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阿酒,我似乎又多喜歡你了一點
"你緊張什麼?"葉知秋忍不住道:"你不就是個男寵嗎?南甯王吃飽了撐的,也不會專門和你過不去啊.反倒是溫掌櫃……"
葉知秋的目光落到了溫酒身上,滿臉的擔憂:若是趙立忽然發難,她家小主上才是最危險的.
溫酒扶額,這時候也沒法子和葉知秋解釋,只好說:"小葉,有勞你盯著外邊那些人."
"好."葉知秋點頭,繼續貼窗站著.
大當家有了要做的事,沒工夫再來插話.
溫酒給謝家兩位公子遞了一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和她說實話?"的眼神.
謝玹垂眸,直接當做沒看見.
謝珩看著她,琥珀眸里星華熠熠,帶了些許的笑.
溫酒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有些惱火.
少年這才眼角微挑,瞥了三公子一眼,"看他."
"你們……"溫酒覺得心口有些發悶,完全是被氣得.
都這個時候了.
葉大當家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再瞞下去,等說的時候只怕場面不太好看.
可這兩個少年誰也不開口,反倒是她這個外人白白著急上火.
溫酒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就你多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屋里靜謐了片刻.
一直失魂落魄的江無暇才開口道:"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她一手撐著桌子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溫酒一把拉住了她,將人摁回椅子上,忍不住道:"江姑娘,這事還真不是因你而起的,就算你現在去送死,也改變不了什麼."
江無暇看著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溫酒以前對誰說話都很客氣,從來沒有這樣直接的時候.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我是個生意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你的命是我救的."溫酒想了想,又道:"還有之前在帝京城,我為了把你從永樂坊弄出來,被蘇若水敲了好大一筆.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換個地方死."
江無暇小臉蒼白,眼睛通紅,顫聲道:"我知道溫掌櫃的意思,救命之恩,江無暇沒齒難忘!"
溫酒抬眸,一字一句道:"沒齒難忘有什麼用?你得好好活著,對我湧泉相報才是."
她存了幾分,在謝珩面前暴露本性的心思.
讓他看清楚,眼前這個叫"溫酒"的人,真面目有多庸俗不堪.
無論做什麼都想要好處,從不做虧本的生意.
這才真正的她.
溫和良善?
表象而已.
江無暇忽然起身,跪在了溫酒面前,也不說話,只是低頭跪著.
溫酒那副"我天生就是不是好人"的臉色還沒來得及擺完,瞬間被嚇沒了,連忙伸手去扶她,"你跪什麼?"
這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著急,立馬又補了一句,"你別以為跪一跪,就不用報答我了."
"溫掌櫃……"江無暇抬頭,已是滿面淚痕,"多謝你,我不會尋死的,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報答你的."
溫酒愕然,無意識的抬手摸了摸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裝溫和良善裝久了,她把話都說這份上了,江無暇還把她當恩人.
真是……令人悵然.
她把江無暇扶起來,無奈道:"別說這麼多了,你現下要做的就是好好歇息,養好你身上的傷,去里屋上藥吧,再睡會兒,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江無暇點頭,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溫酒看著她清瘦的背影,一時無言.
沒人比她更清楚,心如死灰是什麼滋味.
這世上沒有比死更容易的事,難的是:在經曆萬千苦楚之後,仍存向陽而生的意志.
溫酒思緒有些飄遠了,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屋里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溫酒不由得問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
葉知秋靠在軒窗上,一臉"我家小主上就是好"的驕傲,笑著說:"殺人容易救人難,我瞧那姑娘要死不活的,像是要尋死的模樣,溫掌櫃幾句話就把讓她拋了尋死的念頭,可真厲害."
"啊?"溫酒聽得一頭霧水.
謝珩起身走到了她身後,悄悄伸手,用左手小指勾住了她的右手小指,輕輕勾著.
這樣親昵又幼稚的動作,他卻做得十分自然而然.
溫酒抬頭看他,卻看見少年唇角微揚,含笑俯首,同她耳語道:"怎麼辦?阿酒,我似乎又多喜歡你了一點."
溫酒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方才同江無暇說的每一句是好話.
這樣,有什麼喜歡的?
溫酒一時間竟不知:到底是她不夠世故庸俗,還是謝珩的眼光差?
一室寂靜.
謝珩勾著她的小指不放,薄唇離她臉頰很近很近,溫酒被他溫熱的呼吸攪得心亂如麻,臉頰不可控制的染了些許桃花色.
"咳!"三公子忽然輕咳了兩聲,打破這微妙的沉默.
溫酒猛地甩開謝珩的手,推開了兩步,強壓著凌亂的思緒,開口道:"不管趙立想做什麼,你們都得盡快離開這里,你們要是不願意走,我就……"
她頓了一下.
心下苦笑.
這兩位都不是安分的主,若真的不願意走,她又能怎麼樣?
這樣一想,氣勢就消了大半.
謝珩何止是她前世的宿敵,分明是八輩子的血仇!
不然,她這輩子怎麼會被他壓得死死?
偏生謝珩沒等到她的下文,右手輕輕摩挲方才勾著她的左手小指,抬眸問道:"你就怎麼?"
溫酒深吸了一口氣,氣勢洶洶的說:"我就自己走!"
"噗--"靠在窗邊的葉知秋忍不住笑,看溫酒轉頭瞪她,連連擺手道:"我還以為溫掌櫃有什麼厲害的大招呢,沒想到……你忽然來這麼一句,我實在是沒忍住……"
小主上被這小白臉吃的死死的,也不是第一天了.
溫酒扶額,不說話了.
"這招就是厲害的了."謝珩忍著笑,緩緩道:"你要走,我必然是同你一起走的."
溫酒用手遮住了眼睛,不去看他.
你可閉嘴吧!
"有我在,你怕什麼?"謝珩眸里笑意泛泛,緩緩走到她身邊.
少年一身傲骨,風華天成,在耳邊說:"該慌的人是趙立."