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計生辦代主任 第三十章【只緣身在此山中】(4)

三人將盜墓賊損壞的墳墓重新填土,張揚看了看這座墳墓,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有些好奇的問道:"這就是您說的那座古墓?"陳崇山拍了拍道:"這座墳里埋得是清台山最有名的悍匪安大胡子!這些盜賊應該做過一番調查,想從安大胡子的墳里挖出一些寶貝來."

李信義怒道:"世風日下,這些雞鳴狗盜之徒著實可恨,真該敲碎他們的骨頭,把他們拋到荒野中喂狼!"

張揚暗笑,這位老道爺可沒有一點悲天憫人的情懷,言語中的殺氣比起自己還要重一些.

李信義的目光剛巧在這時向張揚望來,從張揚的表情上,他覺察到了什麼,向陳崇山道:"你孫子嗎?別說長得跟你還真有點像."

陳崇山斥道:"李信義,你那張破嘴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這是我的一位知己小友張揚,書法上的修為比我還要高!"陳崇山當然是自謙的說法,李信義當然不會相信,點了點頭道:"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陳崇山又叫住他:"明天雪兒帶她的幾位朋友去觀海台看日出,你不要無理取鬧啊!"

李信義又回頭看了看張揚,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是你孫女婿!"一句話把陳崇山給惹火了:"滾蛋!"

老道士留下一串笑聲,轉眼間已經消失在竹林深處.

張揚由衷贊道:"真是一位高手!"

陳崇山笑道:"他精神上受了一點刺激,平時就喜歡胡言亂語,六十多歲的人了,從建國起就在清台山上守著那座破破爛爛的紫霞觀,文革的時候,有紅衛兵上來破四舊,結果二十多名沖上山來的紅衛兵被他一人給全部打了回去."說起李信義的英雄往事,陳崇山顯得頗有興致.

張揚心中不覺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還真看不出,這老道士和自己居然有著如此相似的經曆,想當初他剛剛來到黑山子鄉的時候,也是赤手空拳擊倒了下清河村的四十多名鄉民,說起來還是自己更威風一些.

陳崇山之所以剛才交代李信義,是因為擔心他那個瘋瘋癲癲的脾氣,萬一性子上來了捉弄這幾個小輩,豈不是十分的尷尬,所以還是先給他打個預防針的好.

第二天一早,外面還是漆黑一片,陳雪就已經起來,左曉晴和她一起醒了,反倒是洪玲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起床,外面張揚聽到動靜也迅速爬起,推了推陳國偉,陳國偉痛苦不堪道:"讓我睡吧,我累死了,這日出我是不看了."看不出這厮和洪玲還真有一些夫妻相.


陳崇山已經在院子里砍柴,多年的山居生活讓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看到張揚他們三個,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紫霞觀後面的觀海台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快去吧,遲了就錯過這難得一見的景色了."

從他所居住的石屋到紫霞觀還有三里左右的山路,倘若在平地這段距離根本算不上什麼,可是這是在深山之中,再加上這段路途是青云峰最為險要的道路,最陡峭的地方接近九十度的直角,落腳處都是在山崖上鑿出的石窩,幸好崖壁上有鐵索作為防護,陳雪對這里的道路十分熟悉,走在最前面.左曉晴走在中間,張揚在後面攙扶著她,對張大官人來說,這是個和左曉晴親密接觸的大好機會,一會兒扶住左曉晴的纖腰,一會兒托住她的香肩,到後來膽子大了一些,居然開始用手去承托左大小姐挺翹豐滿的臀部,可惜手掌還沒有碰到目的地,左曉晴就已經感受到後面襲來的熱力,反手就是一個掌,啪!地一聲打在張揚的手背上.

脆響聲吸引了陳雪的目光,她從前方轉過頭來,左曉晴也轉過身去,美眸之中流露出又羞又怒的神情.張大官人一臉的無辜:"打我干啥?"

左曉晴柳眉倒豎,可是這厮剛才的那個揩油動作的確沒有得逞,俏臉兒一昂:"誰讓你不老實來著?"

陳雪冷冷掃了一眼張揚,目光中充滿鄙夷之色,然後繼續向上爬去.

張揚這個郁悶,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說得自己吧,他歎了口氣:"我可什麼都沒干!"

左曉晴轉過俏臉,唇角卻偷偷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我這叫提前預防犯罪的發生!把你罪惡肮髒的思想消滅于萌芽之中."

張大官人低聲感歎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左曉晴的預警機制果然起到了效果,張揚的祿山之爪再也沒敢放肆的伸出去.

紫霞觀名氣雖然大氣磅礴,可實際上只是破破爛爛的五間石屋,外面圍著一個大院子,大門倒是有些氣派,據陳雪介紹說,這座石門是宋朝那會兒就有了,不過張揚看石門上的三個字倒是新刻上去的,而且從字體風格上一眼就看出,紫霞觀三個字是出自陳崇山的手筆.

紫霞觀破破爛爛,大門敞開著,老道士李信義不知去了哪里,因為張揚和陳崇山都沒有提起昨晚發生的事情,陳雪並不知道張揚已經見過了李信義,輕聲介紹道:"紫霞觀內有位信義道長,是我爺爺多年的之交好友."

他們三人直接從道觀走了進去,穿過道觀,走出後門就是一座平台,前行五十米左右,就看到一塊突出的巨石橫臥在山崖之上,這塊石頭就是觀海石,這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經隱隱現出魚肚白的顏色,黎明就要來臨.


