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空城之技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空城之技

說好的總是不靈,說句不中聽的,立即就有報應,這就是六只手的所謂福緣了。才說要來個主打,前面真就有人應聲道:“哦?久聞六只手勇冠三軍,西涼王雙,在此已候多時了!”

前面散列著一群騎兵,雖是不成隊形,可散亂之中,卻總讓人覺得若是一沖而上,那隊形正能發揮出最快速度。當頭一將,直如一根擎天之柱般倨于馬上,兩眼中神光閃閃,滿面的凶悍之色,年紀不大,可眼中的殺氣卻分外的老練,左手置于馬上,持著一柄禿頭禿腦的大砍刀,右手直直垂下,手中拎著的,竟是一根流星錘!

這就是來自西涼狄道的那個猛將王雙?118級的地屬牛人?六只手搖頭苦笑,前面這樣的攔路者,到底還有多少,看這王雙的樣子,定然又是一場惡斗,只看那一刀一錘的樣子,加起來起碼也在百斤以上。忍不住搖頭道:“王雙?唉,我說你拎那麼兩件東西累不累的?行了行了,來吧,你想用錘子砸我呢,還是用刀劈啊?”

剛剛放力一陣疾走,體內真力的運轉,正在最舒適的關頭,面對這西涼悍將,六只手居然就沒有那怕半點懼意,心中一片輕甯。身後趙云顯然已有所感,輕笑道:“大哥大可去得,小弟替你掠陣。”懷中阿斗似是睡了一覺,此時正好醒轉,哇哇大聲哭起,哭聲落在六只手耳中,竟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只覺能為這小兒出力而戰,實在是心甘情願,不死不休,腦中眉兒的身影一閃而過,大頭直搖道:“奶奶的,這小大耳朵也是心屬?來吧,你出招吧!”

這心屬的媚惑之力,的確是匪夷所恩,還只是繈褓中的一個小兒,竟就有如此魔力。哭聲傳入對面王雙耳中,似乎也讓他微微一怔,眼中殺氣一騰,喝道:“你接我錘!”一聲喝過,縱馬就上,右手那錘在空中甩了兩圈,頓時滿天之中,盡是錘影,挾著雷霆霹靂之聲,在滿天虛影中閃出真形,竟是自上而下,照著六只手頭頂貫下!

這王雙的出手,竟是既狠又快,根本就沒讓六只手多說兩句,就已發出凝厚一擊,眼看錘影已至,六只手怪叫了一聲:“這麼急?招呼都不打一個?”心念身後馬上趙云,竟是不躲不閃,縱身而起,反往那根烏沉沉的流星錘上直躍過去。

王雙直喝了一聲:“來的好!”手上陡然加力,流星錘嘩啷啷響聲中忽的脫手而飛,速度突然加快,六只手哼了一聲,心眼匕幻著異光揮出,正斬在錘頭之上!本該是力貫千斤樣的一斬,居然在與錘頭相擊的一瞬間,發出輕飄飄噗的一聲,心眼匕上生出一股劇烈的旋風,將錘頭似接非接的托在虛處,呼呼轉了個不停。

這一擊雖是凌厲無比,但居然就被六只手奇招忽出,將前擊之力盡數化為旋轉之力,駭人威力,瞬間化于無形。六只手得意長笑聲才剛響起,正要發力將流星錘高高間起,王雙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左手忽的揚起,長喝了一聲:“斬!”

這一喝直貫入六只手耳內,對王雙氣機的感覺忽變,這家伙居然將左手那柄禿巴巴的大砍刀,高高舉起,摟頭蓋頂,自最簡潔的路線,直往六只手砍下,這一砍的時機,正在六只手大力欲發,想挑飛流星錘那一瞬!別說六只手人還在半空之中,就算是腳踏實地,換力之際遇上這一斬,除了抽身而退,免為氣鋒所傷,還能有更好選擇?


