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李天命一樣,因為繼承了頂級的血脈,所以看起來,都像是一頭巨獸,有著一種野性.
"真羨慕你啊,只需要吃就行."李天命道.
"不太一樣,雖然境界漲得快,可是神意有點虛,我感覺自己都控制不住,這八聖天的星輪源力.還是得停下來穩穩."林瀟瀟低聲幽幽道.
"不管如何,別人想有這種天賦,都得不到呢."李天命道.
"謝謝你了."林瀟瀟回頭看了他一眼.
李天命很關照她,不管是戰訣,兵器,宇宙神源,都是直接給.
這一次李天命搶了三萬多的傳承天魂,直接拿出兩萬給林瀟瀟了.
"客氣了."李天命微笑道.
他微微躬身,在林瀟瀟旁邊坐下,側著頭凝視著她.
林瀟瀟有著頂不住他這種目光,便低下頭道:"一只丑小鴨,有什麼好看的?"
"謙虛了,你算不上丑小鴨."李天命道.
"那算什麼?"
"丑大鴨?"
"……"
"哈哈,開個玩笑."
"我知道."她點頭道.
氣氛好像有點尷尬.
"把伴生空間關掉."李天命忽然道.
"早就關了,我不想讓它,看到外面的事."林瀟瀟將雙手放在了腿上,目光縹緲,看著眼前的岩漿河流,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所以你仍然怨恨它?"李天命問.
"嫵幽嗎?"
"嗯."
"它不是被降服了,它只是害怕薔薇血咒,一旦沒有束縛,它的本性不會變的."林瀟瀟道.
"不只是這樣,更是因為,它取代了你原來的伴生獸,要了它們的命."李天命道.
"對,這個裂痕永遠存在,我就算在某一刻,忽然覺得嫵幽好像有些順眼了,心里亦會感覺對不起它們."林瀟瀟微微低頭,有些憂郁的說.
這是無法化解的心結,李天命能體會.
要是熒火它們是殺死金羽的凶手,他的心亦會是撕裂狀態.
"可以理解."李天命點頭道.
"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呢?我一方面,借著太古邪魔的血脈和造化,好像走出了不一樣的人生,從炎黃大陸一個無人關注的微塵,能來到太陽之上,和這些高等種族的絕頂天才們同聚一堂,還能跟著你這樣的人物,好像有一種改變命運的感覺,甚至為此得意洋洋.另一方面又原諒不了它對我造成的噩夢,自命清高去厭惡它."
其實她心里一直都是有事的.
只是李天命沒說,她就不會有傾述對象.
她的一切,只有李天命知道.
"因為這樣,你一直都在糾葛之中,這是你心里的魔咒?"李天命輕聲道.
"嗯……是這樣吧,所以有時候挺錯亂的,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什麼才是人生的意義?我又不想矯情的認為,我現在能往上爬其實和在炎黃大陸沒區別,成長為更高級的生命,總應該是有意義的對吧?"
林瀟瀟有些苦悶的說.
"你要是迷惑,你就按照我說的做."李天命凝視著她的眼睛說.
"怎麼做呢?"林瀟瀟呆呆的看著他.
"人的思想,要干脆,果斷,粗暴一些,念頭要通達,身在困惑中,更不能優柔寡斷.我且問你,太古邪魔為了重生,選定了你,殺了你的伴生獸,這是事實,對不對?"李天命沉聲說.
"對."林瀟瀟點頭.
"你這個人,是它自己選的,事,是它自己干的,在炎黃大陸,它還逼迫你做了很多,你不願意的事情,你和它之間,因此不可能存在好的關系,甚至你自己都說,若是沒有限制,它就會反過來控制你,奴役你,這都是事實,對不對?"李天命再問.
"對."
"太古邪魔既然做出了它的選擇,它就需要承受反噬和代價.薔薇血咒是你奴役它的枷鎖,現在是你反敗為勝的狀態,所以,它必須被你奴役,你也必須享受它的血脈,帶給你的好處,這是你應得的,這也是它的報應,這更是它自己選的游戲規則,它輸了就得認."
"你在使用它給你帶來的好處時候,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負擔,更不要覺得,對不起你以前的伴生獸.若它們知曉你因此打敗了邪魔,得到了它的能力,蛻變為更強的生命,它們也會為你高興,不是嗎?"
"如今你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無止境的前程,你疑惑自己能干什麼,如果你想不通,那很簡單,畢竟力量不能浪費,那便盡情的使用你的力量,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哪怕只是簡單的行俠仗義,或者說,和你以前說的那樣,去探索星空,這些都是生命的意義."
