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強虜灰飛煙滅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無往不前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無往不前

這話也就是沒給六只手聽見,真要進了耳朵,不氣得直吐白沫才怪。事實上太傅大人現在也確是忙得不可開交,南宮無賴兩只雖不粗壯卻極有力的胳膊,終于將他攬了個結結實實,南宮云飛則將兩只拳頭展開,左一記右一記,將六只手揍成了一灘爛泥。幸好那五鬼還只是旁觀旁觀,加油加油而已,再要一齊擁上來,六只手的隔夜飯想來定也保不住的多。

眾曹兵曹將看得目瞪口呆,雖說這兄弟三人的緩兵之計、惑敵之計見識過不少,但像今天這樣拼了個頭破血流的,還真是頭一次見。郭嘉想想不對,幾次想要進言,曹操小眼一眯,總是那句話:“不急,還怕他飛到天上去?”劉備的軍民,已給攔下有八成,大局算是已定,雖說走了劉備孔明,但只要能收下趙云,還愁大耳朵跑上天去!現在這位六太傅自然也是上不了天的,若不著落在他身上找出趙云下落,再到哪里去尋這無敵之將?

那邊曹仁皺眉想了一陣,看看場中三人鬧得實在是不像話,回馬到曹操身前,揖身道:“曹公,已過多時了,需提防江東軍來!”曹操哈哈大笑,用馬鞭往東南方向遙指道:“他們來最好,不來我自也去找他,若來此,正教我畢全功于一役,從此天下安定!”身後眾騎兵一齊將大刀舉起,暴雷般洪聲應道:“曹公所向無敵,從此天下安定!”曹操仰天長笑,眼中盡是飛揚如意之色,曹仁與郭嘉對望一眼,兩人暗暗一歎,不再出聲,想及以如下的局勢,確也由得曹操發這份狂!

就在眾騎兵齊聲呼喝之際,場中激斗的三人,突然生變,六只手也不知是一直保存實力,還是突然來勁,忽的反手將南宮無賴領頭抓住,盡力一扯,南宮無賴怪叫一聲,竟是全拉得翻身飛起,六只手哈哈大笑,趕在南宮云飛兩只鬼爪伸至之前,洪的一腳飛踹過去,竟將南宮無賴有如一只斷線的風箏般,高高遠遠,往眾軍環圍中的一片小結樹叢中踢得直飛了過去。

南宮云飛看得鬼眼之中立即血紅,狂喝沖上,大約是憤怒之中忘了他本來玄妙的身法,居然給六只手一下欺身進去,劈手揪住領口,就勢往背上一扛,猛喝了一聲:“神龍擺尾!”一只腳無影無蹤的自背後反踢而出,不偏不倚正踢在南宮云飛肥肉最豐厚處,南宮云飛鬼叫聲中,一如剛剛的南宮無賴,高高遠遠的飛起,所落方向,居然也與南宮無賴並無二致,直掉進樹林中去。

空中那五鬼吱吱連叫,爭先恐後往南宮云飛飛落方向去了,倒是沒一個敢沖六只手出手。二鬼落下那片樹林中,立時哎呀呯碰之聲不斷,二鬼叫罵之聲不絕于耳,有如滿山遍野般的傳來。六只手遠遠叫罵道:“都閉嘴!再敢吱一聲,扔你們下河去!”旁邊巴豆小豬湊過來,六只手在它頭上連撫,恨恨不絕,對面曹操撫須笑道:“行了,六太傅,你還有何花招,索性盡數施出,來看看老夫的耐性,夠不夠足?”

六只手抬頭叫道:“什麼呀,什麼呀,你還有多少手段,也大可全部弄來我瞧瞧,看看老六我的能耐夠不夠大,接不接的下!”時至今日,干脆也就不再溫言巧語,拿出了一副強硬姿態。曹仁喝道:“小子敢爾!諒你頸上頭臚,此刻只是暫寄!”

這話聽得不是味兒,六只手歪頭道:“這位仁兄,我這頭難不成倒成你的了?你到是來拿拿看呐?”慢慢自懷中摸出心眼匕,往空一揮,勁光四溢,映著他臉上的幾塊烏青,倒也很有幾分悲壯之意。曹仁哼道:“取你頭臚易,趙云何在?速速說來!”

