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年過半百的封厲
尤欣游蕩在帝都的街頭.
這里的街道熟悉又陌生.
她上一世經常經過的地方,現在看著卻不太熟悉.
這個時候的帝都發展迅速,到處高樓大廈,人們穿著干淨靚麗,有許多路口,許多建築,甚至能看出之前的影子.
上一世,她拼了命在這里站住腳跟,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而現在,卻沒有一點歸屬感.
她曾經以為她死了.
後來她以為她又活了.
結果到現在,原來她沒死?
站在路口,她看著商場大樓上的屏幕,電視里在播放著新聞.
而畫面的正中間,是她心心念念的封厲.
他老了.
他不再年輕俊朗,但依稀是她熟悉的樣子.
曾經在無數個夜晚中,她伸手摸過他面上的每一絲輪廓,即便現在他已50多歲,也仍然是她的阿厲.
可這個時候的他們,已不再是他們了.
看著屏幕里那張熟悉的臉,眼眶又酸又澀.
尤欣從未有過此刻的無助.
這一變故,打的她措手不及.
"阿姨,請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我是網紅里里,我現在正在直播,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盡管告訴我."
旁邊出現了一個拿著手機在直播的青年.
他一邊望著尤欣,一邊對著手機的鏡頭和粉絲互動.
尤欣沒有理會他,目光只是望著屏幕.
封厲發言的樣子冷靜嚴肅,面對那麼多外國記者的刁難,他也依舊游刃有余.
"你好像就是那個被前夫掐脖子的阿姨?你能不能和我們講講,你和你前夫之間的那些事?他為什麼能對你下這麼狠的手?"
為了博取流量,這個網紅故意的問起了這件事.
尤欣死寂的目光望著他.
"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以此來換取流量,你良心可安?"
說完這話,她沒管這網紅怎麼想,見新聞已經播完,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回了她才買不久的小房子.
這房子有些陌生.
她看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她伸手拿過,打開撥號頁面,輸入了早已熟記于心的號碼.
這是封厲的私人號碼,除了親戚朋友以外,沒人知道.
她看著這串熟悉的號碼,微微閉著眼,想要撥通,卻又不敢.
直到手指發僵,連手機都快拿不穩,還是點下了撥號鍵.
"嘟嘟嘟……"
從來沒有那一次,尤欣覺得撥號前的等待這麼難耐.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在發顫,這是本人的反應,她無法控制.
沒過多久,電話不接通了.
"你好,是哪位?"
醇厚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是熟悉的聲音.
干涸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尤欣吸了吸鼻子,扯著嘶啞的嗓子道:"阿厲,是我."
"你是誰?"
電話那端並無反應,聲音依舊平靜,不帶一絲感情.
封厲從未用這種平靜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阿厲,你不要掛電話,我現在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又沙又啞,還帶著極力壓制的哭音,尤欣從來不善于把懦弱的一面顯現于人前,但這一次的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她一個人重生回來,所有的親人都被留在了那個時間里.
她怕了.
而在她這句話說出來後,電話沒被掛斷.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會是現在,我明明被徐慕蘭關在M國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又黑又冷,他們沒給我吃的,還逼迫我簽不平等的條例,他們想把我永遠囚禁在m國,我以為你會來救我,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覺醒來又回到了這一輩子."
她絮絮叨叨的說的這些話,電話那端很是安靜,安靜到像是並沒有聽她講話一樣.
聽見電話里沒反應,尤欣心情往下一跌,他應該是掛了.
而就在這時,電話那端醇厚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在什麼地方?我派人來接你."
"你……你相信我說的話?"
在這一瞬間,尤欣甚至以為,他也回來了.
在報過了地址後,她以最快的速度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
可是當她看見鏡子里那發黃的臉,以及已經布了些許細紋的面孔,再次遲疑了.
而此時,另外一邊.
忙完工作,掛了電話的封厲,正在看她最新的新聞.
他看著女人面對鏡頭里的茫然眼神,聽著她接受采訪的話,向來嚴肅的面孔微微一擰.
"我的丈夫是封厲,是阿厲啊!"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里.
他能看得出,這個女人說話沒有作假.
而且……她竟然能知道他的私人號碼.
……
尤欣見到了封厲.
她頭一次面對面的見到,年過半百的封厲.
他臉上有許多皺紋,許是習慣了皺眉,他額頭上的皺紋最是明顯.
而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兩鬢斑的白發密密麻麻,看的她心疼不已.
面對眼前這個女人滿眼心疼的眼神,封厲心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揮去了心頭那一點不同的情緒,冷靜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原來,真的不記得我,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
聽到這個問題,尤欣扯著嘴角想笑,但這笑容卻帶著濃重的苦澀.
解釋還有意義嗎?
這個時候的封厲和她沒有半點感情.
他大半輩子的生活她都沒有參與,現在已經年過50多歲,她再摻和進去,又有什麼意義?
那10年的相識相知,那朝夕相處的日子,終究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巨大的痛苦席卷而來,尤欣捂住心口,壓制不住心頭的腥甜,忽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封厲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他的聲音依舊冷清,恍若一個旁觀者.
而尤欣知道,在面對毫無相關的人時,他始終這樣禮貌而又疏離.
"不用,還死不了."
她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她不明白上天的用意究竟是為了什麼.
對上眼前這一雙清冷的眼眸,她自嘲一笑,道:"你我夫妻幾年,為什麼到最後,卻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她伸手捂住腹部,這里平平坦坦,而心頭更是空空落落的.
"最遺憾的是,我們的孩子還未出世,終究,只是黃粱一夢."
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封厲皺了皺眉,心里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