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鼇見僧人這樣氣度神采,慈悲莊重,不由得被鎮住,那無去無回四字里仿佛有諸多的道理,能夠品出許多味道來,正心有所悟,想著接下來定要追隨老師,繼續行走度化眾生,卻見到海岸邊,諸多猛獸騷亂起來.
那些已經通曉靈智的生靈們紛紛退避,低聲嘶吼,卻是有一只只漆黑外魔暴露,後者本來聽說了那僧人不知道怎麼的,生機一日弱于一日,打算來這里報複回來,可一抬頭,看到山巔上樹木如龍盤,樹下僧人雙目如大日,不但沒有絲毫的弱小,反倒還更為強盛.
這一些外魔最前面,身穿鎧甲,生出六臂,模樣猙獰的首領微怔,然後既驚且怒.
口中怒喝道:"不是說那光頭快死了嗎?"
還沒有聽到回答,就聽到那邊一聲大喝,古鼇也見到旁邊剛剛還慈悲莊重的老師爆喝一聲哪里走,一腳幾乎踏地大地動搖,沖天而起,直接追著那外魔的首領沖過去,撞破大氣,形成肉眼可見的劇烈暴風.
天生就要蠱惑人心惡念的外魔給這僧人嚇得紛紛逃命.
外魔的首領為眾魔斷後,可是沒有想到這僧人的實力暴漲,才走兩步,被那僧人抓起脖子直接提起來,僧人一甩手,將外魔首領直接砸在地上,一腳踏著大地,大地崩裂出一道巨大裂縫.
外魔首領僵硬抬頭,看到那僧人單手豎立胸前,遮蔽陽光,在自己的身上投落下了深沉的黑影,具備恐怖的壓迫力,嗓音低沉,道:"阿彌陀佛……"
外魔頭皮發麻,干聲道:"你要做什麼?你不是說你們慈悲為懷?你……"
僧人定定看著外魔,然後道:
"貧僧慈悲為懷,欲要普渡眾生,施主罪孽深重,合該入我佛門."
"哈???!"
外魔就算是在恐懼中都怔了下,然後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蔑視,臉上神色一變,忍不住大怒道:"我族生來就是要殺人的,入什麼佛門,你要殺就快點殺了我算了,不要用這樣的話來玩我!"
聲音落下,暴起就要殺向僧人,才走兩步,一個紫金缽那麼大的拳頭直接砸下來,在他的眼里不斷變大,打得那外魔首領臉頰變形,張口噴出幾顆尖銳獠牙,騰起空中翻轉三周重重落地,只覺得眼冒金星,眼前僧人成了兩三個,環繞自己,並不聚合唯一.
僧人在那外魔身上寶貴的法衣上擦了擦血,面不改色地收回右手,道:"人有為善的心,也有作惡的性,貴在能夠自持,這就是修行,貧僧要讓爾等入佛門,踏上修行,能自持己惡,阿彌陀佛."
古鼇所化青年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道:"老師,還可以這樣渡嗎?"
"這,這是不是太絕對了?"
僧人看他一眼,道:"對于善者當引導,當開解,當下不可渡之,他日再渡,他日不可渡,未來再渡,因為他們並不會傷害其他;而為惡者,難道要一一放出去,任由他們依著本性去作惡?然後期冀他們能開悟悔改?"
"為了渡化一惡人,而讓其余善者眾生陷入危機當中,這難道不是將惡人的性命看得比善者更高嗎?縱惡,從來不是慈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先放屠刀,才可開悟."
"若是不放,貧僧就幫他放下,往見如來!"
"阿彌陀佛……"
他說著伸出手,抓起外魔的後脖子,在一眾魔眾頭皮發麻的注視下,騰騰而起,轉眼間仿佛化身千萬,把一大堆的外魔全部扔到一起,外魔首領看著那落下陰影的僧人,還要怒喝反抗.
才開口,卻見到一個大如金缽的拳頭出現在自己的眉心前面,狂暴的氣浪四下里撕扯,幾乎將整個巨大的島嶼都撕裂,遠處山脈轟然震動,仿佛被扔到了海面上最狂暴的海眼里面,感覺自己的魂魄幾乎都要被吹散.
不知過去了多久,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到眼前僧人高大無比,遮蔽大日,在自己的臉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看到他沒有收回拳頭,反倒喝問道:
"施主,你,不悟嗎?!!"
外魔首領還要怒聲喝罵,卻突然想到方才僧人所說,往見如來,頭皮一麻,也不知怎得,福至心靈,道:"本座悟,悟了……"
同時心中默默補充,確實是悟了,不聽話就死……
"嗯?"
