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百六十章 云真大師(上)


云真大師依然是那麼的飄灑出塵,不變的簡約裝束,不變的溫和笑容,此時往客廳那麼一站,卻給我有著完全不同于醫院蘇醒時見到他的感受。

在醫院時,云真大師只給我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在我看來他就是驚鴻一現的仙鶴;而現在,他就近在咫尺,著裝神態纖細畢現,在我的思感看來卻依舊模糊,他就如仰而觀止的高山峻嶺,深不可測的汪洋大海,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整個宇宙都在圍繞著他而運行。

“大師,謝謝您救醒了雨熙。您請坐,我去給您斟茶。”小蘭的氣功境界距我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很難感受到云真大師無形中散發出來柔和而強大的氣息。小蘭很清楚云真大師能帶給我們什麼,但她沒有被欣喜沖暈頭腦,依然記得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落落大方地擔起一個女主人接待客人時應盡的責任,尤其是來客還是我們的恩人,自然不會稍有怠慢。

云真大師“呵呵”一笑:“不忙,不忙!你們幾個女娃娃這兩天很受了點苦,不用管老夫,我只要和陸小子隨便聊聊,你們都去休息吧!”云真大師溫和的語音有著一種無比親切的感染力,就像父親在呵護自己的女兒,小蘭幾女如沐春風,下意識地點頭接受了大師的建議。

眾女上樓時,幾雙飽含情感的美眸齊齊向我望來,傳遞她們深刻的期許和渴望。幾女向云真大師告罪暫退後,偌大的客廳只剩我和云真大師。

我從進門起,心里一直處于云真大師帶給我的震撼,尚未向他問好,表達感激之情。小蘭離開時輕輕掐了我一把,這才還神過來。我剛要學古人抱拳一輯,云真大師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拂須的右手輕輕一揮,一股祥和輕柔的氣流阻止了我的動作,“有形無形,有意無意,謝或不謝,何在表象!”

大師果然就是大師,單是這輕輕的一拂,足以看出他對內息的運用已達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如果是在幾天前,我或許還會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但經過對小月的經脈改造,我對內息的運用有了更深的體會。

剛才的氣流,驟起無形,凝而不散,剛好阻止我作揖便已消散,多一分則過之,少一分則弱之。而大師只是使用了些須的內息便達到了這種效果,其他的都是我們周圍無處不在的空氣。以無形禦無形,化無形為有形,大師早已超出我概括的“以意禦氣,以氣禦劍”八字境界。

“有形無形,有意無意,謝或不謝,何在表象!”大師這句話絕不是在故弄玄虛,而是在提點我。有形和無形,有意和無意,既然區別不在表象,也就是說心出自然,隨意而為,大師指的應當是自然之境。可是怎樣才能達到內息收發自如的自然之境呢?

“小子,不可執迷!悟就是悟,惑就讓它惑吧!等你親身體會到時,自然就豁然開朗了。”也不見的大師如何作勢,身形一晃,輕輕地跨過一步,便越過了數米,來到我身旁,親切地拍拍我的左肩,“我們院子里走走吧!”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大師的右肩接觸我的左肩時,注入我的體內,只是片刻便已游遍全身經脈,最後歸入丹田。改造小月的經脈耗盡了全部的內息,精神原本有些委頓,沒有深厚的內息支持,自然功法吸收外界游離能量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了。此時大師注入的宇宙氣不啻甘霖飛降,量雖不多,卻恰好固本培元,能量吸收的速度提到我能達到的最高速度,精神狀態也一掃靡態,重拾神采。

“多謝大師,小子受教了!”我緊隨大師,跨出大門。


北京的晚秋已經頗具寒意,尤其是晚上,樹木瑟瑟,寒星綴綴,夜涼如水。我從醫院出來,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衣,離開大廳沒有暖氣籠罩,一直習慣了南方溫暖的氣候,此時身體作出了自然反應,汗毛倒豎,疙瘩頓冒。在我升起祛寒之意時,自然功法隨意而動,加快了流轉速度,雖然內息儲量不多,維持體溫卻綽綽有余。

我心中一動,莫非這就是大師所說的“有意無意”之境?腦中的祛寒之意是我的主觀意念,是有意之念,而身體感受寒冷,需要祛除寒冷,這是對環境的客觀反映,屬于無意之念。在無意之念對客觀環境作出准確判斷的情況下,自然功法就能作出最准確的反應,維持體溫的內息不多不少,恰到好處。哈!原來如此!有意結合無意,才能准確地衡量運用內息的尺度!

