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分而立(1/2)感謝潘達先森的兩萬賞



天庭兩個字讓趙離恍惚的意識逐漸凝聚,在一瞬間的緊繃之後,道人也在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計劃大抵是成功了的,否則的話,這會兒自己早已經在天地人神鬼三千世界因果之下魂飛魄散了,哪里還能在這里,還優哉游哉如同夢醒一般.

一瞬間松了口氣,反倒更是疲憊.

如果一切如他出劍前所料,那麼其實並沒有爆發出真正意義上的大戰.

至少,沒有到不死不休的那種地步.

自己一方確實是手段盡出,幾乎將底牌都翻盡了,再下一步就得要拼命,可是蒼天和幕後卻遠遠不到這個程度,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可皇帝自然不肯和你這樣一個落魄游俠兒做那一命換一命的勾當,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事不可為自會選擇退去.

不過,那兩位也不想現在就徹徹底底撕破臉去上刀.

說到底也是自己這邊已經有了足夠讓他們忌憚的力量.

趙離眯著眼睛,抬起手輕輕在身前虛劈一刀,輕聲道:

"便是死也濺你們一身血啊……"

手掌複又翻落,搭在桌上.

酒樓已經空了,就算是以趙離的耳力也聽不到有半點聲音,倒是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落雪聲,仿佛這酒樓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那背對著自己的人,而此刻趙某人放下心之後,終于是後知後覺地知道了那黑衣男子的身份.

能夠出現在這里,制衡蒼天幕後,自己還不認得的,也就那位了.

這位身穿黑衣,眼瞳淡漠的男子轉身,看著那道人,平淡道:

"認得了?"

白發道人嘴角抽了抽,然後苦笑點頭.

一時間頗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畢竟自己和蒼天幕後是仇敵,可和這位的關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是壞了祂降臨計策,又耍過一處狐假虎威的手段,這位府君身上背著的黑鍋,少說七八成得算到他趙某人身上;眼下這局勢,趙離心里甚至于覺得這位府君就是當場一腳踹過來都不是沒有可能,而最倒黴的是自己搞不好還得老老實實受著,當即也只得無奈道:

"我該稱呼你死生之主,還是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眼眸淡漠,道:"隨意."

趙離稍微松了口氣,想要起身,卻覺得劇痛不止,渾身上下仿佛要被直接粉碎了一般,咧了咧嘴,泰山府君仍舊是站在窗前,嗓音平淡道:"你神魂本已經散去,此刻只是強行被封鎖在肉身當中,非生非死,我擅生死,不通療傷,你若願意死上幾次重新轉生,以此療傷,倒也無妨."

"轉世療傷?那還是算了."

趙離搖頭,劇烈咳嗽數聲,好不容易才勉強坐起來,長呼口氣,算是從泰山府君口中知道,自己這一次背負的因果之重哪怕是轉世重來都無法抹去,而且哪怕轉世重生也不過只能夠療傷,而非是恢複全盛.

果然是好一次胡鬧.

心中想著,懷中兩物滑落趙離手中,出手冰冷.

是那一枚白玉簪,此刻已經裂成了兩半,內部布滿了裂紋.

趙離沉默了下,道:"元凰她……"

泰山府君嗓音平淡漠然:


"我來時候,玉簪護住了你的真靈,否則,你只能重新轉世再來,而即便轉世,那也只是具備你元神性質的旁人,而非是你,在那一劍因果之下護住你的真靈,付出代價應當不小."

"若是元凰……"

府君聲音頓了頓,道:

"至少還活著."

趙離將玉簪小心翼翼地收好.

沉默了下,看向泰山府君,道:

"蒼天暫且不論,那身穿白衣者究竟是什麼根底,府君可知道?"

府君抬眸看著那白發道人,手中杯盞中酒還剩下一半,輕輕轉了轉,平淡道:

"外道,亦或者邪魔,皆可,根底的話,並非先天神."

"先天之神是天道側面,而天道是秩序,維持三千世界的穩定,水火,陰陽,生死,大道秩序囊括一切,但是大道仍舊有另外的一面,並非側面,而是反面;先天神代表秩序,即便混沌也是某種秩序,外道不屬于其中之列."

"若不曾猜錯,其應當是一切秩序的背面,天生為一切秩序以及造物之敵."

道人咧了咧嘴,有點笑不出來:

"無?"

秩序的背面並非是混亂,混亂也是某種規則,天道這種秩序的背面,是虛無,一切都沒有,就像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狀態,無論是星辰,星系,生命,還是其他的造物,什麼都沒有,即便時間都毫無意義.

趙離終于知道了那白衣外道為何要滅世.

若其本質真是虛無,那其厭惡紅塵,就和趙離自己喜歡人間一樣,幾乎是骨子里的本能.

泰山府君想了想.微微點頭,淡淡道:"可以這樣說."

"至于祂身為虛無,為何還能籠絡手下,我並不清楚,你可問蒼天,蒼天曾和祂有過一戰,那一次蒼天付出極大代價,將其拉入天地規則,讓那外道有了實體,可以被針對,但是蒼天道心不穩,越發偏執,以至于如今,再不可能回頭."

趙離沉默,想到了昊天,以及蒼天曾經詢問云中君的問題.

死生之主沒有多說,結合這兩件事,趙離大概明白意思.