他們都失去過伴生獸,也以類似的方式崛起,所以李天命更能體會她的困惑.
區別只在于,太古邪魔是凶手,注定不能被原諒.
既然不可能有情分,李天命便勸她干脆一點,這亦是太古邪魔必須要承受的後果.
因為從頭到尾,都是它的選擇!
林瀟瀟聽完這些,並不會對太古邪魔如何惡劣,薔薇血咒終究只是束縛,但若是她想通了,不再糾結,排斥來自太古邪魔的力量,她就能夠走得更好.
"它,現在是伴生獸,也是一頭,我要馴服的野獸."
林瀟瀟抬頭,眼球微微顫抖,怔怔的看著李天命.
"對."
"我不能排斥,畏懼它給我的力量和天賦,因為這是它選擇的因果報應,我用它的力量,去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林瀟瀟問.
"對.孺子可教也."李天命點頭道.
"我懂了."
她抿抿嘴,看著李天命的面容,展露出了一絲笑意,但眼眶內卻有淚珠閃爍.
"別哭鼻子啊,我就隨便說幾句,別弄得我跟知心大姐似的……其實我就是看你是個可塑之才,想讓你繼續幫我打工,所以才忽悠你來著,這是我的私心."李天命笑道.
"好吧,你這人真是一套一套的."林瀟瀟無語道.
"所以你懂了嗎?"李天命問.
"懂了,簡而言之就是……一切看淡,不服就干?"林瀟瀟眨眼問.
"對,干脆點,勇猛點,像個男子漢,別糾結."李天命道.
"嗯……"
她點了點頭,微微咬著紅唇,雙眼看著李天命,輕聲道:"謝謝你."
"別急著謝啊,還有一件事情呢."李天命道.
"什麼?"
李天命指了指自己,眼睛里光芒流轉,他問:"忘記了嗎?朱雀國,焱都,我殺了你哥,你的家族,因我衰亡."
林瀟瀟呆立當場.
"別說了,別說."
她低著腦袋,雙手捂著頭,陷入了痛苦中.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離開我吧,這事我確實沒轍,當初的情況你很清楚,我那三年是怎麼過來的,造孽的人不是我."李天命拍了拍她的肩膀,咬牙說道.
關于這事,李天命只能說,世事無常.
他又怎會想到,他和林瀟瀟還會碰面,命運還會把她推到自己眼前.
那一年,炎黃學宮的石門下,那一襲白衣的女子,終結了生命,她很難忘記那一幕.
雖然她極力想忘記.
"你覺得不管是我,還是太古邪魔,都帶給你同樣的感受嗎?"李天命問.
林瀟瀟埋著頭許久.
李天命本以為,她可能要永遠離開了,卻沒想到她卻忽然抬頭,有些煩悶的看著自己,道:"我都忘記的事情,為什麼要提起呢?"
"一次性說清楚,再也沒有間隙,對我們會更好."李天命道.
"好,那我就和你說清楚--"
林瀟瀟深吸一口氣,道:"你說得對,我知道真相,我知道你的苦難,那是屬于你們三個人的故事,和我沒有關系,一個強大卻殘暴的家族,我亦沒有歸屬感,所以我才選擇離開,便是再也不想回去."
"這事和太古邪魔,不是一個性質.所以我不會仇恨你,相反,我臣服于你,我甚至對你產生依賴……"
說到這里,她連忙停住.
"你是說眾生線嗎?"李天命問.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
她一直游離在炎黃大陸之外,但是她和自己,竟然有眾生線的連接.
這說明,她甚至對自己產生信仰.
李天命發現自己確實想多了,她要是會把焱都的事情,當做仇怨,怎會有眾生線呢?
"對,是眾生線."林瀟瀟松了一口氣說.
"那,拉勾吧瀟瀟."
李天命展露出了笑容,牙齒露了出來,看起來很陽光.
"嗯……"
林瀟瀟伸出尾指,和他輕輕扣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以後,我偷天魂養你,我會讓你很強很強,但是,你不許背叛我."李天命一字一頓道.
"好."
她回應這一個字,倒是格外干脆,再也不糾結了.
她知道自己該當什麼.
他身邊的一頭'太古邪魔’.
不要去想其他.
因為薔薇血咒,鎖住的不只是太古邪魔,還有她.
不是說,她身上也有薔薇血咒.
而是薔薇血咒,來自姜妃欞.
一個太古邪魔,真正懼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