想通此結,心中大是暢快,離內息收放自然的自然之境我又近了一步。

云真大師停住了腳步,含笑地望著我,睿智的目光帶著真誠的贊許,“孺子可教!老夫在你這年紀時,滿腦都是晦澀的口訣,往往一兩句口訣便要思索幾天,你的悟性和天分是老夫見過最好的!”

“大師過獎了!”我不知大師指的我是自行領悟自然功法,還是剛才的領悟,只得謙虛作答。

“你修煉的氣功是叫‘自然功法’吧!很有奧義的名字,也確實如其名,難怪你年紀輕輕,修煉數月,氣功修為已達這種境界。只是老夫很奇怪,以你的生活經曆,沒有高人指點,怎麼修煉‘逍遙心經’不到兩月,便自行領悟了更高層次的心法。小子能幫老夫解除這個疑惑嗎?”

云真大師背月而立,聖潔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形成了淡淡的光暈,使云真大師看上去更加飄逸脫俗。不過心中對他的崇敬反而有所減少,他的問話無形中拉近了我們的距離,給我的感覺不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得到“仙人”。至少他也有普通人才有的困惑,這樣看上去才更像一個慈祥的老者。如果我不道出領悟自然功法破具神奇色彩的經曆,恐怕大師想破腦袋也無法把游戲中的氣功和現實中的氣功聯系起來。

想到這里,我不禁大感得意,或許云真大師也只有在我面前看起來才像一個凡人吧!得意歸得意,我可不敢怠慢大師,如果不是他幫我修複損傷的經脈,我恐怕得在醫院多躺十天半月,當下我把領悟自然功法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大師。

大師聽了眼睛大跌,第一次表露出了普通人才有的驚諤,望著我好一會才啞然失笑,感慨大發:“人生就是這麼奇妙!老夫以為你是靈光一現,頓悟而成。哈哈……老夫的心道還是不夠堅定,萬事因果自在,怎麼可能沒有因,卻出現果。”

大師級的高人說話,總是那麼的隱晦費解,非得細細琢磨才能明白。不過想想也是,大師出生的年代可不是現代,他的言語習慣早已定型。

“大師偶露真性情實屬正常,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總免不了被周圍的事物左右情緒。”如果沒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那還是人嘛!


“呵呵,小子的意思老夫明白。老夫七情六欲一一健全,只是比你多活了百十歲,見慣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早已寵辱不驚,很難有事情觸發個人情緒。老夫聽了何小子的彙報,才動了好奇心,決定見見你。”

“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如果不是大師,或許我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興許毒素早已攻心,死于非命也說不定。大師,還請您接受小子的誠心拜謝!”說完對著云真大師作揖下拜。我是真心感激大師的恩情,況且還有難以啟齒的事求助大師,禮多人不怪,拜他一拜也是心甘情願。

這次大師沒再阻止,笑容可掬地看著我,“小子心里有什麼疑問只管問出來,既然受你一拜,老夫怎麼也會盡盡長者的責任。”

大師這麼一說,我頓時想起要問的事還真的不少。怎樣正常的輸精致孕,怎樣開創新的氣功修煉體系,怎樣提高對內息的控制,怎樣才能更好地融合內息和招式……一堆問題困惑著我,不知先問哪一個好。想了半天,才決定解決眾女一直心系的疑惑,“大師……那個,我……我想……”

大師見我吞吞吐吐,條理全無,溫然輕笑:“老夫歲數足以做你爺爺的爺爺了,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事不便向外人啟齒,就把老夫當作你的爺爺吧!”

