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去……"
少年低聲胡亂道,忽然低下頭,白皙手指遮住面容,聲音里透著無盡荒蕪的意味,又委屈得像迷路的孩子,只是一聲聲安靜地強調著回去.
回去哪里?自己要跑出來的,誰會給他回去?他到底在想什麼……
司機問:"那回去機場了?"
對方沒有說話.
司機奇怪地看了眼後視鏡,目光落在這個十八歲少年身上.
修長,漂亮,絕對是上帝的寵兒.
手指非常長而白,一根根像是藝術品一樣,他低著頭,白淨的臉抵在手心里,另一只手緊緊握著一部手機,不知道為什麼,指節都用力得泛白.
盡管素不相識,但是司機卻仿佛能感受到,一種慌亂而無措的情緒,在對方泛白的指節,以及被修長手指擋住的表情中.簡直像被大人丟下的小孩.
不敢再問什麼,司機連忙掉了頭.
車子重新開往機場.
中途,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少年幾乎是立刻抬手,露出被遮住的面容,漂亮白皙的臉頰上,那雙碧藍眼瞳中盈滿郁沉的碎光,冰涼指尖托著手機,他看清楚那上面的名字.
尋洲精致眉目間驀然掠過煩躁.
他關了聲音,沒理,抬手輕輕揉了揉眼睛,無聲地望著窗外.
過了會兒,手機卻再次振動起來.
尋洲抿起唇瓣,接起電話,語氣不耐地對那端道:"我不去參加了."
隨即便掛了電話,白皙手指滑過,名字拉進黑名單,動作十分果斷.
周圍終于安靜了下來.
少年靠著背後座椅,精致眉目有些低落,壓抑著湧在心底的恐慌.
…
尋洲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莫名其妙地出國,卻又莫名其妙地再次回來,前後還不到一天時間.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一直呆呆望著窗外,心里卻翻騰著怒意和煩悶.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但是閉上眼睛卻完全睡不著,只能反複抿唇忍耐.
在路上,少年再一次拿出手機,指尖輕滑了上去,翻出那張合影.
碧藍的眼睛里又湧起些許委屈,少年握著手機的指節微白,動作很重地塞進口袋,不明白自己在發什麼脾氣.
不是一直認為喜歡男生麼.
終于被人理解,而且第一次被勸說去告白,他不是應該很開心麼?
尋洲握緊了手指,鼓起白嫩臉頰,完全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回到國內的時候,聯誼會早就結束了,少年指尖輕輕滑動點著屏幕,焦躁和煩怒沒有平息,可是他又沒有任何理由去見對方,也沒有理由質問.
像個神經病.
少年窩在沙發上,無聲地垂眸.
手機在白皙的指間,手指的溫度居然比外殼還冰冷,黑色衣領遮住小半張臉,像只貓努力把自己縮在溫暖中.
他慢慢想.
她以為他現在正在國外,正和所謂的"心上人"一起參加校慶麼?
少年驀然揚起唇瓣,漂亮的笑容中有一絲涼,碧藍如貓的眼瞳,透露出極冷極淡的意味,又像是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