這下輪到六只手哈哈大笑,伸指在心眼匕上輕彈,喃喃道:“這個嘛,說不說就由不得你啦,得看我老六的心情,哈哈,嗯,有點餓,誰給個包子啃啃?”掉頭往南宮兄弟掉落處叫道:“有沒的好吃的?弄點來點點饑……”剛剛還拼個你死我活,現在居然就抹得下臉來要這要那,樹林中南宮云飛悶聲響道:“不給!”


他既說不給,而不是說沒有,自然還在生氣之中,六只手瞪眼叫道:“兄弟伙兒隨便打來玩玩,你就真生氣,唉,不要這樣小氣的吧?快些拿來,咱吃飽了好趕路,曹公最好商量的,吃完肯定放人……”

想得雖美,只是還沒等曹家眾將呸他,樹林中南宮無賴先自響亮之極的呸了一聲,呸得六只手大頭直搖。曹仁本還擔心六只手又玩花樣,要派隊曹兵去將南宮兄弟揪出來,聽三人這一番對話,心知二鬼還在,一時就不著急,倒是曹操聽得大呼有趣,展顏道:“若說手段,我豈會拿你六只手不下?但我費了無數心機,耗盡趙云實力,必要將之生擒,你需細細思量,你插科打渾也好,枉顧左右也罷,我豈會放你從容而去?”

說到最後,本還帶著七分笑意的大白臉之上,那份濃濃的殺意慢慢浮起,六只手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竟是打了個冷戰,定定想了一想,忽的叫道:“干嘛,你又來嚇我?趙云在哪兒,我不知道,你不長眼睛看的?”

曹操一直撫須的手,忽然在頜下頓了一頓,兩只眼睛中疑光一閃,旁邊郭嘉沉沉吟了一聲,皺眉道:“趙云必未離去,六只手為何不急?”曹操轉過頭來,兩人對望一眼,眼中各現異色,曹操忽道:“緩兵之計?他還有何兵可等?”

話說得雖清,六只手什麼耳朵?卻聽個清清楚楚,頓時來勁,哈哈大笑道:“誰說沒的兵!老曹啊,你怎麼不想想,我好歹手下也有那麼多人,這趟你見著幾個了?”

曹仁冷笑道:“即算你全軍在此,我又有何懼?”順手將長槍一擺,寒光閃亮之處,六只手暗自抖了一抖,崩直身子叫道:“你唬誰啊你?真來單挑,難不成我還怕了你?”抬腿就往前走,曹仁眼中厲光一閃而沒,長槍在空中頓了兩頓,終于清笑道:“我軍中主將,無需與你逞匹夫之勇,李典呂虔!”一喝出口,還記得回頭看了曹操一眼,曹操細眼微微一眯,輕輕揮手,曹仁精神一振,再喝道:“拿下!”

左右李典呂虔早等到不耐,聽曹仁這一叫,立即催馬沖起,兩隊騎兵翻翻滾滾,剛剛蘊勢已久,這一沖真有雷霆之威,近千把大刀盡數舉在空中,映著日光閃亮不斷,只就三五十步而已,轉眼之間,六只手就要身陷眾軍之中。居然六只手半點也沒著急,只是涎起臉哈哈大笑道:“老曹啊,還是上當了吧,哈哈,趙云!”

猛然叫出趙云之名,曹軍上下齊齊一震,委實給這無敵之將遇將殺將,逢軍退軍的壯舉所攝,突然聽到這名字,哪有不驚一驚的道理?六只手就在眾軍一驚之際,突的彈身而起,這一彈速度之快,爆發力之強,去勢之遠,竟是超出了眾人想象的極限,真如一枚炮彈般,既高又遠,對著長坂方向飛了過去。