大師慈祥的笑容讓我感到格外的親切,已逝的爺爺的形象浮現在腦海,與大師的面容疊在了一起,讓我拋卻心中難言的羞忌,“我們夫妻的房事近兩月都沒有采取避孕措施,為何她們的小腹沒有一點變化?難道是我修煉的氣功出了問題,生命精華完全轉化了內息能量?”

“你是不是指三個修煉素女心法的女娃娃不能受孕。”姜果然是老的辣,大師目光如燭,一言中的。

“正是。大師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嗎?”小月和小雪在異地讀書,近兩月中也就是在上次中彈傷愈後歡好過。她們還是學生,雖然兩人願意為我懷寶寶,但我一直堅持采用避孕措施,所以,不能受孕的對象具體應該是指小蘭、小倩和小涵三女。

我們邊走邊聊,不覺中來到了花園中被小蘭幾女命名“素心亭”的小亭。小亭翼張六角,在如水的月光下振翅欲飛,四周五彩繽紛的菊花幽香暗動,聞之欲醉。此情此景,讓人心曠神怡,但我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番景致,眼巴巴地望著云真大師,等待他說出解決之法。

云真大師不急不徐地在石凳坐下,指著兩株亭亭如蓋緊挨而立的秋菊,道:“在你看來,菊花為什麼能孕育花籽?”

“……”天曉得,我又不是生物學家。我不好催大師,只得報以苦笑。

“自然!因為它們遵循自然之道。陰陽交泰合乎自然,陰陽孕萬物,所以它們能生產花籽。人也是如此,所以才會一代一代的延續。”


大師的話深含哲理,只可惜我依然沒有聽出解決我的疑問的答案。我和小蘭三女交合,正是陰陽相交,而且氣功雙修,不但是身交,而且是心交,神交。

大師看出了我的疑惑,捋須輕笑,問道:“你們在進行房事時,是不是依然沒有放棄氣功的修煉,陰陽雙修?”

“對啊!陰陽雙修無論對她們的氣功修煉,還是對自然功法的提升都大有助益,效果比獨自修煉要好得多。難道問題出在這里?”我不解了,大師剛才說陰陽交泰是自然之道,陰陽雙修也應當合乎自然啊!

大師很快給出了答案:“問題確實出在這里!不過,你們借此修煉氣功,確實是互相提高的佳徑,但其中的一些細節相必你們沒有處理好,所以才會出現無法受孕的情況。”

我精神大振,連忙追問:“到底是什麼細節沒處理好呢?”

“那幾個女娃修煉氣功有先有後,境界也各有不同。你在初習氣功時,修煉的是逍遙心經。逍遙心經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處于人級階段,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後天階段精門自閉,生命精華自行轉化為精氣,處于這一階段的男性修煉者無法使人受孕,不具備生育能力。”

“如此說來,軍部授意何隊傳我逍遙心經,沒有安什麼好心!”我心里暗怒,逍遙心經也忒歹毒了點吧,如果我一輩子無法進入先天之境,豈不是要斷絕香火?

難怪逍遙心經屬于軍部的機密心法,何隊反複叮嚀我不可輕易外泄。如果外界得知了這個秘密,將會給軍部惹來大麻煩。現在想起何隊傳我心法時的熱誠,滋味大是不同,何隊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想想軍部修煉逍遙心經的特種軍人一個個無法傳宗接代,我心里一陣惡寒。

云真大師神情自若,一點也沒有因為我表露出來得慍意而有任何不快,“你大可不必責怪何小子,事實上不也不知道這個秘密。不只是他,就連軍部高層也只有很少幾個人知道這個秘密。老夫說給你聽,是希望徹底解除你的疑惑,誰叫老夫與你一見投緣!不過你還是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訴他人。軍部高層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黑暗和冷血,但是軍部擔負著維護國家完全的重任,很多時候不得不采取一些有違人道的手段,這麼做也是為了更好地完成肩上的重任!”

聽到何隊原來也不知這個秘密,我心里一陣輕松,在我心里,早已把何隊當作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兄長。如果得知兄長瞞著自己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任誰心里也不會好受。不過我依然無法釋懷的是,為何軍部要我失去生育能力!

我心里湧現了強烈的好奇,拋除其他雜念,凝神傾聽云真大師講述軍部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