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書答 與曾中野

昨見公,令我兩個月心事,頓然冰消凍解也。乃知向之勸我者,祗為我添油熾薪耳。而公絕無一語,勤渠之意愈覺有加,故我不覺心醉矣。已矣已矣,自今以往,不複與柳老為怨矣。

夫世間是與不是,亦何常之有,乃群公勸我者不曾于是非之外有所發明,而欲我藏其宿怒,以外為好合,是以險側小人事我也,苟得面交,即口蜜腹劍,皆不顧之矣,以故,所是愈堅而愈不可解耳。善乎朱仲晦之言曰:“隱者多是帶性負氣之人。”仆,隱者也,負氣人也。路見不平,尚欲拔刀相助,況親當其事哉!然其實乃癡人也,皆為鬼所迷者也。苟不遇良朋勝友,其迷何時返乎?以此思勝己之友,一口不可離也。嗟乎!楚倥既逝,而切骨之談罔聞,友山日疏,而苦口之言不至。仆之迷久矣,何特今日也耶。自今已矣,不複與柳老為怨矣。且兩人皆六十四歲矣,縱多壽考,決不複有六十四年在人世上明矣。如仆者,非但月化,亦且日衰,其能久乎!死期已逼,而豪氣尚在,可笑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