六只手怪叫一聲,身體陡然一翻,遠遠翻了出去,還不忘叫了聲:“老弟小心啦!”手腕盡力一扭,將那急旋不已的流星錘,直往王雙大刀上撥去。咣的一聲大響,六只手急中生智的這一撥,正將大錘與大刀引得狠撞在一起,雙腳還未落地,居然巨響之後,流星般速度忽的加快,反向飛起,所對之處,居然是六只手身後,一直凝神觀戰的趙云。

以往六只手慣用的一招,就是抓住對手真氣流轉變換的一瞬間,痛下殺手,只要能抗過對手的護身真氣,往往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這次照樣使出,居然王雙那一錘一刀的意思,簡直就是送上來讓他利用般,其實骨子里的真正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六太傅,而是趙云!

心中一時大慌,腳尖還未落地,真氣已濁,強運真力要分身而出之時,只覺那四系真氣在體內忽的一亂,胸中頓時如被大錘所擊,氣血心海,立即如爆炸般四散分突,喉口一沖,哇的一聲,鮮血狂噴而出!再看王雙,大刀與大錘一觸之後,如游龍般追身而上,錘前刀後,如同不可一世之神魔,將平生之力,盡數在這一擊中對著趙云傾注放出。

趙云卻在這一瞬間,扭頭沖六只手說了一句:“細細體會!”對王雙那勢奪千軍的一擊,竟似根本就沒放在眼里,話音之中,團龍沖心刺信手揮起,夢幻一槍,再度擊出,就在王雙還沒看清楚槍影的同時,團龍刺已帶著令人心髒抽搐的刺耳磨擦之聲,直刺進了大錘中去,不知質地是否為鑌鐵的一只大錘,在趙云槍下,受刺就如豆腐般的松軟,這一刺,竟是直貫而過,在另一端露出槍尖來!

王雙剛剛還志在必得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驚愕莫名,長刀眼看就要斬下,趙云槍尖忽的一抬,直指那大刀刀刃,氣勢凝而不發,兩眼中滿是無動于衷與隨心所欲,雖然根本就沒有說話,王雙耳中卻分明聽到一個似毫無感情的聲音,冷冷的說了四個字:“還不快來?”

一時之間,心中忽的升起一種怪異的念頭,只覺對面這個滿血俱為鮮血浸透,只是隱隱可見白馬銀槍風范的趙云,就如一名初生嬰兒般,毫無還手之力,簡直就是任由宰割!明明剛剛那一槍破錘之勇,就如不可戰勝的天神,怎會在這一瞬間,忽然就變成了無用書生?

隱隱在心底覺得,趙云這一做作,定是誘敵之技無疑,那風起云湧的一刀,居然就再也揮不下去,喉中悶響兩聲,就在大刀將與長槍相觸的一瞬間,大吼一聲,甩手將大刀順去勢拋出,呼呼聲中,那大刀高高飛起,直變作似只有一根牙簽般大小,這才頓了一頓,反向落下。

他這一刀氣勢之烈,僅以力量大小計,怕真要列入全服前十中去,反應還極是敏捷,剛剛心生警兆,立即變招,免了自送虎口之禍不說,還避免了突然收力,自傷自已的尷尬,比之六只手剛剛表現來說,絕對是不可同日而語。

大刀嗆的一聲,直落在地面上,彈了兩彈,歸于平靜,趙云眼中全無表情,只是淡淡的看著王雙出神,團龍沖心刺上貫著的那只大錘,一寸一寸滑落,在地上滾了兩滾,正與那柄刀撞在一起,發出清清脆脆的一聲響。趙云眉色間盡是寂寞無敵神色,長槍慢慢收回臂後,輕輕一催馬,連話都懶得再說,只沖六只手一揮手,白龍駒輕輕提步,取直線向前走去。

王雙面如土色,暗歎了一聲,狠狠一撥馬讓過通路,後面那群騎兵人人臉露猶豫之色,王雙怒道:“想死啦!讓道!趙云,我王雙與你再見面時,必不叫你如此輕松!走!”恨恨一拍大腿,看也不看地下那一刀一錘,猛一夾馬,那馬痛嗥一聲,定著頭跑起,眾騎兵如夢方醒,沒一個敢靠近趙云身邊,紛紛自兩邊繞過,直追下去了。


