾刀齊擊,真力耗用太大,畢竟還是頂之不住,受下傷來。

若不是天下等三人冒冒失失的去摸他,給他順勢將雷擊之力傳走,只怕當場就要糟糕,此刻這將突至,傳來的竟是心屬之力,感受之下,居然就醒轉,喃喃叫了一聲:“趙云……長坂啊……”來的竟是長坂英雄,不敗之將趙云!

他這一聲聲音雖低,卻似是給在場眾人,均帶來極大震憾般,淳于導嘴角囁動兩下,居然就再不說話,趙云直驅而至,喝道:“我家主母何在?”淳于導自喉管深處擠出幾個字道:“死矣……”也不知他說的是自己將死矣,還是趙云說的那主母已死矣,總之趙云殺氣一沖,團龍沖心刺只一刺,噗的一聲,白茫激閃,長槍貫胸而入,淳于導根本就不知招架,一聲慘呼,落馬化去,眾騎兵先呆了一呆,再發一聲喊,四散逃去。

六只手掙紮著站起,勉強行個禮道:“老趙,又見面了……”趙云掃他一眼,眉頭稍皺道:“雷火之傷?”將手一揮,眾人均覺一股柔和舒適難以言狀的真氣貫頂而入,在體內只一轉,所受之傷,豁然而愈,一時均是大喜,紛紛拱手謝了,尤以天下激動嘴唇亂抖,看到這傳說中的一代奇將,且還給自己出手療傷,自然是心神澎湃,幾欲瘋狂。

趙云滿臉之中盡是憂色,頓首道:“太傅既是無恙,趙云就此告辭!”撥馬要走,六只手脫口叫道:“別啊!老趙,慢些啊,幾天沒見想念得很啊!你在哪里忙的?”


心中總是對這不敗之將念念不忘,沒話自然也得找些話來說。趙云識禮之人,雖是心急如焚,卻也停下回話道:“哪有?漢水邊上,剛與六兄見過,趙云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容後再聚!”再次撥馬,六只手瞪眼道:“我知道!不就找大耳朵那兒子麼,我幫你哈!”

這句話脫口而出,剛剛出口,立即後悔,啪的就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自己這些個事就夠煩的了,怎麼還有心思幫人家去找兒子?自己的兒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趙云雙眼一亮,騰的一下跳下馬來,縱身閃到六只手身邊,來勢如風,倒把六只手嚇了一跳,叫道:“干嘛?小耳朵又不在我身上……”也虧他弄得出來這名字,趙云卻不生氣,想來也是知道這位太傅大人脾性,就在他面前揖了一揖,舒口氣道:“有六兄想助,少主必定無事!趙云在此謝過!”

六只手心里那個恨啊!直將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沒奈何道:“走吧走吧,挑有井的地方走……奶奶的,大耳朵生兒子,卻要我去救,我生的兒子,怎不見大耳朵去救……哎,你這樣看我干嘛?跟你說啊,我離心屬也不遠了,離獨霸一方也不遠了,我看哪,你離歸我也不遠了……”

嘀嘀咕咕沒完沒了,趙云也不和他計較,只是輕笑,眼中的憂色,居然也褪去不少,反是旁邊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云,居然六只手如此給人以信心,實在是想破頭也想不到。

等六只手發完牢騷,眾人各自上馬,趙云輕笑道:“六兄,井在何處?”六只手恨恨道:“我哪里知道?我雖然有個地圖,但也沒標個井在上面……恩,這樣好了!”信手自懷中摸出一張黃紙來,團了一團,往空一拋,那紙團隨風落地,彈了幾彈停下不動,六只手怪手一揮,樂道:“明白了,這邊!”打馬就沖紙團方向跑了過去。

樓蘭歌者愕然道:“這樣也行?還不是想扔那邊就扔那邊,太沒道理了吧?”雷凡與天下二人一齊搖頭苦笑,天下想了一想,歪頭道:“如果實在沒法子了,我倒也想這樣做的,不過,我是沒碰過這樣的大運,老六這家伙這回大概要慘了!”回想起趙云先前沖來的那樣子,眼珠子紅得似乎要吃人,也不知為什麼,竟在見了六只手之後,回複了一副不溫不火的神情,歸了他儒將本色,大概縱要發火,也狠不到哪里去,又搖頭道:“瘋子!瘋子!”

說不清是罵的六只手,還是罵的趙云,反正趙云是對六只手深信不疑,如此荒唐的認路方法,居然也沒提出一字異議,反沖天下眯了一眼,正色道:“六兄天下福將,趙某反正也找不到少主,何不就試試運氣?”一時居然似是不再著急,哈哈大笑,拍馬追了過去。

樓蘭歌者等三人瞠然無語,看看六只手所去方向,一簇一簇盡是人,或軍或民,哭號震天,一個個毛骨悚然,卻也沒任何辦法,沒好氣的跟上,一行人直往人堆密處擠去。前面六只手正跑得起勁,忽的斜刺里一聲梆子響,一左一右,兩隊騎兵夾擊而至,左邊那一將劈頭就喝了一聲:“通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