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多人陸陸續續的被"邀請"到了環城世界開會,他們都是天鵝世界的大人物,而且與沈言有一定關系的--毫無關系的陌生人沈言管他們去死.
亞特伍德,亞撒,泰倫斯(與沈言並肩作戰過,宮廷法師首領),朱利爾斯,阿娜嬸嬸,尼德大煉金師,綠角灣四巨頭,瑪蒂爾達……等等,可謂是人神皆至.
不過埃莉卡不包括在內,一是新帝國剛丟了一個攝政王,如果女皇再跟著失蹤,那這個國家恐怕遲早藥丸;二是沈言還不知該怎麼面對那個小朋友--畢竟他是有機會救修瓦里埃的,如果那時候他在的話.
而等他回來時,修瓦里埃的靈魂都坐在遺忘者酒吧喝酒了……修瓦里埃本人對自己的死一笑了之,可沈言卻覺得對不起埃莉卡.
當然,開會的地點不可能在神殿樞紐,傳送門的這端直接選在碎片世界的書卷鎮.
作為選定的煉金城鎮這里人文化程度高,識字率超過七成,絕對能震那幫家伙一震.沈言還租下了鎮長長屋和酒館,並將各鎮出產的特產品都運來一些用于招待客人--大家吃了覺得好可以采購,價格嘛"好商量".
紅龍摩爾根-莫納什一直在鎮上當鄉村教師,龍嘛,早就將書卷鎮悄悄劃歸自己的地盤.知道沈言要來他的地盤上開"首次異世界交流大會",登時覺得倍兒有面子!
每天甩著舌頭忙前忙後,快樂得跟個泰日天似的.
*****
可等到會議開始時,氣氛卻顯得相當壓抑.
在釋放了"空間擴展"魔法的會議廳內,坐在幾百米長桌兩側的人大部分都臉色陰沉.那些未沉著臉的也不過是城府比較深,喜怒不形于色罷了,說開心肯定是開心不起來.
也有少部分貴族在心情忐忑的悄悄打量四周,有種陰私伎倆被曝光在天日之下的慌亂感.
為什麼會這樣?原因無它--在開會的前幾天,沈言就將他這次旅行收獲的曆史書整理好後,一人贈送了一套.
有這幾天功夫估計很多人都閱讀完畢,或至少閱讀了與自身相關的部分,臉色當然不會好看.
像奧瑪,他在讀完蜥蜴族的曆史後,恨不得直接拿劍干死山迪;還有綠角灣城,後期同樣被帝國屢屢針對,彌爾頓也感到不滿意;在座的大貴族也表情憤怒,因為山迪在後來的抓權過程中團結一批斗爭一批,顯然團結的都是新貴,而他們屬于被秋後算賬的那批;矮人代表不說話,但他交叉雙臂的態度已經表達得一清二楚.
甚至連教會的代表都不滿意--雖然看起來未來教會規模擴大了,地位上升了……但那些人背離了真正的教義!(但那些人跟我有踏馬什麼關系?老子是斗爭中失敗的那一批!本篤碧池,回去就搞死你!)
可以說整個會議廳中,對這部曆史滿意的唯有支持山迪,並最終從山迪那兒獲益的那幫新貴.但不好意思,那批人本來就不多,能被邀請來坐到這個桌邊的更少……
新帝國攝政王山迪-康斯坦斯殿下就坐在長桌的一端,面對這無數責難的目光,他仿佛被從上到下剝光了示眾,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過他想了想,又看看就坐在他左手邊,面無表情品嘗葡萄酒的先皇亞撒和勇氣之神亞特伍德冕下,突然又重新獲得了勇氣!我羞愧什麼?我是為自己封神還是為自己斂財了?我什麼都沒有啊!在這本書上,我一生忙于政事,日夜操勞,最後甚至累死在工作崗位上!
你們還要我怎樣?
我完全沒有私心,我是為了這個世界!我憑什麼受指責!
想到這兒,他熱血沸騰!
山迪猛的一推堆在面前的史書,吹開書頁的史書沿著桌面飛了出去.他站起來,雙手狠狠的一拍下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滿室俱靜,滿室皆驚!
所有人都驚訝的望向山迪.
"我!山迪-康斯坦斯就站在這里!有什麼不滿意的,盡管放馬過來!"山迪隨手撿起一本史書,用力的拍在面前,再度發出響亮的聲音.
"沒錯,我承認這個很可能是真實的未來!這本書你們看了,我也看了……可那又怎樣?!
你們可以指著這本書挑出我有那些地方做的不夠好.可你們無法否認,大陸上140年都沒發生過任何大的戰爭--不是因為極限是140年,而是曆史只記載到140年--我想請問各位,如此漫長的和平時期,在天鵝世界的曆史上曾有過嗎?
你們有些人確實利益受到了損害(山迪看看蜥蜴人和矮人的方向),但這是為了大局必要的犧牲!
我可以不客氣的說,正因為這兩場戰爭創造了更大的可分割的蛋糕,轉移了矛盾,才讓皇族和貴族傳承有序,帝國與王國之間相處融洽,貴族與貴族從未爆發過大規模的摩擦!這難道不是功績嗎?!"