六只手這一飛,居然巴豆小豬也是一聲叫,它的身形自然比之六只手更快,只如一道藍光閃過,瞬間就沖到右邊騎兵群去。呂虔正目瞪口呆看著六只手不可理喻的奮飛之勢,小豬倏的就到了近前,嗷嗷直叫,沒了六只手在身邊,居然也出奇的靈活,左一扭右一扭,借著呂虔這一軍的驚愕之機,硬是從騎兵群中沖出,卻選了曹洪步兵與于禁騎兵的間隙,揚長而去,瞬間不知所蹤。


李典呂虔二軍忽然失去目標,千匹戰馬一齊停下,二將恨恨不絕,扭轉馬頭往六只手飛離方向追去。只是小豬跑得雖快,關鍵六只手怕是跑不掉,他這一彈雖是去勢驚人,飛得也確是極遠,曹軍人數卻是太多,身後密密麻麻那一群步兵,排得數百米寬,他哪里飛得過去?曹洪眼中放光,將手一揮,身後萬名青州兵齊聲轟應,原本斜舉向前的長槍,這時盡都直直往空中舉起,六只手不掉下則已,若要掉下,胖嘟嘟的身體上,必要多上幾十個透明窟窿。

眼看下落之地就在槍林最密處,去路上忽的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吼,這聲吼只得一個字:“呔!”吼聲猛烈之處,就如百門大炮同時開火,震得在場眾曹軍人人耳朵發顫,萬名青州兵的長槍高舉之勢,竟也受到了影響,不下三千枝槍,竟是軟軟垂了下來!曹洪強定心神,往發聲處望去,卻見不遠處一團烈火,洶湧而來,烈火所到之處,樹林叢草一齊燃起,眼看這團烈火,就要在六只手落下之前,先自沖進青州兵群中去!

後面曹仁大喝道:“後排轉身,挺槍!挺槍!”可惜那幫子槍兵受驚之下,一時哪里反應得過來?曹仁眼中噴火,連叫了數聲,最後幾排青州兵這才醒悟,再舉槍時,那團火中傳來一長串豪笑,一條長矛分波排浪般擊出,所到之處,烈焰熊熊,曹軍但凡是碰上個一星半點的,不是受激遠遠彈起,就是頓時烤成焦黑,一時之間,陣型頓時大亂,硬給這團烈火沖出一條通路來。

李典呂虔二隊稍稍一緩,兩邊樂進于禁雙雙領騎兵圍過去,卻是轉向烈火所來的後路。六只手就在此時,從空中翩然落下,遠遠落在這團烈火之後,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得來!怎麼,我兒子呢?”烈火中也有人長笑道:“少不了你的!我先打架!阿瞞,你家張飛爺爺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來的這凶猛氣勢,竟然是張飛!眼看這殺胚長矛起處,嘸火亂飛,所過之地,烈火騰起,曹軍如遇瘟神,亂者退者敗者死者擠作一團,曹洪這一萬青州兵,竟給他一人就沖了個七零八落!曹洪眼中差點要噴出血來,狂喝道:“可惡!一個也不准退,上去!”唰的一刀,將一個畏畏縮縮後退的槍兵哚成了兩段。

血光一濺,眾曹軍畢竟算是訓練有素,曹洪身旁親兵一擁而上,死死將陣腳壓住,槍兵仗著人多,潮水般的湧過去,張飛哈哈大笑,長矛也不使什麼招式,只是東一揮西一揮,但凡是一揮,必取十人以上性命,前沖之勢,半點也不見稍緩。曹軍終于膽寒,再不顧曹洪壓陣之威,紛紛退後,曹洪哇哇暴叫,大環刀砍個不停,卻再也阻不了潰敗之勢!

後面曹操看得細眼圓睜,曹丕欲言又止,郭嘉歎道:“主公,此人之猛,唯有仲康敵之!”身邊一直沒出聲的典韋重重哼了一聲,郭嘉輕笑道:“典將軍護主之責,無人可代,是以需用許將軍!”