六只手咳了兩聲,先自過去歪頭看了看王雙那兩件笨重武器,搖頭道:“浪費啊!這麼好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真是的,就算不要了,放進垃圾筒不好?一點素質都沒有……算了算了,我做件好事罷……”顧不得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兩只手一齊伸出,俯身去拾那一刀一錘,居然這刀錘都是極為墜手,第一下竟就只是微微晃動,還就沒拎得起來。

六只手稍覺臉上發紅,再咳了一口,眼神余光掃了一眼,幸好趙云那馬走了兩步之後,原地停下,正將尾巴晃個不停,趙云身據馬上,也沒回頭,不知正在想些什麼,還是在盡力騙那阿斗,心中稍松口氣,怪叫道:“安!剛剛試了下份量,這回我要真拿啦!”暗運真氣,將四系之力悉數提起,兩只手臂上異彩繽紛,緩緩往那刀錘取去。

就在此時,趙云突然回頭問了一句:“有什麼體會?”這聲音與先前相比,竟似變得極是嘶啞,六只手轉頭四處看看,愕然道:“老弟啊,你是用腹語啊還是什麼,怎麼變成這聲音的?”若不是明知在場只得他們兩個人在,六只手怕還真要四處去找上一找,看是不是有個人躲在草叢中,學趙云嗓子來說話。

趙云眼睛微微一閉,再又睜開,慢慢道:“大哥,剛剛讓你細細體會,你有沒聽我說?”六只手將兩只手分將大刀刀柄與大錘錘鏈握住,礙于趙云既是在看,自己又實在沒的一下拎起的把握,索性就貓著腰不動,昂起頭道:“這個嘛,我想想啊,剛剛是體會了一下,後面的力量要出去,前面的力量要回來,後面的打不過前面的……不對,是前面的打不過後面的,哎呀,反正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就吐了口血唄!”

暗道這豈不正是以逸待勞的原理?自己剛剛一時情急,居然有如自己給自己來了這麼一招,咧嘴苦笑,想起嘴角定有血痕,卻又不方便伸手去擦,只好將長長舌頭努力探出,狠狠舔了兩下。

趙云搖頭道:“不是這個。我說我嚇退王雙的那一招!”嚇退?六只手大頭一晃,怪叫道:“怎麼叫嚇啊?明明那一下子王雙敢攻過來,有多少小命都得賠掉……咦,不對啊,怎麼你不是沒勁兒的麼?卻又哪來的那樣之猛,能干掉王雙?哎呀,你真是嚇走他的?”

趙云哈哈大笑,可惜體內可能真是困乏虛弱,才笑出聲,立即劇烈咳嗽,將懷中那剛剛睡去的阿斗重又驚醒,哇哇哭起。六只手恨恨罵了句:“小瘟神!”趙云顧不得正咳,瞪他一眼,伸手在胸口輕輕拍打,終于又將這小瘟神騙睡,這才抬起頭來,一字字道:“令其知我之實,則可虛而示虛,虛者虛之,則可疑中生疑,這一技,便是空城!”

空城?六只手雙手尤自按在刀錘之上,抬起頭來定了半晌,喃喃道:“這個……老弟啊,什麼虛啊實的?我就聽清楚最後那兩個字,那什麼空城計我倒是明白的,說是諸葛老家伙騙了下司馬老家伙,唉,你這樣看我干嘛?”

趙云愕然道:“你說什麼?”六只手呵呵傻笑兩聲,悶頭道:“沒什麼沒什麼!那個想你也不會懂,你是不是要教我這什麼空城之技?”談到三十六技,頓時來勁,猛一運氣,小臉漲得通紅,將那一刀一錘提起就往懷時塞,塞了兩下居然沒塞進去,愕然叫道:“奶奶的,這怎麼回事,會放不下了?”