奧瑪看向矮人的方向,彼此點了點頭……懂了!人類確實一直在欺騙我們,那張加盟協議就是擦屁股紙!以後雙方不但要聯合,還要找好退路……我看這邊就挺不錯的.
……
山迪慷慨激昂的演講了十分鍾,將史書上的功績一一列舉,最後才正式總結道,"所以,《人神之約》仍然要簽!而且是必須簽!那怕是未來的發展不盡人意,也無所謂!哪怕教會勢大難治,我不在乎!為什麼?!"
他揚起頭,"因為這就是帝國的選擇!也是帝國人的選擇!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那是我們的選擇!"
山迪重重的一捶桌面,緊握的拳頭甚至砸出血來!
他怒目圓睜,氣雄萬夫!竟一時間壓制了長桌邊的大部分角色.
*****
"啪-啪-啪-"一個孤零零的鼓掌聲,不緊不慢的響起,打斷了山迪的裝逼.
這掌聲聽起來不像在贊美,倒很像是諷刺……大家無語的扭頭看過去,果然,鼓掌的人是沈言.
"我就一個問題,"沈言舉手提問,"山迪,你說的帝國人是指所有具備帝國身份的人--上到皇帝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還是專指你和圍繞著你的那一小撮貴族?"
"哦--"山迪卡殼了,因為偷換概念被當場捉住!
如果他是那種傳統的貴族當然可以無恥的說"貴族即國家".可他偏偏在暴風城署理了至少五六年民事,知道貴族大多沒什麼鳥用,平民和市民階層才是一個王國的真正基石.一個整天做夢吹牛逼的貴族當然可以大言不慚的談前者,但真正的實干家絕對不能忽略後者.
"看."沈言攤手,"你慷慨激昂的演講了半天,唯獨不曾提到普通老百姓是怎麼看待《人神之約》這件事兒的,有意思嗎?."
聽見沈言這麼說,在座的大多數人竟油然而生一種荒謬感……當然沒意思!可這關老百姓什麼事兒?用屁股想都知道,老百姓還巴不得頭上有個神祗罩著;只有那些權利滔天的大貴族,大商人,凡間都快容不下他們了,才會感覺在神權下束手束腳和壓抑.
"……我還在異世界做了一個小小的統計,和大家說說史書上沒有的東西.戰爭雖然結束了,可因為戰爭而增加的稅收卻並沒有被取消.並且在一百四十年中,還連續增加了八次!以至于大陸上盜賊成風,餓殍遍地……為什麼?因為頭上沒有神管著,貴族終于能肆無忌憚的壓榨老百姓!
山迪,這就是你說的安居樂土?!
然後說教會,教會之所以信徒暴漲的原因就更可笑!你們猜是因為什麼?因為貴族和教會同樣收稅,區別是貴族收了稅就不管普通人死活;而教會還知道用其中一部分布施給那些快餓死的人……"沈言冷笑著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發出"咚"的一聲巨響!"這特麼就是信徒越來越多根本原因!
山迪!這特麼就是你說的帝國人選擇?他們要是真能選擇,先選擇把你弄死在陰溝里!"
山迪-康斯坦斯漲紅了臉."我承認我的施政有一些問題,未來我肯定會做出調整……但這些都是暫時的!我能帶領他們驅逐惡魔,我也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帶領你麻痹!"沈言直接破口大罵,他發現山迪真的膨脹得厲害.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再留面子."當上攝政王,你特麼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那些拿著刀和惡魔拼死搏殺的不是老百姓?構成人類百萬大軍的不是老百姓?你特麼和那些貴族拿過刀,上過前線嗎?!
憑什麼戰爭勝利了,你們這幫垃圾能高高在上,享受榮華富貴;而普通老百姓就要繼續回家吃土,給你們當牛做馬?你告訴我,憑什麼!
還特麼帶領……別以為我不知道,帶領帝國走向勝利的是一條狗!關你屁事!好意思把狗屎往自己臉上貼?你就是一撿狗剩的而已!"
山迪這回徹底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沈言竟然連這個"大秘密"也敢踢爆出來,你都不考慮埃莉卡嗎?
現場也是一片嘩然……可沈言會在乎嗎?埃莉卡未來的道路不在這里;而地獄犬族已經基本統一深淵編號100+的體面,踢爆了也翻不起什麼浪花.至于背叛深淵……呵呵,這不是深淵逗逼的日常嗎?沒誰會舔著正義的狗臉去質問--還是那句老話,這里是深淵啊!
沈言打了個響指,地獄犬族少主克萊博思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進來,縮小體型展示了幾個變身,來幫真-老大作證.
這下眾人再無懷疑,紛紛怒視山迪!
山迪此刻幾乎要縮到桌子下邊去--他其實在抗魔戰爭中做了極大貢獻,只是這份貢獻和他獲得的聲望太不匹配而已.如今信任崩塌,恐怕連過那些真正的功勞也要被抹煞.他的先祖亞撒在邊上摸摸額頭,裝看不見.
在紛紛擾擾中,沈言掂掂手里那張寫滿"統計數據"的紙,忽然隨手撕成兩半.
"其實這些都是狗屁,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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