僧人皺眉,一拳再度砸出,拳勢豐沛,狂暴無比,旋即當頭喝問道:"誰悟了?!"
外魔首領茫然,頭皮幾乎都因恐懼炸開,為了活命,連忙道:
"弟子,弟子悟了!"
可是這學著古鼇的稱呼卻換來了更為可怖的一拳,外魔首領幾乎覺得自己會在這一招下直接魂飛魄散,茫然的時候,再度聽到僧人怒喝是誰悟了,這一次下意識道:
"我,我悟了."
正當他覺得自己說的不對,馬上就要被那和尚硬生生用雙拳打死的時候,僧人收回右手,雙手合十,神色溫和慈悲,道:"阿彌陀佛……大善."
這,這就過關了?
外魔首領心中又驚又喜,卻見到那僧人雙目注視著自己,溫和道:
"那麼,你悟了什麼?"
"…………"
外魔首領看著僧人,臉上浮現出的笑容一點一點凝固下去,臉上浮現憋屈和絕望的神采來.
你玩我?
僧人卻不曾再動手動怒,而是移開視線,緩聲道:"今日之後,你等便跟在我身邊,每日早課午課晚課不可松懈,何日知道悟了什麼,何日可以從貧僧這里離開,爾等並無姓名,外魔之稱不好,貧僧今日重新給與你一名."
他伸手撫在了外魔首領頭頂,其頭頂原本根根炸開,仿佛倒刺一般的頭發盡數都斷裂,外魔首領沒有了這頭發,反倒沒有一開始那麼混亂猙獰,只是丑陋,僧人手勁一吐,那外魔身上有著黑色倒刺的鎧甲盡數崩裂,赤條條的一個.
僧人收回右手,平靜道:
"阿修羅."
……………………
在目送著僧人離開之後,趙離揉了揉眉心,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原本他傳法于海外嵐洲之地,是為了給神魔搞事情,為了讓對方後方起火,拖慢對方尋找東皇半身的節奏,所以他一開始是打算學著電影里面某個老乞丐一樣,隱姓埋名,游曆嵐洲,沒事情擺擺攤,絕世神功白菜價賣.
看到一個順眼的,就拉住說你天賦異稟,根骨奇佳,未來是人間之棟梁云云,九洲三界的和平就要落在你的身上,和我有緣,這樣,這里有一本絕世神功的秘籍,便宜點賣給你之類.
但是現在傳法傳理給之嵐洲修士,卻反倒不能讓神魔發現諸子百家的威脅,在趙離看來,稷下和東皇的半身同樣重要,東皇半身不能被對方拿到手,而稷下也不能暴露,學說需要流傳和發酵,需要碰撞成長,這些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做些其他事情,達成原本的目的,牽引神魔的注意力.
使得神魔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兼顧諸子和東皇半身.
而這一件事情,還需要在龍族准備完好,准備出海之前完成.
說起來,還有尤那邊,當時和那個上古元神約好,要給對方尋找一只神魔,這已經過去了兩月有余,要是就此離開嵐洲,搞不好又會像是裘霖那樣,一咕咕他個兩三年,那樣的話,徐福且不說,天庭的位格都會被拉得跌下來.
不過還好,之前給對方留下了一道玉令,可以確認其所在的位置.
至于裘霖,先前在交流的時候,趙離已經讓老土地告知若木,可以將蜀山劍術盡數傳授給他,並且應允,在其完成疏離九洲之地脈後,可以給裘霖一門更為強絕的劍術,以及不遜色于南明離火劍的劍器.
至于五宗神魔的話,可以借助龍族的情報系統,得到五宗的高人名錄,反正能夠到了五宗的高層,定然是神魔心腹,殺一個賺一個.
現在趙離自認為實力單對單,足以處理尋常的神魔層次.
如此可以對神魔級別的五宗高層,進行針對性的攻擊,盡可能在五宗內部制造騷亂,讓五宗驚疑不定,無暇他顧……趙離慢慢整理確認了自己的思路,最後處理剩下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將稷下的存在告知于諸子百家一系,讓稷下發揮其作用.
他的實力此刻已更進一步,借助先前傳法給那些修士的因果,可以從這里,對于部分真正領悟了百家學說的修士傳音,當即選取了這些修士,分別變化聲音和形貌,傳遞信息,告知他們稷下的位置,又道:
"若有分歧,前往稷下以論道."
"不可彼此動殺心,下重手."
"亦不必建造殿宇,只以尋常屋舍,能夠遮風避雨即可."
等到將消息傳遞完畢,趙離方才收回心念,思考了下關于針對五宗的手段,元神重新回到了肉身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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