一時之間也不知哪里來的那樣大力,將一刀一錘舞得風車似的,靴筒袖筒脅筒挨個試去,只惜沒一個空地,立即滿頭大汗,就似一時間忘了這兩樣東西還有份量般,在那茫然出神,大叫糟糕。趙云看得好氣又好笑,盡量用最簡潔明了的語言介紹道:“臂如你曾經用匕首刺過他一次,那麼下次見到他,並不要真刺,只需將這匕首亮出來,他就會……大哥,你沒事吧?”


六只手茫然將左手提起,傻愣愣道:“這是柄錘子啊,不是匕首。哦哦,你剛剛的意思,是說可以唬唬人的對不對?”趙云才想點頭,六只手居然又道:“但我一向用的是刀子,現在用這錘子去嚇人,哪里還嚇得到?”也不知哪里來的神功,先前一只手提一件都拎不起來,現在居然將刀錘並于一手,騰出一只手來在懷中亂摸,為什麼就不知道先在地上?人這動物的智慧衡量標准,看來來是真的很難定論。

趙云昏頭道:“大哥,我這是打個比方,虛而示虛的意思,是說本來對方是趁我之虛來的……”六只手哦哦了兩聲,權且敷衍過去,只顧伸手在懷中亂摸,他那只大手確是了得,什麼內丹黃紙的抓了滿手,每取出一樣,便要將那刀錘往懷中試著一放,可惜總是失敗,屢敗屢試,倒是百折不撓。

趙云頭大道:“大哥,你倒是認真點聽啊……對了,看著我,好好聽啊……剛剛說對方趁虛而來,可來時一看,我這虛卻是虛到不像話,根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程度,簡直就是虛得可怕,甚至到不受一指之力,你想想,要是這樣……大哥,你又怎麼了?”

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六只手居然臉上四屬真氣亂竄,各種異色,逐一在臉上顯露,握著一刀一錘的雙手,突然就劇烈抖動起來,在趙云眼中,那一刀一錘的邊緣,正起了一些異樣的變化,明明還是刀與錘的外形,卻顯出種種奇形異狀的神韻來。趙云立即嚇了一跳,驚叫道:“亂功了!亂功了!”喉中血氣一湧,差點又是一口血噴出。

心中頓時大急,又是後悔不迭,早知這位大哥悟性如此之差,就不該多說講什麼空城之技的喻義了,現在弄得這位爺一副走火入魔狀,自己又趨于油干燈枯,拼了老命才刺破王雙之錘,將那悍貨嚇退,再想對六只手施已援手,哪里還能夠?

正在極度懊惱自責,狀若癡迷的六只手忽然全身劇烈的一抖,那一刀一錘居然如同消失了一般,倏的不見,趙云再嚇一跳,瞪起慧眼去看時,卻是那一刀一錘已化作兩塊透明的怪形之物,若不仔細去看,還真看不出來!忽聽六只手吼了一聲:“不要跑!”手中一物騰的躍起,六只手反應真是快到極點,那一物才騰身而起,他已劈手抓出,手上真力流轉不息,異彩奪目,手中還又是內丹又是黃紙,居然就一樣也沒掉地上,噗的一聲亂七八糟的將那物抓個正著!

趙云目瞪口呆中,六只手這只手上異光一閃,一瞬間亮到了極點,灼得人眼中生痛!以趙云如此慧眼,竟也有難以忍受之感,條件反射般將雙眼一閉,暗道不好,立即再睜開時,入眼之物,真要叫他瞠目終日。居然有一只遍體四色流光,胖胖矮矮連脖子都沒的小豬,拱起一張扁嘴,拼命六只手腰上擦去,愕然道:“不是豬!豬不是這樣的嘴!哎呀,尾巴也不像的!”

這只豬簡直就是從天而降,事先毫無征兆,以趙云現時硬破王雙大錘後的狀況,雖說所余實力還抵不得平時一成,但感覺仍在,竟然就對這奇豬的突然出現,沒抓到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