如果說以莫大的代價,不知多少生靈的死亡去走到這一步,蒼天確實沒有辦法回頭,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說後悔就能夠後悔的,祂的後悔和遲疑,就相當于在否定自己的過去,在證明一步步走到這里付出的代價毫無價值,相當于在說一路走來雙手血腥盡數錯誤.

祂可以後悔,然後呢,有人原諒了祂,一切皆大歡喜麼?

死者無法重生.

所以祂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最後徹底得勝.

趙離仿佛看到昊天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幅模樣的,歎息一聲,抬手舉杯,略帶感慨複雜道:"倒也是可敬."

頓了頓,自語道:"他日殺祂時候,可以少砍一刀,送酒一盞."

然後自嘲笑道:"不過就眼下這局勢,祂殺我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泰山府君淡淡道:"知其苦衷,還要下手?"

道人伸手虛劈,齜牙咧嘴道:


"苦衷是苦衷,可憎是可憎,真能下手絕不手軟,也算是讓他解脫."

"最多一刀給祂痛快,當然,我還要得留著祂的權柄保住另外一個朋友的性命,我倒也不想殺了祂連累我那個朋友也一同煙消云散;不過這也就在這兒隨口說說,人家家底子比我厚實太多,空口白牙地亂說大話,傳出去也有點丟人."

趙離搖搖頭,然後舉杯看向那府君,微笑道:

"還要多謝府君今日來援,貧道且敬府君一杯,往日恩怨,今日一筆勾銷如何?"

泰山府君沒有和他共飲,只是平淡將酒盞往下倒了倒,已然無酒.

沒給這白發道人順坡下驢的機會.

趙離面皮厚實此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笑道:"那我分你半杯也可以."

重點是要免去恩仇.

泰山府君淡淡道:"恩仇免去,飲酒就不必了."

"我如今是以泰山之軀降臨,九洲山脈不可能永遠處于泰山的狀態,最多三日,我會重新離開人間,天庭看似大勝,大局來看其實慘勝,你且好自為之."

將手中杯盞輕輕放下,已經離去.

趙離猜測應當去了地府.

遠處可以看到云氣升騰,雷霆相隨,應當是云中君,趙離見到熟悉好友,總算是徹底松了口氣,准備抬手飲酒,云中君已到了眼前,雙方還沒有開口,突然間轟隆隆一陣響,這一座白衣外道所建造的酒樓就這麼崩塌潰散.

云中君眼睜睜看著趙某人被直接給埋了進去,目瞪口呆.

事情轉眼發生,那座俯瞰紅塵的酒樓轉眼就是一片死寂的廢墟.

咔吧聲中,那根寬大的橫梁晃了晃,直接砸下來.

落在廢墟上,哐的一聲.

幾縷灰塵煙氣嫋嫋升起來.

然後又是嘩的一聲,廢墟中伸出一只手來.

那白發道人好不容易把自己拔了出來,坐在那一攤廢墟里,苦笑不止,猜到是泰山府君離去之時輕描淡寫一腳直接把這白衣幕後幾十萬年,不知有什麼後手的酒樓給震碎,順便教訓一下自己.

不,與其說是震碎酒樓,倒不如說是直接把酒樓和他趙某人一並都踩到地里去.

不是說好恩仇已免了嗎?

趙離旋即反應過來.

恩仇已免,但是這和我想要踹你一腳沒有關系.

道人嘴角抽了抽,有些失笑,只是笑得比哭都難看.

這才第一腳,按照趙離計算自己和泰山府君的恩怨,估摸著還得要有兩腳.

云中君湊過來,古怪看著白發道人,隨手把這家伙白毛上沾上的樹葉兒拿了下去,道:

"你是不是和死生之主有仇?"


趙離懶得回答,看著被砸地翻到的酒桌,有些遺憾那好一桌菜都給打翻沒法子吃了,只好將那不知為何沒有被打翻沒有沾染灰塵的酒一飲而盡.

云中君也不在意,隨手將一物扔到道人懷里.

那是晝夜權柄所化,算是天地一半的陰陽權柄.

然後道:"差不多該回去了."

伸出手,理所當然提著道人的後衣領,步步踏空,白發道人微怔,嘴角抽了抽:

"………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中君睜大眼睛,滿臉誠摯,道:

"沒有."

趙離默默在腦海中還原了下自己目前的模樣,抬了抬頭,面無表情道:

"你藏著的那些書和零食都沒了,我說的."

"天蝕都保不住."

云中君笑容不變,指了指下面,道:

"現在你應該用不了法力了,然後現在又死不掉,摔下去摔成一灘爛泥會不會還活著?要不要試一試那樣去見元凰道友?"

道人皺起眉頭,看著云中君,道:

"我記不大清,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云中君道:"我什麼都沒說,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道人道:"我也什麼都沒說."

云中君滿臉誠懇,笑意燦爛道:"那就對了啊,什麼都沒說,哈哈哈哈哈."

道人笑容和煦回應:"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

………………

後面的神宵宗少年祖師沉默,看向自己老師,道:

"那是天蝕大君?"

雷神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位是天庭之主?"

雷神沉思,又不大有把握地點了點頭.

神宵宗少年祖師陷入沉思.

PS:今日第一更……

感謝潘達先森的兩萬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