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天意

第275章 天意

溫酒見到忽然出現的南甯王趙立,眸色微變.

謝珩扶她起身,伸手拂去她肩頭的木屑飛塵,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只一眼,就讓溫酒鎮定下來.

她一把把少年護到身後,低聲道:"你避著些."

趙青鸞和王府其他人識破不了謝珩的身份,趙立雖沒見過謝小閻王,卻難保他會不會看出破綻.

謝珩眼角微挑,應了一聲"好"便慢慢側過身去.

他早知道溫酒是嘴硬心軟的姑娘.

不論何時,再生氣,也總是想護著他.

溫酒卻沒心思去管他想什麼,走出了被撞爛的車廂,轉眼間,對上趙立的目光,便面帶三分笑,"王爺待我自是不薄,只可惜郡主想要我身邊的人,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為難于我,唉……"

她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南甯王府雖好,卻無我容身之處."

心里卻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鎮這麼倒黴,剛好在她們要出城的時候,趙立的車駕就撞上了她們的馬車.

若是這位南甯王料准了她們會走東城門,並且特意在這里守株待兔,還在滿城都是青布馬車里,恰恰挑中了她們這輛撞翻,那可真是……細思極恐.

她對這位南甯王佩服的五體投地.

趙立卻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又笑了,"溫掌櫃啊,這些都是小事,何以至于此啊?你若受了氣,只管同本王說,來來來,咱們一道回府,坐下來慢慢說."

他說著,一腳在踩在隨從背上下了馬車,朝溫酒走了過來.

"不必."溫酒面上笑意淡淡的,不緊不慢道:"既然在這遇到了,溫某就在此謝過王爺這幾日的款待,若王爺日後有何吩咐,盡管派人來八方城找我."

趙立在她面前兩步站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這麼說,溫掌櫃今日是非走不可了?"

溫酒剛要開口.

趙青鸞帶著一眾侍衛趕到,沖到趙立面前,便委屈道:"父王,我只不過是和溫掌櫃開了個玩笑,她便氣成了這樣,還鬧著要走,誰也攔不住她……"

這人話還沒說完.

趙立忽然道:"青鸞,你來的正好,還不快向溫掌櫃賠禮道歉."

溫酒聞言,暗自心驚.

南甯王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啊,為了留住她,竟然讓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道歉.

趙青鸞愣了一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父王……"

"看來都是本王平時把你寵壞了,回府禁足三個月,若是再犯,必然重罰!"趙立說完這話,笑呵呵的問溫酒,"溫掌櫃,你看這樣可能消氣?"

他一副"養不教,父之過,都是我的錯"的模樣,反倒讓溫酒沒法子繼續拿這個由頭說事.

溫酒還沒來得及開口.

趙青鸞先怒了,"分明是姓溫的小題大做,我只不過是……"

"來人,把郡主送回府里去."趙立壓根沒給趙青鸞把說說完的機會,抬手招來侍女們,吩咐道:"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她離開百芳閣一步!"

"父王!"趙青鸞被人當場下臉子,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溫酒巴不得她繼續鬧,可侍女們半點也不含糊,扶著趙青鸞的兩條胳膊,架著就走.

溫酒:"……"

這一位到底沒有大公主那般聰慧知進退.


也是,寵壞的雀兒,如何能同鳳凰相提並論?

趙靜怡名聲再差,那也是九歲作詩壓群芳,豆蔻年華便仗劍走天涯的奇女子.

趙青鸞再怎麼學也只能學到皮毛,半點沒學到大公主骨子里的通透豁達.

她眼角微揚,琢磨著後邊的話要怎麼說.

趙立道:"後日便是中秋佳節,月圓之夜,云州城百姓生篝火,獻舞于天,滿城燈火連綿,此等盛況連帝京城都看不到.溫掌櫃即便要走,也等過了中秋佳節再走不遲.再者說,馬車都撞爛了,怎麼也得換一輛."

南甯王都把好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若她還堅持要走,怕是撕破臉.

溫酒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身後幾人,江無暇傷成這樣,謝玹身上帶著那些東西……

謝珩提著劍不緊不慢走過來,站在她身後.

溫酒不著痕跡的握住少年馬上要拔劍的手,笑道:"也好,那就再叨擾王爺幾日."

她側目,遞給少年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神.

帶著這麼多官兵擋住了城門,趙立卻笑著和她們說話,分明就是打算先禮後兵.

同你好好說,能留住人,那就不動手,若是留不住,八成就要把她們的小命留在這了.

這趙家的人,向來都不講道理.

溫酒只是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可不是上趕著和趙立撕破臉,把自己小命玩玩.

還是回去老老實實從長計議為好.

謝珩眼角微挑,一手把玩著長劍,旋轉成一圈又一圈,在淡淡的陽光里留下一道道殘影.

偏生他又生的豐神俊秀,手白皙如玉,這樣隨意的姿態,儼然像個拿劍當裝飾的紈绔公子.

趙立掃了他一眼,沒怎麼在意,笑著同溫酒道:"那溫掌櫃就同本王就一道回府吧."

溫酒微微頷首,讓趙立先行.

她抬頭看了一眼,城門近在遲尺,卻硬生生被趙立截住了去路,還真是……不爽.

身側的謝珩卻是面色如常,低聲同她道:"看來,這是天意."

溫酒一下子沒聽明白,不由得問道:"什麼?"

少年手中的劍停了下來,輕輕抵在肩頭,俯身到她耳邊,低低一笑:"天意不讓你我分離."

溫熱的呼吸悄然鑽進她耳朵里,有些癢癢的,分外燎人.

溫酒:"……"

幾步開外的謝玹看著兩人,越發的面無表情.

葉知秋別開眼,滿臉的"我的老天爺啊,小主上什麼時候才能拋開男色,把心思放到正事上!"的痛心疾首.

溫酒閉上雙眼,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臉.

忍不住在心里反省:我之前到底對謝珩做了什麼,竟然把那個對人間美色不屑一顧,滿府佳人全作錦上花的攝政王養成了這樣……歪的不能再歪的紈绔少年?

現在把他板正還來得及嗎?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