這是說許禇還頂不了典韋用,自然是誇的,一句話正撓在典韋癢處,老典頓時臉色見緩。郭嘉輕籲了一口氣,見老曹輕輕點頭,立即沖後隊中一揮手,騎隊中一騎奪眾而出,馬還沒出隊,人先叫了一聲:“張飛!俺老許來會你!”霹靂之響,比之剛剛張飛那一喝,也差不許多,眾軍耳朵再受折磨,老許看看眾人痛苦表情,咧嘴一樂,哈哈笑道:“沒用沒用!回頭都要罰酒!”大刀一舞,橫沖而出。自先前與趙云會了一招,這虎癡許禇,居然是給雪藏在隊中一直不作聲響,也不知老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這時張飛勢不可擋,終于還是遣出。

有許禇趕至,眾曹軍如蒙皇恩大釋,紛紛退後讓開通道,張飛那邊殺得正爽,忽然面前一空,愕然叫道:“奶奶的,人呢,還不死過來給俺殺個痛快!呀呀呀!”正呀到得意處,許禇人到馬到,兵刃未交,兩人氣機先對了一對,頓時火星如亂珠般彈起,兩人均是渾身一震,各自一帶馬,都是甯折不彎的性子,多話都不說一句,直著脖子就沖上,嗆的一聲巨響,丈八點鋼矛與板門大砍刀擊個正著,明嘸與霹靂火終于碰面,這一聲響,較之剛剛張飛與許禇的大喝,更要奪人心魄!


這兩人翻翻滾滾的斗起,旁邊曹軍受力之下,越退越遠,六只手心中直打鼓,若要走吧,又覺對不起人家拿命來救的張飛,要知單人獨騎再強,終有力盡之時,就說先前老曹那一撥一撥的阻兵,不就將趙云耗了個七七八八,差點連走路都走不動?若說不走,看看眼下局勢,明擺著有敗無勝之局,又有違六只手的本性……正想得痛苦萬分,長坂來路之上又是一聲大響,這一次雖也是大喝,卻非是張飛那種山石碎裂之聲,大響之中,竟還給人若隱若現之感,細細品味,竟似是一聲龍吟!這聲音一響,竟連許禇與張飛間的這一無敵戰局,一時也似失去了對場中眾人的吸引力,眾人紛紛往發聲處看去,只見煙塵起處,果有一騎如飛而來,馬如閃電,人如青龍,看那副無往不前之勢,竟似比張飛之來,還更要驚人!郭嘉變色道:“誰可去擋?”

曹操愕然道:“會是……會是……”一時之間,竟似有些口齒不利,郭嘉雖是一時緊張之極,但竟也能聽清曹操之意,長舒了一口氣,稍作鎮定,沉沉點頭急道:“是他!需請典將軍!”

典韋悶吼一聲,唰的撥出雙鐵戟,曹丕急道:“不可!典將軍拱衛中軍之職,怎可輕離?”曹操眼珠急轉,回頭喝道:“馬超何在!”

郭嘉以手擊鞍道:“馬超有功便去,主公……”曹操看了曹丕一眼,歎道:“事急從權,來的是他……馬將軍!”

後隊中騎兵再分,果然現出先前與夏侯淵惡斗的馬超來,這錦衣之將也不知出于是何緣故,居然投在曹操軍中,此刻竟也如許禇一般,給雪藏不出,終于在那聲龍吟所標志的強者降臨之下,給匆匆喚出!

于禁樂進兩軍本已繞到最後,此際那一騎電光般沖至,兩將正要雙雙迎上,後面曹操竟是一時忘記身份,張口急叫道:“兩位將軍退!交與馬超將軍!”

二將微微一愣,看看那騎已快到近前,定眼一看,剛剛還稍有些不服,頓在這一眼下盡數散去,雙雙撥馬就退。六只手居然有心思來了一句:“你們兩個不中用了吧……哎呀,是他啊!”總覺得遠遠的氣機不太對頭,心中竟也有種惶惶之感,詫異之中,終于想起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看了個目瞪口呆,湧到嘴邊的大堆不雅之詞,盡數吞了下去。看那邊于禁樂進兩軍兩邊分開,那騎已如飛而至,馬超將將擋到近前,長槍才剛提起,馬上那人忽的長喝了一聲:“斬!”

青氣滿天而起,騰躍有如巨龍,那人一柄長刀,就在滿天青氣之中,無跡可尋的直探而下,這一刀,就如巨龍之爪!青龍探爪,來的是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