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能力



"外面這是出什麼事了?南宮大人的火氣是不是太大了點?"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大人發那麼大的火."

"唉,你在這里守著,可也要關心一下外面的事情."

"這一次祭祀神靈的儀式被人打斷了,連巫祝大人都險些被人害了."

"什麼?居然有這事情?!"

"究竟是誰干的?!是北邊櫟那邊的人?還是晝部?你這是什麼表情……等一下,難道說是天乾那里的人?!"

面對著同僚的憤怒,另一名守衛周雙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情,道:

"不是櫟部,也不是晝部,更不是那個天乾國."

"是那個祭品."

"什麼?!"

同伴臉上浮現出的震驚和不敢置信讓周雙心里很滿足,在同伴許諾了兩壇酒之後,就將自己知道的那些消息講了一遍,又指了指後面黑沉沉的石洞,悄聲道:

"當時是六個武士在林子里面看到了他,似乎正昏迷著."

"看模樣,像是天乾那一帶的人,細皮嫩肉,和部里沒有什麼瓜葛,這樣的人是最好的血祭之物,便帶回來獻給了巫祝大人."

"可就是這個人,玷汙了我們的聖物,甚至還傷害了巫祝大人."

"那六個武士都被南宮大人親自施以鞭刑,慘叫聲音在外面響了兩個日刻的時間."周雙忍不住歎息,"都是精壯的武士啊,最後需要女人和孩子的攙扶才能夠走路,背後的衣服都碎了,全部都是血."

"我們是九黎部的附屬,按照九黎的規矩,必須要用這個人的心頭血,才能夠洗干淨這樣大的恥辱,這段時間,我們一定得要好好看管這個人."

其中一名守衛還沒能從這種消息的沖擊之下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悶在這里太長了,下一個祭祀的好時候,是多久之後?"周雙想了想,道:"今天是望舒馭月,行駛過天上最高位置的日子,本來是最好的時候啊,下一個這麼好的日子,得要是三十多天以後了吧."

"三十多天."發問的護衛轉過頭,看著深而黝黑的淵洞,寒風從里面吹出來,冷得刺骨:"要守在這里三十多天."

"希望那個祭品還能夠活著."

周雙搖了搖頭.

"這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情."

"巫祝大人和南宮大人,都會有安排的."

…………

趙離在做夢.

他的夢里,自己是個名字叫做弘方的人,父親是部族里精悍的武士,母親是族里的織女,自己一直都在親人的保護中長大,直到部族遭遇了災難,父親在那一天出去之後,滿臉陰沉回到了家,母親也在一直哭泣.

龜甲上的裂紋顯示,自己將會成為部族的聖祭.

聖祭?那是什麼?

之後的幾天,許許多多的人都來家里祝福,他們拿著平時舍不得的禮物,腰都謙卑地彎下來,滿臉的慈和和討好,就連平時看不起自己一家的貴族,都笑著問候.

然後自己知道了,聖祭,是要用性命取悅遠古的天神.

自己會死.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夜睜著眼躺在床上,睡不著覺,能夠聽到外面獵犬的吠聲,母親的哭泣在耳邊回蕩著.

啊啊……聖祭,原來是這個意思,自己會死.


無比的恐懼在心中游蕩著,像是毒蛇.

可所有人都在告訴自己,這是一件偉大的事情,是別人都羨慕不來的,神聖的偉業,可以徹底擺脫在大地上的痛苦,靈魂伴隨著煙氣升上天空,永遠地陪伴在天神的膝下.

最後連父母都這樣說,是好事.

既然父母這樣說,那肯定就是對的了,弘方這樣想著.

幾天之後,他換上了像云一樣白的衣服.

和被抓回來的天乾國人,還有另外一個姐姐一起,經過了焚香和沐浴,被許多人圍繞在了中間,那些人對著自己行禮和歌唱,煙氣彌散,他沉浸在了神聖的氛圍中,可是,當儀式開始,對于死亡的恐懼再一次浮現出來.

那個姐姐一直在安慰著他,雖然她也在害怕地顫抖.

啊,聖祭,是好事啊.

大家都這樣說著,那麼一定不會有錯的.

直到最後,一柄匕首刺穿了心髒.

劇烈的撕裂感,強烈的痛苦瞬間炸開,伴隨著悔恨,痛苦和後悔吞噬了生命,最後的記憶只有一片猩紅和無邊的黑暗.

趙離猛地睜開雙眼,呼吸一下急促起來.

他下意識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髒上,心髒還很完好,在胸膛中有力地跳動著,只是速度稍微有些快,也並沒有被匕首刺穿,沒有尖銳的傷口.

趙離急促的呼吸逐漸平複下來,閉上眼睛,身體從緊繃變得放松.

"原來是夢……"

"什麼血祭,真是不著邊界的夢啊,看來不能夠再熬夜了,要不然就不只是發際線的問題了."

趙離呢喃自語著,然後伸手往頭旁邊摸去,沒有摸到手機,反倒是燈光在一陣顫抖,他怔了一下,看著周圍,到處都是一片蒙蒙的白色,這是個純白的空間,而在他的身後,反倒是有著透明的質感.

透過那種透明感的屏障,他看到了下面是深邃的幽谷.

嶙峋的怪岩,地下水在流淌著,而另一個'自己’就躺在一塊石頭上,雙眼緊緊地閉著,身上穿著像是云一樣純白的衣服,衣服上很多地方都有鮮血的痕跡,似乎被人痛打過一頓,額頭和臉頰都有些發青,嘴角流出鮮血.

那種記憶的真實感,和夢境的區別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青銅匕首的粗糙觸感.

親眼看到有人被殺的憤怒和恐懼,以及那無可匹敵的一拳.

趙離的臉色鐵青.

不是夢……

可如果不是夢的話,自己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靈魂?還是說那個男人的一拳,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他俯下頭,看到躺在石頭上的自己,面容年輕許多,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虛弱,但是胸膛仍舊還在起伏,還有呼吸,甚至于還很平緩,像是在深度睡眠里.

趙離松了口氣,抬起頭,打量著這個空間.

在一切白光的源頭--

那里是一幅展開的畫卷.

PS:六千字就可以來站短了~所以今天的第二章提前發

明天開始,中午十二點一章,晚上七點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