他們三個爬到觀海石上,晨霧將觀海石浸潤的濕滑無比,張揚第一個走了上去,又伸出手把左曉晴和陳雪拉了上去,兩位女孩兒的手掌都是細軟柔嫩,可是感覺卻明顯不同,陳雪的手掌如同她的表情一樣冰涼,而左曉晴的手掌如同一塊溫軟的白玉.握著兩位美女的纖手,張大官人不禁回想起大隋朝那會兒左擁右抱的情景,恍惚間有些分不清現在究竟是今生還是前世,晨風輕拂,一團白霧將他們三人包裹在云霧之中,舉目望去四周景物一片朦朧.

兩位女孩同時下意識的握緊了張揚的大手,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氛圍,女性天生的柔弱讓她們想要尋找一種溫暖的庇護,張揚引著她們在觀海石的前方坐了下來,放開了陳雪的小手,右手卻仍然緊握著左曉晴的纖手,晨霧把他們的面孔變得朦朧而神秘,看似近在咫尺,卻又生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只有兩人掌心的溫度如此真實如此親切,說不出的溫馨宛如融入咖啡中的方糖一點點一絲絲浸潤開來.

青灰色的天空越來越亮,終于現出朦朧的淡紫色,藏在云霧後的紫色一點點轉為深紅,從深紅又變幻為橙色,朝陽從云海之中靜靜浮出來,柔和的光芒沉浸在淡紫色的霧氣中,云層的邊緣被描繪出金蛇一樣的閃光,隨著太陽的不斷升起,整個天地變成了色彩繽紛的瑰麗世界,四周湧動的云霞閃爍著絳紅色的光彩,過了一會兒,紅日終于掙脫了云層的束縛,光照云海,五彩繽紛燦若錦繡,萬道金光驅散驅云散霧,遠方的山巒也被染上了誘人的玫瑰色,金光在山巒的邊緣躍動.

太陽變得晶亮耀眼,火一般鮮紅,火一般強烈,不知不覺群山都已經被她照亮,云海也在太陽的光芒下燃燒起來,迅速的消退.

潮起潮落,人間不知多少春秋,張揚也沉浸在這日出云海之美,重生之後,他還是第一次產生了這種超然物外的出塵感覺,想起黑山子鄉的官場生涯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左曉晴的美眸濕潤了,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和大自然離得如此之近,觸手可及,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然之美,她的手用力握緊了張揚,在這一刻她感覺到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顧慮,真真正正的去感受張揚帶給她的溫暖,帶給她的感動……陳雪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去,宛如山茶花般俏生生站立于崖前的古樹下,閉上雙目,靜靜傾聽著山風與松柏的低語.

超然和現實永遠不可能同時存在,雖然相隔只是一線之間,可是永遠都存在著取舍的定義,直到回到山下,左曉晴和陳雪都還保持著那份超然的心態,可張大官人卻已經完完全全回到現實中來.

原本他想將左曉晴一行送回春陽,可是突然發生的一件事卻打亂了他的計劃,紅旗小學重建工地停工了,身為這次重建工作的總指揮,張揚必須盡快處理這個問題,這關系到他以後的政績,和他日後的發展息息相關.

張揚把左曉晴一行送上了長途汽車,又專門給司機交代了幾句,現在往返春陽和黑山子的長途司機少有不知道小張主任的,業內已經有了一個傳言,甯惹鄉委書記別碰計生主任,人家鄉黨委書記是個講道理講原則的人,那計生主任卻是個爭強斗狠蠻不講理的角色,不是有句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嘛!

左曉晴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笑得陽光燦爛的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舍,她咬了咬櫻唇,終于還是拉開車窗:"張揚,要注意身體,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千萬不要蠻干!"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左曉晴的關心讓這厮很是受用,清台山之行顯然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從左曉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張揚知道,自己距離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長途車揚塵而去,張揚抽了抽鼻子,心里也因為左曉晴的離去感到有些發空,看來自己的確是有些陷進去了,想起紅旗小學的麻煩事,張揚很快就忘記了這定點的失落感,開著面包車直接來到了現場工地.

工地之上空空蕩蕩,除了一個負責看料的工人,其他人全都不知去向,吳宏進看到張揚從車里下來,慌忙跑了過來,苦著臉道:"張主任,那些工人全都不願意干了."

"為什麼?"

"他們說上次被砸傷的兩個工友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賠款,而且這個月的工錢也沒有發下來,所以……"

張揚一聽就火了:"他們的工資發不下來干我屁事?找他們老板啊!",他很快就回過味來了,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林成武折騰出來的,麻痹的,行啊!居然敢給老子來這一套,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以為我好欺負呢.

"林成武呢?"

吳宏進歎了口氣:"他家在縣城,周六就回家了!"望著空空蕩蕩的工地,吳宏進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張主任,工程進度拖不得,如果安老先生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樣子,恐怕他一定要發火的."

張揚冷笑了一聲,走到現場指揮部中往林成武家里打了個電話,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林成武也不在家,這孫子擺明了要跟自己作對.

張揚閉上眼睛想了想,果斷作出了一個決定:"小吳,明天讓林成武和他的那幫工人給我滾蛋,馬上給我聯系新的工程隊."吳宏進愣了,十分為難的說:"張主任,這工程隊的事情是鄉里定下來的,合同都簽下來了,咱們要是單方面撕毀合同,豈不是讓林成武得了理去?"

"林成武算什麼?跳梁小丑而已,老子都沒心情玩他!"張揚提起這厮就有些火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