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大不了推倒重來



五十多歲的男人,在當下也可以算做正值壯年,胡介民病情雖重,但本來身體素質就極好,再加上治療也很及時,所以康複神速,到省城之後,語言方面就基本恢複正常了,目前雖然行走不很方便,但起碼自理沒問題了.

病體雖說見好,但處境卻顯得很尷尬,由于副柿長的任命早就下達了,所以,病重期間,便被組織上免去了華陽集團總經理的職務,可目前的身體條件又不能去市政府上班,只能繼續修養,忙了大半輩子的他,整天躺在高干病房長籲短歎,當得知了公司發生的一系列變化之後,更是連著急帶上火,最後還是忍不住了.雖然不是總經理,但面子還在,給劉漢英掛了個電話,便將那台奧迪車和司機一起征用了.

他就這樣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將三層樓的每個辦公室走了一遍.

此刻已經臨近下班,除了財務室的幾個人仍在靜悄悄的悶頭干活之外.其余的辦公室里基本成自由市場狀態,有人在打電話約晚上的麻將局,有人在上網聊天打游戲,還有人東屋走西屋串,總之,就是沒有干工作的.

新招聘的員工,沒人認識這位聲名顯赫的胡總經理,見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有些憔悴的男人,拄著個拐杖走來走去的,都投來驚訝的目光,而跟在身後的小周以及王洪明等人又不敢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遞眼色,搞得大家一時都有點蒙圈了.

足足用了四十多分鍾,胡介民終于停下了腳步,他的臉色陰沉,胸口一起一伏的,額頭上的汗珠兒順著臉頰一滴滴的滾落下來.

方姐畢竟年長些,而且是胡介民今天唯一給過笑臉的人,于是便仗著膽子,將一張紙巾遞了過去,低聲說道:"胡總,您擦擦汗,走廊里冷,還是到屋里坐吧,省得感冒了."

胡介民輕輕歎了口氣,接過紙巾,擦了下額頭的汗,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方圓啊,你到安川工作,家里孩子老趙一個人能照顧得過來嗎?"

方姐連忙說道:"有啥不能,都是大小伙子了,明天都上高二了."

胡介民點了點頭,方圓連忙又道:"要不,先去陳曦辦公室吧,他那屋比較寬敞,您先歇一歇."

胡介民沒吭聲,只是拄著拐杖,緩緩的往前走去,方圓則緊走了幾步,伸手相攙,胡介民開始還有點拒絕,但估計也確實有點累了,最後也就同意了.

進了陳曦的辦公室,坐在了沙發上,他四下看了看,哼了一聲道:"這小子辦公室這麼闊,比老子還牛逼啊."

"是這樣的,胡總,辦公室原來就是這樣,我們一樣東西也沒添置."姚遠連忙解釋道.

胡介民沒吭聲,略微休息了片刻,抬頭問小周道:"你不在施工現場呆著,跑去門衛室干什麼?"

小周的臉色當時就變了,支吾著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方姐卻再一旁道:"小周最近表現有點懈怠,是陳曦罰他在門衛值班呢."

胡介民淡淡一笑,也不再理睬他,而是又問:"那現在施工現場誰負責呢?"

"新招聘來的一個總工程師,叫盧甯,這段日子,施工現場基本是他在抓."方姐從容的應對著.

胡介民點了點頭,雙手拄著拐杖,掃視了一圈眾人道:"來吧,把你們最近的工作都給我彙報下,撈干的說,別東拉西扯的."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示意方姐打頭陣,方姐也不推辭,直接便把近期財務的工作狀況簡明扼要的彙報了下,胡介民聽罷滿意的笑了下:"你們都聽見了嗎?方圓給你們打了個樣兒,接下來誰說?"


幾個人也知道早晚得說,于是姚遠,王洪明先後也說了,最後剩下小周,正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胡介民卻擺了擺手,:"你小子就免了吧,都他媽的被罰去看大門了,還彙報個屁!"此言一出,正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小周如釋重負,暗暗吐了下舌頭.

"行了,把陳曦那個兔崽子給我找回來,老子跟他算算帳!"胡介民道,說完,朝幾個人揮了揮手,把大家都攆了出去.

聽了這些細節,陳曦緊張的心情總算放松了些,顯然,胡總的身體恢複的很快,這無論如何是個好消息,上次去醫院看他的時候,連說話還有些含糊不清,現在至少能罵人了,說明好了很多,至于走路還不方便,那是後遺症導致的,經過一段時間的康複治療,應該會越來越好的.

這樣想著,連聲催司機快開,不大一會,便到了分公司樓下,他連車門都沒顧得上關,便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前,先輕輕敲了幾下,聽胡介民在里面應了一聲,這才推門探頭往里望去.

一場重病,讓胡介民整個人瘦了一圈,面容也略顯憔悴,但仍舊端坐在那里,目光如炬,令人生畏.

"探頭探腦的干什麼,這他媽的是你的辦公室,合計啥呢,趕緊滾進來."胡介民喝道.他連忙邁步進了房間,幾步走到沙發前,小心翼翼的問道:"胡總,您怎麼來了......"

"喝酒了?"胡介民提鼻子聞了下,皺著眉頭看了眼手表,冷笑的道:"幾個菜啊,把你喝得酒氣熏天的,再說,你這酒局挺早啊,說說看,都跟誰在一起喝酒啊."

他尷尬的笑了下,把酒局上的人一一說了遍,胡介民聽罷,似乎也有點吃驚,笑著說道:"這頓酒檔次挺高啊,我看可以叫做G7峰會呀!看來我不該把你喊回來啊,要不這樣,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耽誤陳總的大事."

他連連搖頭:"您就別損我了,再說,酒局都散了,就剩下我和康銘輝."

"散了?"胡介民不禁有些納悶,略微思忖片刻,笑著道:"看來這頓酒喝得挺有意思啊,本來想罵你一頓,沒想到你小子還學會賣關子了,來吧,先跟我講一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敢隱瞞,從向北約大家吃飯說起,到今天飯局上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態度,都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胡介民聽罷,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著頭陷入了沉思.

見此情景,他也不敢打擾,好半天,才仗著膽子說道:"胡總,您這身體......"

"我的身體,不用你操心."胡介民頭也不抬的說了句,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嘟囔道:"沒想到老子才病了一個月,就天下大亂了,康銘輝是打算跟北方集團拼刺刀了啊,可他們玩命,你攪合進去做什麼呢?"

一聽這話,他的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事實上,他也知道這個決定有點意氣用事,出于個人好惡的成分多些,于是試探著問道:"胡總.....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草率啊?"

胡介民翻了他一眼:"廢話,當然草率."

他當時汗就下來了,支支吾吾的道:"那......那怎麼辦啊?"

胡介民哼了一聲:"你說咋辦?要不,你現在給向北打個電話承認錯誤,然後備上一份厚禮,再親自登門謝罪,實在不行,就當著他的面,狠狠抽自己的大嘴巴子,估計這事也就過去了."

他知道胡介民的這句話是開玩笑,可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撓著頭嘿嘿笑了兩聲.

胡介民見了,卻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道:"牛逼都吹出去了,還能臉一抹不認賬嘛?什麼怎麼辦?硬著頭皮往前沖唄,狹路相逢勇者勝!管他有什麼背景後台,打贏了,一戰成名,從此在這個圈子里沒人敢小覷你,打不贏,大不了推倒重來,反正你也沒啥家底,都砸爛了也不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